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开从树上跃下,微一勾唇:“卿卿。”
周月明指了指槐树后,又环顾四周,确定并无旁人,她稍微松一口气,皱眉问:“你怎么跑树上了?”
而且,还是这么一身白衣裳,让她恍惚间以为他还是那个旁人都看不见的魂魄。然而阳光下的他,分明也是有影子的,而且他双足踏在地上,和先时飘着完全不同。
纪云开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见眸色盈盈,看不出喜怒,就如实回答:“以前不也是这样么?我以为这样你会高兴一点。”
他说这话时,神态诚恳而无辜,让周月明方才那一点点不快也在瞬间消散。
她斜了他一眼:“你现在跟那个时候一样么?那时候可没人能看见你。”
纪云开挑眉,又看一眼槐树,小声道:“现在也可以。”
如果她不想给人看到,他可以直接跳到树上藏起来。
周月明担心青竹回来,连忙问道:“东西呢?你说要还我的东西是什么?”她想了很久都没想到,看纪云开两手空空,他不是在哄骗她吧?
“这儿呢。”纪云开说着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扁扁的小黑匣子,递向她。
“什么?”周月明好奇,接过手中。
忽然听到房间那边青竹的声音:“姑娘,没找到有竹影的,兰花的行不行?”说话间还伴随着竹帘晃动的声音。
周月明神色微微一变,下意识便要去推纪云开:“快躲起来啊!”
至于那小匣子则被她匆忙塞入了袖中。
纪云开也未多想,直接依着她的话,纵身一跃,藏身于树上,看她似是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他心里痒痒的,心想,倒有点像是私会。
这念头让他的心怦怦直跳。他站在树上,俯视着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发间微微晃动的玉钗,他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
周月明心说,他行动倒挺快。她对上已经走过来的青竹笑一笑:“兰花就兰花吧。”说着接过了画着兰花的湘妃扇。
她这会儿也不好再支开青竹,就轻声道:“走吧,去春晖堂,今儿祖母肯定要留饭的。”
——这话也是对纪云开说的,老夫人留饭,那她自然要在春晖堂多待一会儿,他还是早早离去的好。
“可惜竹影的没有找到。”青竹有些遗憾,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徐家少爷很爱画竹对不对?”
周月明神色微微一变,没有应声。她抬眸状似无意扫了一眼槐树,又若无其事收回了视线:“走吧。”
虽然没看到纪云开,但她莫名的一阵心虚,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等周月明从春晖堂回来时,槐树上已经没有人影了,她心知纪云开已经离去,也未多想,回房之后,悄悄取出匣子,打开一看,却愣住了。
扁扁的小匣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支玉簪。
“咦。”周月明小心取出来,仔细打量,心里十分笃定这并不是自己的所有物。她虽然簪子多,但一直有好好收着,且这种坠着圆月的碧玉簪,明显就不是她的风格啊。
她寻思着,是不是因为簪子上有月,所以纪云开误以为是她的?她轻轻摇了摇头,将簪子重新放入小匣子里,心想下次见了他,还他就是了。
不是她的东西,她才不要。
将东西成功送到她手上,纪云开心情甚好,也不知道她是否注意到簪子上的小心机。这两日来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如同梦境一般。他心想,就这样下去,假以时日,她未必不能尽数接受他的示好。
她终究还是心软的。
只是,徐家少爷是谁?为什么听着有些耳熟?他皱了皱眉,很快想到一个人来。
纪云开在周家长大,对安远侯府的亲戚也不算陌生。姓徐、擅长绘画,想来也只能是周家二太太徐氏的娘家侄儿徐文竹了。
想到徐文竹这个名字,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倏地在他脑海中闪现。
有卿卿,也有徐文竹,有上元节的场景,也有他认真恳求她:“卿卿,不要答应好不好?”
纪云开脑袋隐隐作痛,胸口也酸涩得厉害,那种绝望和悲伤同时袭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双目微阖,好久才缓过劲儿。他端起茶杯,将已经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原来他醒来前,还发生过这么一桩事啊。
纪云开忽然一激灵,瞳孔骤缩。
已经过去半年了,卿卿和徐文竹?
