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熹弱弱地摆了几下手:“不用了……”
男鬼:“这怎么可以不用?有了我的手臂陪伴,你才能每晚好眠啊!”
古熹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问道:“你看上了我什么……”她改还不行吗?
没想到男鬼立即便说了一堆,连带着吊坠之事也说了。
“当然是因为姑姑你长得很像我的未婚妻!你们做饭都很好吃!”
古熹:“……”
原来男鬼生前也算是京城普通百姓中家境还不错的,他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感情也不错。那天他买了一条吊坠送给他的未婚妻,但没想到没过几天,她未婚妻就猝死了。临时前手里紧紧地抓着那吊坠。
彼时那吊坠还没那么大的威力,无法很快地把鬼魂吸入进去。吊坠正在吸他未婚妻魂魄的过程中被生生打断了,邪念骤起,竟直接夺取了男鬼的寿命。
男鬼死后几天才发现,自己的魂魄被困于这个吊坠中了,怎么都冲不出去。他被怨气所染,再加上长年累月地被不同人佩戴,他人的怨气也加在了他身上。他变得越来越充满戾气。
“我估摸着他在冲出吊坠的禁锢,和吊坠本身斗法的过程中,把脑子斗坏了,影响了智商。”顾不白说。
刚才他们从男鬼口中得知,他的怨气积累到了一定,有了和吊坠相抗的力量,便拼死一搏了。
“为了自由。”男鬼说。
然而男鬼在吊坠里呆了几十年,出来后一时半会儿也适应不了鬼的状态,便想找人附身。
于是也是巧,他刚好便碰到了各方面都十分合适的熹王。
“只能说熹王倒霉了。”顾小白晃了晃手里不知从哪拔下来的草,说,“好巧不巧的,竟然刚好走到了这鬼经过的地方。啧啧,流年不利吧。”
古熹挠挠脑袋,说:“但是那鬼从吊坠里出来后,定也碰见过不少人吧?为什么偏偏是熹王?”
顾不白说:“就像水仙这一生不会被鬼附身一样,有些人,比如熹王,就属于特别招鬼喜欢那种人,自然也就特别容易被鬼附身了。”
古熹点了下头,问:“那我呢?我属于哪种?”
顾不白说:“戴上八卦镜后,姑姑你自然就属于不会被鬼附身的了。”
古熹又问:“那摘下八卦镜后呢?”
顾不白嘿嘿一笑:“秘密。”
古熹:“……”
她决定了,绝不摘下八卦镜。
丝毫不费什么工夫就解决了熹王身上的鬼,又得到了熹王这么一座靠山,顾不白心情愉悦地去睡了。
——虽说不费什么工夫,但捉鬼还是费心力的。顾不白比平常来得要困倦。
水仙也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后院里只剩古熹和顾小白了。
古熹瞧了眼四周,除了站着的不知睡着还是清醒的驴,以及和谐趴在地上睡觉的三条狗外,果真只有她和小白了。
于是她悄声问道:“小白,你和不白不是讨厌吕姓之人吗?为什么还拉熹王做咱们的靠山啊?”
顾小白说:“我们确实讨厌吕姓之人。但硬要说的话,熹王这个人还不错。”
古熹不解:“但我们也不用特地让熹王做靠山吧?”
“哥哥前些日子算了一卦,”顾小白说,“卦上显示咱金水流会来一位贵客。那会儿我猜就是熹王,如今一看,果然是。这位贵客的到来,会让咱们的生意越来越好。姑姑,我们总不能和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吧?”
古熹脑子一转,深以为然,说:“你说得对,没什么事可不能和银子过不去。”
“对喽。”顾小白耸了耸肩,“我也就讨厌想抓我回去做小妾那人,偷偷告诉你,姑姑,其实是哥哥当初厌屋及乌。”
一夜无梦。
古熹忙累了一天,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醒来,她却被吓了一跳。
因为昨晚上本来已经走了的那男鬼,竟然出现在她房里了!
就像那天的女鬼一样,悄无声息地飘在她的房里!
“你、你、你……”古熹惊吓之下,冒出一句,“你是来送手臂的吗?”
男鬼咧嘴一笑,伸出自己的右手晃了晃,问:“姑姑,你当真要我的手臂?”
“不不不,不要!”古熹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好像说慢了手臂就会被砍下来似的。
“哦。”男鬼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古熹小心翼翼地穿了鞋,坐在床边问道:“你……你还有什么事吗?”
“哦。”男鬼抬头瞅了她一眼,问,“你能帮我把顾老板叫出来吗?”
