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芾唯恐她上门问罪,强词夺理的狡辩,霍晅也不和她多言,天剑出手,先将她打服了,最后,划下了一条道来。
百年内,霍晅不动用天剑,秦芾困守秋光淡,不可出。
秦芾自知理亏,她没将福运的事情捅出去,揭穿血池之事,已是大幸。虽然秋光淡炎热无比,也只能认了。
霍晅起身,立在琉璃玉阶之上,负手低眉,淡淡冷笑:“你再找我来,难不成,还想再借我一次福运?上次是百年,这次呢?这血池魔气愈重,你真以为,凭我个人的福运还能支撑吗?”
从霍晅提起当年福运之事,秦芾就没敢正眼看过她。她固然欺人,可最难自欺。
秦芾道:“当年你肯罢手,难道不正是是因为,血池并非我不落天一家之事?你要记得,血池若当真颠覆,晏极和空镜墟离的最近。何况,你肯跟我回来,不正是默许?”
霍晅恨铁不成钢的望了她一眼。
秦芾心里毛毛的,有些发跳,好像又回到了初见的那个山洞,她什么都不懂,每每霍晅略带取笑的教她那些“常识”。
有些难堪,可又有些难得的昕悦和温暖。
霍晅轻哼一声:“你这么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你也说,血池非你不落天一家之事,我会任由你这么胡闹?”
秦芾脸色刚一变,霍晅便淡淡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死要面子。我自己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秦芾垂下脸,仍旧不敢看她。
霍晅不理会她神色,径自言道:“从踏进不落天,我就告诉你,你的打算要落空了。”
秦芾顿时涌出极不好的预感:“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晅道:“此时此刻,最大的问题,并非我愿不愿意。而是,原先封印血池的阵法,已经全数崩坏,不论你拿谁来做祭,血池也只能平静一时……”
话音未落,琉璃玉阶之下,翻涌的血池突然平静了下来。
秦芾:“怎么回事?难道,封阵无事?”
霍晅看向如一面金镜子一样的宁静的血池,看向秦芾,眼中唯有冷光。
秦芾慢慢起身,脸色煞白。
脚下,艳红色的阵符突然冒出,不断的变换游走。
血池中心,突然冒出一缕淡青色的衣帛,眨眼间就被血池吞噬,化作了虚无。一团莹绿色的魂光挣扎着往上窜动,同样,一息之间,隐没在血池之中。
阵符停住,不再动了。
血池更静了。
仿佛今日的暴动,从未有过。
秦芾瘫倒在地,嘴角嗫嚅,喃喃却无声:“是谁?是谁?”
眼角泪流,这答案,她自己最清楚不过。
能够作为祭品,将封阵再次补全的,除了手持天剑的霍晅的福运,还有……
作为和血池紧密联系的,与血池魔气有最强感应的秦氏后人。
不知是谁,奋不顾身,一缕仙魂,幽幽断绝。
秦芾茫然的看向霍晅。后者无奈的闭了闭眼:“秦芾,你身为府仙,难道不知道,这祭品是谁?”
秦芾自然知道。
正是因为她深知道,所以,她自小,秦芾就对她格外不同一些。
说来可笑,她对她的疼爱怜惜,最终都带着这样一个可怕的目的,可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她才真正意识到,秦家的坚持、秦家的尊荣,在人命面前,是多么的可笑。
还不等她理清心头的乱麻,血池猛然间又动了!
这次的作乱,更为猛烈!
阵符越来越红,泛出鲜血一样的颜色的,突然之间,灵气消散,阵符也变成了黑色,再无一丝效力。
秦芾木然瘫坐在了阵法中心。
霍晅说的没错。秦氏当年汇聚天道之力,镇压血池的大阵,已经彻底无用了。
这孩子,以身投魔池,却只换来了,不到数十息的宁静。
接着迎来的,是大阵的彻底损毁,还有……她白白的牺牲。
秦芾倒抽一口冷气,手无意识的抓了抓,恰好握住霍晅的剑柄。
“你随我来,是不是早就有了解决之法?是!我知道是!你固然怪我,怨我,可你没有把这桩事公诸天下,你始终心软。我,我不怕不落天从此消失,可不能是此刻!晅儿!我不能让这个孩子,白白的死了!”
