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朱绛颜用手指点她的鼻尖,笑道。
惊蛰这话一语成谶,没过几日,朱绛婷竟当真过来要见她。
几个门房将朱绛婷拦在外头,要通传之后再放她进去。朱绛婷这几日茶饭不思,心里本就躁郁,她又是素来骄横惯了的,哪里有耐心等,何况等的越久,她越是觉得是朱绛颜存心要下她面子,故意让她在外头吹冷风干等,便满腹火气,欲闯进去。
那几个门房都是手脚粗笨的汉子,下手没个轻重,拦她时候不当心推了她一把,朱绛婷心里的火猛然升腾起来,反手甩了那个汉子一巴掌。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碰我!”朱绛婷声色俱厉道。
正巧这时候朱绛颜从朱府回来,在轿子上便听见朱绛婷的声音,便从轿子上下来,问道:“怎么了?我为何听见了姐姐的声音?”
惊蛰在她耳旁低声解释道:“是大姐儿,正在府外闹呢!”
朱绛颜蹙眉,由惊蛰扶着走过去。
朱绛婷甩了那门房一巴掌之后,回头看见朱绛颜从后面过来,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但面上不露出丝毫羞愧,挺胸抬头,傲然看着朱绛颜:“哟,我二妹回来了?这是去哪了,穿金戴银的。”她将朱绛颜上下打量一番,从衣着便可以看出慕容府的底蕴,比之杜家不知好了多少倍,她心中嫉恨,嘴上更是不饶人:“瞧这镯子,你在家时候哪能戴的起?”
她说的镯子是朱绛颜手腕上的玉镯,晶莹玉质上面晕染一层血色,艳丽宛如牡丹,衬得朱绛颜的手腕更为白皙莹润。是那回朱绛颜跟容与在濯沐县时候,容与在玉器店里买回来,成婚之后送给朱绛颜的。
朱绛婷如此说,全是因为朱绛颜在朱府时候不爱戴首饰,便是戴上,被朱绛婷看上之后,也都被她抢过去。她提起这事是存心为膈应她。
可她并不知晓,那玉镯上的血色是容与的血,容与贵为天帝之子,更是古帝族后裔,他身上的血是天底下最祥瑞之物,是无论多少银钱都买不来的。
朱绛颜自然不会同她提起这个,她转头对惊蛰道:“请姐姐进去坐吧,我先去见婆婆。”
“是。”惊蛰应下,示意身后的两个丫鬟领着朱绛婷进去。
朱绛婷一拳打在棉花上,甚至这话说出口后,朱绛颜脸色都没变,她更是憋闷。冷哼一声,随着丫鬟进府去了。
见朱绛婷走远后,惊蛰埋怨道:“小姐,她分明是来求人的,还摆出这副样子,你怎么忍得了她?”
朱绛颜笑道:“谁说我要忍她?”
惊蛰不解,随着朱绛颜进府去。
朱绛颜说是要去找慕容夫人说话,果真说了许久,一直聊到二更天。而慕容府的下人们任凭朱绛婷在花厅内吵闹,岿然不动。直到天黑下来时,他们才对视一眼,收拾东西麻溜离开花厅外边。
朱绛婷手中砸了第十个茶盏,忽然听不见外头有任何声音,她让丹环过去看,丹环用尽力气也打不开花厅的门,正要转头跟朱绛婷说话时,身子一软,晕倒在地上。
朱绛婷被她吓了一跳,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察看,门便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丫鬟,手里端着茶,走向朱绛婷。
“大姐儿,喝茶。”她声线娇软,幽幽开口。
“生烟?”朱绛婷认出这个声音,愕然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生烟背对着朱绛婷,放好茶盏,笑起来。她的笑声极细,花厅内的烛光陡然一晃,她的背影竟无端令人感到恐惧。
朱绛婷忍不住退后一步,看见生烟收拾好,扭过头看向自己。生烟的脸色极为苍白,可谓是毫无血色。朱绛颜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腐烂气味,从生烟身上飘过来。
她又踉跄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生烟转过身来,她的胸腹上破开一个大洞,里面腑脏外漏,朝外面淌着血,迈开僵硬的肢体走向朱绛婷。
“大姐儿,怎么了?你为何这副神色?”生烟疑惑地看着她。
朱绛婷惨叫起来,吼道:“你别过来,滚开!滚!”
“大姐儿,你为何让我走?”生烟歪着脑袋,步步紧逼:“生烟何处惹到你了?莫非,是生烟这副模样不好看?”
她猛然扑到朱绛婷身前,抓住她的手。生烟的力气极大,握着朱绛婷手腕的手犹如铁铸,任凭朱绛婷拼尽全身力气也挣脱不开。
生烟咧开嘴,笑着说道:“那大姐儿也变成这副模样可好?”