不对,如果卿卿和徐文竹有了婚约,安远侯也就不会安排她在屏风后相看人了。
这么一想,他又冷静下来,对自己说:莫慌莫慌。
她现在身上并无婚约,而且她还说了他是她“值得信赖的朋友”,她一点都不讨厌他了。
稳了稳心神,纪云开心说,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朋友。
—— ——
周月明还在发愁该怎么把这簪子还给纪云开。如今他已经搬出安远侯府,她如果想见他,并不容易。但是如果让她主动去找他归还,那可真是为难她了。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等纪云开来找她了。
周月明暂时放下此事,却不想次日居然又在槐树旁看见了槐树上的他。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她从槐树下经过时,会习惯性地抬头看一眼,这一眼不要紧,惊得她差点低呼出声。
他怎么又跑树上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居然还冲她笑了一笑,活脱脱便是先前“白衣纪云开”的模样。
周月明心头一跳,吩咐青竹:“你先去春晖堂,跟老夫人说一声,就说我临时有些事,会晚点过去……”
青竹不疑有他,应声离去。
周月明则迅速转身回房,将藏起来的盛有玉簪的小匣子放在袖中,匆忙来到院中,站在树下,定了定神:“纪云开,你——”
她话音未落,他就从树上落下:“卿卿!”
周月明来不及问他怎么又来了,而是直接拿出了匣子:“还你,这不是我的。”
纪云开眸光微动,却没有去接:“这是你的。”
“什么我的?”周月明打开匣子,露出玉簪给他看,“你拿错了,我自己的东西,我能不认得么?这不是我的。你从哪儿得来的?”
纪云开摇头:“卿卿,这是我两年前就为你准备的及笄礼物,怎么不算是你的?”他说着拿起玉簪,上前一步,一手轻扶她肩头,另一只手却将小心翼翼将簪子簪在了她发间。
他靠过来时,周月明微微一怔,还未彻底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手轻扶肩头,一手簪发。她待要挣脱,却挣脱不开。
他动作很轻,眼神温柔,低头凝视着她时,仿佛她是他的珍宝。
“好看。”纪云开仔细端详着她,由衷称赞。
也不知是夸簪子,还是夸人。
周月明脸颊微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因为他那句“这是我两年前就为你准备的及笄礼物”而心情复杂。
她去年八月及笄,两年前她十四岁。
他那时还没有受伤成为幽魂,还没失去记忆,还没跟她熟稔起来……确切地说,两年前还没发生他提亲被她以死抗争着拒绝的事情……
经这一提醒,她想起来不少旧事。
她心说,及笄送簪子,太过于亲密了,尤其是他们之间还发生过许多事情。
眼前这个人是陪伴了她半年、帮了她许多的那个“白衣纪云开”,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跟她差点有婚姻之约的男人。
周月明退了两步,抬手取下簪子,一字一字道:“纪云开,这簪子我不能要。”
“为什么?”纪云开眸中笑意敛去,他抿了抿唇,“不好看么?”他停顿了一下:“我可以换其他的。”
周月明摇头:“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是你不应该送我簪子。”
“为什么?”纪云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周月明避开了他的视线:“簪子太亲密了。当然也不只是簪子,你不用送我什么,也不该送我什么。我们……”
“可是那张名帖你就收下了……”纪云开打断了她的话。
周月明脱口而出:“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因为我现在是人,而那时是鬼吗?”纪云开不紧不慢道。
“我……”周月明否认,“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为什么呢?”纪云开微微眯起眼睛,“卿卿,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周月明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不自觉向后退去。
纪云开却微微一笑,向她走近:“你那时说,你是人,我是鬼,人鬼殊途,有情又能怎样?那现在我不是鬼了,你的答案呢?”
第45章 主意
“我……”周月明怔住了,有意外,有茫然,还有一些杂乱的思绪浮上来。她一颗心砰砰直跳,莫名的慌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我……”
等等,她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她的原话不是这样吧?怎么他这会儿提起来,倒像是说她当初是因为“人鬼殊途”才不得不压下对他的感情一样?
“不是这样的。”周月明精神一震,摇了摇头,小声解释,“没有情。”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我那时的确把你当成自己人,并不是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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