霍晅叹了口气,手中剑出,三千霜华的冷光,在山涧之间,像横跨天际的一道冷冽白虹。
血池像是突然怕了,猛地收回了张牙舞爪的血浪。
霍晅从怀中取出十余张阵图,尽数铺列在琉璃玉阶上。秦芾即刻祭出炼心伞,为霍晅掠阵。
这阵法广阔,凭霍晅一人布阵,已经十分勉强,秦芾心绪不宁,她一人守阵,也有些勉强。
霍晅正要让她将秦氏金丹以上的弟子唤进来守阵,便见殿门打开,莫均游佝偻着身子走了进来。
“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的。倒不如,和不落天一起埋了更好。”莫均游说完,站在秦芾对面,和她一起掠阵。“那孩子,应了自己的命了。你,你也无须太过自责。”
秦芾垂下眼帘,哀痛却又冷笑:“那不是她的命。是我划给她的命。”
若不是她坚持不肯求助天道,那孩子原本不必这样无谓的去死。
刹那间,秋光淡里剑气纵横,大开大合,殿内都被剑光照的雪亮,连一丝杂色都看不见了——眼前、心里,唯有这一片白茫茫的纯净剑气。
霍晅已经开始布阵。
秦芾和莫均游急忙收敛心神,一心一意的守阵。
霍晅带来的阵图,一共一十一张,铺陈在地之后,自动首尾衔接,联合成一个完整的法阵。
秦芾只能隐约分辨出自己脚下的,是万丈光。这阵法是霍晅年幼时自创,专为诛邪,到如今几经改良。但秦芾从来不知道,这阵法还能用来封印血池。
正疑惑间,一缕血浪冲涌而起,几乎就要冲到玉阶之下。
此时,灵光大作,这缕血浪,竟然被万丈光生生的斩断,其中蕴含的魔气,也被净化了。
秦芾直愣愣的看着。
此刻,才明白霍晅当初说的,这万丈光,专为诛邪,是何意。
她想做的事情,果真没有做不成的。年幼时,能凭着一腔热血,自创万丈光。如今,也能固守对曾经的朋友的承诺,一个人布下这样的大阵。
血浪不断的撞击着万丈光,都被雷光和剑气阻隔在玉阶之下。
阵符终于全都篆刻在玉阶之上,一个个蕴满灵气的符文如流水一般轻盈,却又杀气腾腾。
霍晅收了灵气,沉沉的提起剑,剑光无声,可却又叫人真切的听见一声咆哮。剑光过后,躁动的血池彻底的安静下来,甚至比数年前,还要宁和了许多。
不落天出口,峡谷如一线。
秦芾亲送莫均游出来:“当真要走?”
莫均游道:“说走,自然不舍。我在此间百年,这些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秦芾:“你打算去何处?”
莫均游思虑良久:“也无去处。也俱是去处。莫家是不必去了,待日后,再回不落天吧。这世上,也唯有此处,能再将我束缚。”
秦芾回到秋光淡,一脚踹开了正殿大门。
血池虽然镇压下去,但秋光淡依旧炎热,如烈火烹鼎。
夏绯已在火热之中,跪了数个时辰。
第114章 府仙
夏绯挺直了脊梁, 双颊被热浪蒸的酡红,但神色自若, 没有一丝颓然之色。
秦芾蹲下, 坐在她面前的玉阶上, 和她四目相对。
夏绯先避开了。
秦芾道:“秦家这一代, 你天赋最高了。不, 应当说, 从此以后, 便是你天赋最高了。小十九,已经没了。”
夏绯刚要开口,就觉热浪逼人, 咽喉都几乎要被热气灼伤,可声音沙哑,语气却一点不变。
她平平道:“府仙错了,我姓夏。”
秦芾颔首:“不错。之前你姓夏,今后你也姓夏。可从今日起, 你就是不落天秦氏的人。管你爱姓什么, 但不落天和秦氏, 你都逃不开了。”
夏绯跪的端正, 黑亮的眼睛瞪圆了,直直的看向秦芾:“府仙罚我跪在此处数个时辰,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
夏绯锋芒毕露, 秦芾只是懒洋洋的一掀眼皮:“这不是你求来的吗?”
她伸手一指, 透过脚下的琉璃玉阶, 底下的血雾清晰可见,但血池已经完全被封印,看不出半点了。
“你看,当日血池沸腾,我打开你脚下的白玉石,透过琉璃玉阶,亲眼看见那孩子的魂魄,眨眼之间,就被血池吞没。夏绯,你告诉我,她是怎么知道,血池的事情?又是怎么知道……她可以封印血池?”
夏绯语气硬邦邦的:“府仙说的什么,我全不知。何况,府仙所说的秦家、不落天,哪怕是您自以为尊崇的府仙之位,我也毫不稀罕!”
“何必嘴硬?”秦芾道。“你或许当真不稀罕秦氏,也不稀罕不落天,当然,也更不稀罕做什么府仙。可要是能做了府仙,让以往都针对你的人,刮目相看,也未尝不可。你母亲给你取名,不生,却偏偏还要让你冠了你父亲的姓。她总是这样,行为荒诞,莽莽撞撞,从来没有一刻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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