朱绛婷头一歪,晕死过去。
披着生烟皮的丧服鬼见人晕倒,兴致全失,围着朱绛婷走几圈,咽了下口水。
它最喜欢这种奸邪为恶之人的魂魄,可惜人没死,它不能下嘴。
丧服鬼垂头丧气地走开,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跟自己的“预备口粮”告别。
朱绛婷从昏迷中醒来时,丹环守在她身边,她又开始尖叫起来,推开丹环,狼狈逃出慕容府。
听闻朱绛婷已走,朱绛颜便回去容与的明德院,褪去衣物,在床上滚了两圈,准备睡下。
外头传来惊蛰的声音,隐约在说:“已经睡下了。”而后门便被轻轻推开,容与携着外头的寒气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微薄的雪色。
朱绛颜扒着被褥偷瞧他,刚好被他的目光擒住。容与走到床边,低声道:“不是睡了么?”
“刚躺下。”朱绛颜眨着眼,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袖:“我有事同你说。”
“嗯?”容与站起身,脱下外袍:“何事。”
“我娘,就是甄氏,大限将到,我想全了她的心愿。”朱绛颜的眸子极美,映着屋外淡薄月光,熠熠生辉,躲在被褥后将容与看着:“她想抱个外孙。”
容与拿着外袍的手陡然一僵,回头看向朱绛颜。
朱绛颜怕他误会,赶紧补充道:“捏个人偶,或是招来个小鬼扮一下便好,不用真的。”
容与没答话,将外衣全脱下,只穿着一身亵衣上床。他这些日子都跟朱绛颜睡在一起,朱绛颜习惯地往里边让了些位子,没当心被容与拽住手腕,拉进怀里。
“为何要作假?”容与的气息拂过她脸颊,惹得她脸上一片滚烫:“她真正想要的,不是从你肚子里生出的孩子么?”
朱绛颜心跳如鼓,艰难同容与拉开距离,磕磕绊绊道:“可,可我们,不太好。”
“哪里不好?”容与眯起眼。他眼中闪过一道暗光,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微不可查的黯然,缓缓道:“我是天庭的废太子,仙力尽散,拼死从西荒逃出来,配不上你。”
“不,我从未这样想过!”朱绛颜最怕他这副模样,正欲解释,便被容与抱进怀里。
“我不奢望你如何看我。等到找回我的残魂,我便回去西荒。我此生注定不见天日,不会连累你。”容与抱着她,黑暗之中,他的眸色一片深沉,半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绛颜深吸口气,嗫嚅道:“你给我些时间想想,我从未这样过。”许久,她不放心地补充道:“你别回西荒,那里太苦。”
容与嘴角浮现一抹淡笑,低声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容·西荒君主·影帝·与:“是我不好,我在西荒流离失所,任人宰割,不能连累你。”
绛颜:“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容与:“你就是这个意思!”
绛颜:“我错了,你给我点时间想想好不好?”
容与:“好吧。”然后嘴角疯狂瞎瘠薄上扬。
第52章 轮回往生
从朱府传来消息, 生烟惨死在朱绛婷刀下,胸腹被剖开,死状极为惨烈。朱绛颜已被官府缉拿, 现关押在大牢当中。
这事不同于当初朱垣所做的命案。朱垣好歹有些脑子, 不会当众行凶,而朱绛婷行凶时是在杜府,杜老太太面前,见到生烟时突然发狂, 将老太太当场吓晕。杜府不敢也不愿包庇如此儿媳,直接将朱绛婷送入县衙, 人证物证俱在,县令只好暂且将朱绛婷收押,再遣人通知朱盛元。
为此事,朱盛元没少奔走,用银子四处打点关系。无奈人命由天,杜老太太经此一吓竟一病不起, 没过几日便撒手人寰。
杜家盛怒,誓要朱绛婷偿命。杜家底蕴并不弱于朱家,且有亲戚为官, 即便大厦将倾, 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倾尽所有向县令施压,县令无法,只能彻查, 并对朱盛元避而不见。
朱绛颜去大牢探视时,是甄氏花去不少银钱,才得狱卒通融与朱绛婷一见。
几日过去,朱绛婷消瘦不少,眼窝深陷,蓬头垢面。县令毕竟与朱盛元是旧交,知晓他疼爱这个女儿,并未折磨她,但一朝从锦衣华服的富家千金沦为阶下囚,这事对朱绛婷打击不可谓不大。
甄氏身子不好,牢狱阴寒潮湿,她不能待太久,宽慰几句便回府去,牢内便剩下朱绛颜与朱绛婷两个。
见到朱绛颜后,朱绛婷目光怨毒,指甲深扣入墙缝之中,一字一句咬牙咒道:“莫要以为我死后,你便会有好日子过!你于爹爹而言不过是个目不能视的废物,你们正房翻不了身!再说那慕容与,他又为何要守着你一个瞎子度日?迟早有一日,他会寻到别的美人,将你弃如敝履,到那时,你会比你娘活得更屈辱,更为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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