伏冽看她一眼,已经留情了,不然死七八回了。
意识到不对劲的落雁不再攻击,定睛一看,愕然:“怎么是你?”她远远看见一人一龟对峙,便跑来相助,可并不知道那个人是叶流光,“不对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坤水城就那么大,有头有脸的人家屈指可数,二人自然认识,落雁岂不知叶流光不在百人名额之内。
流光心念电转:“此事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落雁指了指落在草坪上的混天绫,“能不能先把这个还我。”
流光看向乌龟,恭声道:“前辈见谅,落雁仙子救人心切,所以误会了。”
落雁眼珠子在一人一龟上来回打量,黛眉轻蹙。
伏冽没吱声,草地上的混天绫飘向落雁。
接住飞过来的混天绫,落雁检查了下,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见她如此紧张,流光倒是想起一些事来,相传混天绫是一件上品法宝,原本是红色的,但是整个城主府以白为尊,落雁便想方设法染成了白色。
说来凤阳公主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扭转了坤水城老百姓审美,男女老少不再觉白衣晦气,而是竞相效仿,以白衣为美。
流光徐徐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一股力量莫名其妙地拉进秘境,一进来就遇上了青霞云藤,幸好这位龟前辈……”流光顿住了,因为两只手掌大的绿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乌龟小小的很可爱,可马车大的乌龟就只剩下惊悚二字。流光咽了下口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伏冽移开视线,修为倒退,胆子也退回去了。
流光舒一口气,继续说道:“蒙前辈出手相救,我才能在青霞云藤手下脱身。”
“原来如此,”落雁抱拳,“是我误会了阁下,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下一瞬,落雁发动瞬移符,周身灵气扭曲,人影消失不见。
流光瞠目结舌。
伏冽凉凉插刀:“她不信你。”
流光:“……”讲真,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挺可疑的,同样可疑的还有‘它’,这桩事从头到尾都充满违和。
出现在十里外的落雁可惜地看着掌心化作灰烬的瞬移符,才进来不到一个时辰,她就浪费了一道保命符,幸好,师父给了她三道。
撒掉符灰,落雁又往身上拍了一张洁净符,嘟囔:“要是筑了基,掐个诀就行。”
浑身灵光一闪,涤去一身灰尘,又恢复之前仙姿缥缈的模样,遥望过来的方向,落雁哼笑:“想骗我,想得美。假扮谁不好,假扮成叶流光,编谎话也编靠谱点。莫名其妙被拉进来?师父他们几位筑基大能不成了摆设。”
作者有话要说: 落雁:哼哼,想骗本仙子。
流光:我是真的,如假包换。
☆、第七章
再次启程的落雁不一会儿就遇上了同门师兄沉玉,不无得意地说起自己的经历,末了总结陈词:“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妖兽,蠢得没边了,居然变成叶流光来骗我。不过幻术使得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模样神态惟妙惟肖。”
沉玉拧眉:“那妖物未见过叶家姑娘,怎么会变得那么像。”
落雁愣愣道:“不是可以根据我们的意识,变成我们认识的人吗?”
沉玉:“高阶妖兽才能做到,可镜湖秘境只是个初级秘境,里面的妖兽不超过四阶,怎么可能有这等本事。”若有高阶妖兽,各家也不敢放那么多精英子弟入内历练。
落雁逐渐心虚,声音越来越低:“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叶流光在师父他们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进了秘境不说,还被一只起码三阶的妖兽救了,师兄,你信吗?”
沉玉也不敢相信,沉吟片刻后道:“且去看看,万一是真,叶姑娘不似我们,她毫无修为不说,身边还有一头来历不明的妖兽,太过危险。”
闻言,落雁也担起心来,连忙带路,一边走一边说道:“师兄,那妖兽长得和普通乌龟一模一样,可我印象里的龟兽没有长这样的。”
听她描述,沉玉搜遍记忆也想不出哪一种妖兽长得和乌龟一模一样,只能道:“看看再说,回头问师父。”
说着话,师兄妹二人快步赶路,临近之后,又放缓脚步。
落雁再三强调准备好瞬移符,仅仅过了两招,可她已经深切体会到那头龟兽是个硬茬。
二人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手执法宝徐徐靠近。
草地上果然已经空无一人,毕竟这一来一回已经过去一炷香的功夫。
沉玉蹲下,观察压倒的花草,显然这里出现过庞然大物,他还捡到了几片青霞云藤的叶子,不过并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师妹言‘叶姑娘’说她被青霞云藤袭击时被龟兽所救。倘若是真,青霞云藤实力在三阶妖植中属巅峰,却被那龟兽轻而易举击退,如此说来,那龟兽起码四阶。
落雁紧张地查看周围,没有发现血迹,松了一口气:“师兄,我遇见的叶流光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是真的,那她岂不是把一个普通人置于险境自己跑了。
凭这些痕迹,沉玉也无法下定论:“我不知。”见落雁面带自责之色,他出声安慰:“倘若是真,依她所言,那龟兽并无恶意,你莫要太过担心。”
人有好坏,妖兽自然也有善恶之分,像三大世家中的楚家,便是以御兽见长。
话虽如此落雁还是耿耿于怀,又纳闷不解:“叶流光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对此,沉玉也百思不得其解。
师兄妹对视一眼,落雁又问:“师兄,他们往哪边去了?”