☆、第二十三章
古熹问:“你找不白?那你直接去找他呗。”
男鬼一脸宠溺地摇了摇头,说:“姑姑,他房间有禁制,我进不去。”
“禁制?”古熹茫然,“什么禁制?”
进得去啊,她先前还进过不白和小白的房间,难道说……
男鬼说:“是专门针对我们鬼魂的禁制。有一股力量包裹了顾老板的房间,我们进不去。”
古熹喃喃:“果然……”
所以鬼魂们都来骚扰她了……
“太可恶了……”古熹又喃喃,“竟然不把我的房间也设置一下禁制……”
男鬼耳朵灵敏,听到了,说:“姑姑,这可不行哦,你房间装了禁制,那我怎么进来呢?我可是打算夜夜陪伴你的呢!”
“咯噔”一声,古熹的心顿时高高悬起:“你什么?”
“夜夜陪伴你啊。”男鬼无比自然地说,“以后姑姑在哪,我就在哪。”
古熹顿时头疼了:“不是,你不去投胎,留在我……我们这算怎么回事。”
男鬼“嘿嘿嘿”地上前一步,却好似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他瘪了瘪嘴,委屈道:“姑姑,我靠近不了你。”
古熹知道这是八卦镜的功劳,她心里顿时对八卦镜的信任更深了。
确定这鬼真的靠近不了之后,古熹一下子便放松了下来,连带着看他也顺眼了不少。
这鬼生前大约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相嘛,普普通通,和熹王俊逸深邃的面容比起来,相差得太远。
按理说十七八岁的年纪了,应该成家了,行为举止应该成熟起来了。然而这鬼……他的言行却带着一股子幼稚。
应该是正如顾不白所说,他与吊坠搏斗的时候,伤到脑袋了。
古熹暗暗叹息了一声,心说好好的人……不,鬼,就这么变成……那个词在古熹心里盘旋了一下,终是让它就这么沉到了肚子里。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留下来。”古熹说,“等不白起了,我再帮你问问。”
古熹把他赶去了外面院子里。离开之前,他飘在半空,频频回头:“姑姑,我不会打扰你洗漱的。姑姑,你想换衣也没关系的,我会闭上眼的,你……”
古熹转了转八卦镜,看了他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男鬼一见八卦镜,立即一溜烟儿跑了。
古熹打了盆水,一边洗漱一边心想,两次三番不白和小白的房间鬼都进不去,肯定有什么原因。难道他们整个房间就像是装了一个八卦镜?
“不行。”她嘀咕道,“得让不白给我的房间也设一个禁制。”
不然鬼都进她的房间算怎么回事?
日上三竿,所有人都起了。
那男鬼已经在后院阴凉处等了许久了。顾不白也从古熹那听说了他想留下的想法。当然,听姑姑说这话时,他也看到了姑姑拼命使眼色希望不要让他留下的表情。
顾不白存心逗她,便道:“留下?挺好的。”
古熹顿时急了:“留下一个鬼,这算怎么回事?他又不能帮忙做家务,有什么用?”
顾不白想了想,说:“帮忙吓人?”
古熹瞪眼,差点跺脚:“吓人?我看是吓我吧!他还不死心地想把他的手臂砍下给我啊!这人……不,这鬼,显然脑子有问题啊!不白,不能让他留下!”
顾不白:“是是是,现在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不过姑姑,他是鬼,是无法把自己的手臂砍下送你的,所以你大可放心……”
古熹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他能每天出现在你床头,直接陪伴你,也就不用想着砍下手臂了吧。”顾不白说。
古熹:“……”
男鬼通过古熹传达了诉求还没用,见到顾不白后又亲自说了一遍。
顾小白泡了一壶茶,给每人都倒了一杯,那茶香得连驴和狗们都抽动鼻子,看了过来。
顾不白就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接着伸手指了指古熹,对男鬼说道:“金水流的老板,我们姑姑。你想留下,问她。”
古熹:“……”
男鬼一听,立即往古熹的方向飘了几步,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边飘还边甩了甩头发。
这头发长又披散着,一甩,就更乱了。更别说他还特地略低下了头,再从这略垂的脑袋上掀起眼皮……古熹吓了一跳,差点又想脚底一抹油,溜走。
这好端端的鬼,竟被他弄成了厉鬼模样。
“姑姑,”男鬼幽幽地开口,“你也想我每晚都陪你一起睡觉吧?你也想我每天早上都陪你一起看日出吧?你也想我每天都能同你说话吧?姑姑,你还在犹豫什么?赶快让我留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