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母大惊,立刻问道:“大夫, 你不开药吗?”
“没用啦。”
开药也没用了?
那岂不就是……
又在装病?!
等大夫的身影一消失, 秋母的视线便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 直直地朝着秋父看了过去。秋父躺在床上, 虚脱地咳了一声,他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来,朝着秋母招了招。
秋母转身将门关了, 确定隔墙无耳,这才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没好气地道:“这好端端的,你又装什么病?”
“是皇上。”秋父睁开眼睛,沉声道:“皇上想要我进京去。”
“那你拒绝了就是了,装病做什么?”
秋父简单地将昨天发生的事情给说了:“皇上是铁了心的要我进京去,连让他手下的暗卫装作刺客的事情都做出了,破绽那么明显,还非要拉着我,想来也不会那么简单就会放弃。”
“那你这病,要装到什么时候?”
“等皇上走了,我就起来。”
秋母无奈,也不想勉强他,只好由着他去了。
“对了。”秋父叮嘱:“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晚儿,就当我是真的病了。”
“为何不能告诉她?”
“她满脑子都是皇上,肯定是站在皇上那一边的,若是告诉了她,她能保守什么秘密?转头便将我卖了。”
秋母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大夫一走,秋父生病了的消息便传遍了秋家上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秋父生病了的事情。
秋晚听到了消息,第一反应便是秋父又装病,只是见兄长和秋母都是那样的慌张,她才总算是慌了。
秋晚急急忙忙地挺着大肚子到了秋父的房中,瞧着秋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模样,顿时震惊不已。
“爹爹,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秋晚不敢置信地道:“你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大夫说是急症。”秋母拿起手帕轻轻地按了按眼角,擦去泪水,道:“这病症来的突然,幸好你已经随着皇上一块儿来了,你爹临走之前,还能看你一眼。”
秋晚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可……可昨日爹爹还是好好,怎么今天就病了呢?”
“这病就是这样,平日瞧着好好的,突然冒出来的时候,便让人措手不及。秋母说着,便叹了一口气,道:“也是怨我,要是我平时注意一些,你爹如今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秋晚慌了:“那大夫,大夫还说了什么?”
“大夫还说,你爹恐怕是撑不了几天了。”秋母有些装不下去,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头匆匆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秋晚和秋父两个人,秋父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眉头也紧紧地皱着,看起来很不好受的样子。秋晚握住他的手,也能察觉到他的双手冰凉,若非秋父还有呼吸,秋晚差点便以为他不好了。
怎么会这样呢?
在秋晚的心中,秋父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虽然懒散了一些,却也支撑着整个家庭,他在秋晚心中无所不能,也从来没有倒下来过。
秋晚登时生出了无限的后悔,记忆甚至可以追溯到许多年以前,连小时候她惹秋父生气的事情都回忆了起来,往事历历在目,她甚至想起当初自己离家进京时,秋父躲在人群后面偷偷送她的模样。
秋晚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萧云桓闻讯而来,推门便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
萧云桓快步走过来将她揽到怀中,心疼地道:“你这么伤心,要是你爹看到了,他也会难过的。”
“可是爹爹……爹爹昨日还好好的。”
萧云桓也叹气:“是啊,昨日他带着朕出门时,精神还好得很,甚至还奋不顾身为朕挡了刺客的一刀,原本朕还想着,要好好嘉赏他,他在这儿当了这么多年的知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原本还想将他调回京城,这样你也能经常见着,没想到……”
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就躺的人事不知了。
这场急症来的突然,让萧云桓想要不怀疑都不行。
他可是没忘记,秋晚还说过,如果秋父想要拒绝一个要求的时候,便会装病躲过去。即使如今秋父看上去面色灰败,看上去病症缠身,可萧云桓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就在他安慰秋晚时,秋父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他像是才刚看到萧云桓在这儿,连忙撑起身体想要坐起来,却又无力地倒了回去。秋晚连忙将他扶起,让他把半躺着靠着。
“陛下。”秋父虚弱地道:“臣恐怕是要让陛下失望了。”
“秋卿莫慌,许是那庸医诊错了,朕再为你去找别的大夫来。”萧云桓说。
秋父摇头:“臣的身体,臣自然清楚,哪怕是今日之前,臣也已经感受到了有些不适,只是这病症来势汹汹,让臣也措手不及。陛下莫要再为微臣的身体费心了,臣时日无多,心中甚感愧疚,知道陛下牵挂着微臣,微臣便心满意足了。”
“爹爹!”