这个问题,沉玉同样无法回答,按理,那龟兽如此大的体积,所过之处肯定会留下痕迹,然而他什么都没发现。
沉玉干咳下了:“部分妖兽到了四阶,可以自如变换大小,想来那龟兽缩小了身形。”大抵是觉得一问三不知有损师兄颜面,沉玉从储物袋内取出两枚卜骨:“且等我算上一卦。”
不懂占卜的落雁敬畏地看着美人师兄拿着卜骨摇来摇去,然后一指南方:“南。”
掷地有声!
一路向北的流光苦哈哈地抱着脸盆大的乌龟,她没指望这位龟前辈驮着她走,但是更没想到自己要抱着前辈走。
她委婉暗示他可以变成原来的大小,别说抱着走,顶在头上走都行。可被乌龟那双绿油油的眼珠子一盯,盯得流光脊背发凉。
认怂的流光麻溜地抱起龟祖宗,夯实夯实走路。一边走一边回忆,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对方显然是故意刁难她。
伏冽就是故意的,原因……罄竹难书,他这才只是收一点利息而已。
走着走着,伏冽却是越来越不舒服,十五岁的小姑娘曲线初成,蹭的心思原本就很不纯良的伏冽心猿意马。
伏冽身体越来越僵硬,光天化日之下,她居然如此不自重!
常年练剑的流光体力颇好,可再好也是个普通人,怀里抱着个四肢不勤的龟祖宗,没一会儿,流光便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她低头在手臂上擦了擦汗水。
伏冽只觉热气扫在脸上,一眼就看见咫尺之外的流光。
她的长相比他们初识时年轻,犹带着几分少女稚气,双颊粉嫩如桃花瓣,肌肤吹弹可破,眼睛又大又亮,琥珀色的瞳仁潋滟有光。
这么近的距离下,伏冽气血上涌,一颗龟心扑通扑通狂跳。
擦完汗,流光抬起头,掂了掂手里的龟祖宗,将重心转移到右手上,觉得怀里的龟祖宗不只越来越重,好像还越来越热了。
看了看黑不溜秋的龟壳,再仰头望望天空中的烈日,应该是晒的吧,她也挺热。
身心燥热的伏冽痛并快乐着,真是太不自重了!
猝不及防间,一群鬼脸山魁从天而降。
浮想联翩的伏冽:“……”大意了!
流光本能地将乌龟往边上一扔,拔出太阿剑迎敌。鬼脸山魁只是一阶妖兽,心智未开战斗力平平,难缠在总是成群结队出现。
一剑斩下,冲在最前面的鬼脸山魁被削掉左前肢,吱吱惨叫。
流光面不改色地补上一剑,将之斩杀,同时一脚踹开偷袭的山魁,居然还懂声东击西?
被弃如敝履的伏冽化郁闷为怒气,一巴掌拍飞比它大了三倍的鬼脸山魁,鬼脸山魁七窍流血地摔在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惊得边上的鬼脸山魁咯吱乱叫,大多欺软怕硬地扑向流光,只剩下三两只还围着伏冽,不幸撞在枪口上,纷纷一招毙命。
伏冽分神留意着流光那边,以防不测,至于为何不出手相助?这是他们约定好,不到危急关头他不插手,六千年前,他们就约好了。
“我下山就是为了历练,你这样,我如何进步?”
“红眼青背巨蟾的毒液腐蚀性极强,一旦沾上你的裙子就毁了。”
“那可不行,这是我新买的裙子,”她怜惜地摸了摸华光璀璨的长裙,梨涡一现,“这样吧,到了危急关头你才能插手。”
伏冽抬掌,暴起袭向流光后背的鬼脸山魁被一只无形的巨掌攥住,惨叫声伴随着骨骼挤压断裂声响起,血肉模糊的尸体散落一地,空气中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