秋父拍了拍秋晚的手,还想要说什么,忽然又被萧云桓截胡。
只听萧云桓道:“秋卿放心,你的救命之恩,朕一直记在心底,昨日若不是秋卿舍命相救,朕如今也不会站在这里。朕会网罗天下名医,让他们来替你治病。”
秋父脸色一僵。
“微臣……”
“秋卿不如随我们一起上京去,宫中的御医医术精湛,青城县的大夫治不了,御医们定会有办法,即使那些名医们来了,自然也是去京城候着。”
秋父大惊:“微臣……”
萧云桓不给他多解释的机会,立刻决定了下来:“秋卿身子不适,那公务就由师爷代为处理,秋卿好好养身体,过几日朕与婉嫔启程回京,秋卿便一块儿回去吧。”
秋父:“……”
作者有话要说: 秋父:事到如今,看来只能装死了……
第145章
接下来几日, 秋父病得更厉害了。
原先他还能和萧云桓说几句话,后来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每次萧云桓去的时候,他都是双目紧闭,眉头紧皱, 脸色也苍白的很,连意识都很难保持清醒。
全家上下, 最担心的就数秋晚一个人,秋母对秋父的把戏心知肚明, 秋晚兄长也隐约猜到了一些,就连萧云桓, 也是故意配合秋父往他的面前凑, 每回都把秋父气得不行,数来数去,也就只有秋晚一个人是真心的发自内心担心的, 每天挺着大肚子往秋父的房间里跑,看的秋母也是担心不已,劝了她好几回, 只是秋晚性子执拗, 却是怎么也不愿意答应。
也不知道是秋父良心发现, 不忍心再让女儿被自己骗下去, 还是发觉装病这个套数真的没有,在秋晚每天照料之下,他竟是悠悠转醒了过来, 大夫再过来看了几次,秋父的病就神奇的开始好转了。
又过了几天,他已经能下地活动了。
这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秋父在下人的搀扶下和秋晚一块儿在院子里散步,萧云桓处理完了公务,出来便看到两人慢悠悠走路的模样。
萧云桓立刻走了过来,代替晴香扶住了秋晚,一边又朝着秋父看了过去,欣慰地道:“秋卿身体已经大好了?”
秋父哼了一声,不太想要搭理他。
秋晚浑然不觉两人是私底下的交锋,还欣喜地道:“今早大夫又过来看过了,说是爹爹身体比之前几日已经好转了许多,只要再精心养个几天,好好吃药,那病就能好了。”
萧云桓欣慰,转而又疑惑道:“也不知那是什么病症,这来的快去的也快,朕从未见过。”
秋父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陛下政务繁忙,治病救人是大夫的事情,陛下又不是御医,怎么会知道的呢?”
萧云桓笑眯眯地道:“秋卿说的对,这术业有专攻,万事都得合适的人,就像是秋卿,在这个小县城里做一个县官,实在是太浪费了。”
秋父:“……”
秋父真想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怎么说什么都能转到这个话题来。
秋父不愿意搭理,萧云桓也不介意,仍旧笑容满面地道:“再过几日,朕与婉嫔就要启程回京,朕在京城为秋卿留了一个位置,还请秋卿不要嫌弃才好。”
“官职?”秋晚惊呼,顿时目露担忧:“陛下,这不太好吧?”
她以为萧云桓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将秋父调到京城去。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多的原因,则也是萧云桓见不得大好的人才被浪费,看着秋父和秋晚兄长待在这个小县城里就心满意足的样子,他的心中就有暴殄天物的遗憾感。
“你忘了,前几日,朕与秋卿去周围村落微服私巡,不巧遇到了刺客,是秋卿挺身而出,在危急关头救了朕一命,若非他奋不顾身为朕挡刀,或许朕今日就不在这里了。”萧云桓目露忧虑:“也许是那贼人刀中涂了毒|药,秋卿第二日便病倒了,想来也是因为朕的缘故。”
秋父的嘴角抽了抽,目光瞥见女儿恍然大悟的表情,更是不忍直视。
皇上,您的戏太多了!
什么刺客,分明是您的暗卫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