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银冠,霞姿月韵,举手投足气度从容,说的就是天君四太子容与。
绛颜看见正主过来,心中仿佛有五雷狂轰,天昏地暗。一手抱着铜镜一手捂住脸,心中疯狂念叨“千万别看见我,求放过!”,迈出的步伐可谓虎虎生风,不管不顾朝天门那处冲。
跟容与擦肩而过时,绛颜好不容易松口气,便听到一个清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帝姬。”
绛颜生不如死地回过头,看见容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他眉目平和,不见一丝怒气,也不见一丝得胜归来的骄躁,平淡仿若清风霁月,静静看着绛颜。
绛颜被他看得寒毛直竖,哆嗦着拱手行礼:“太子。”
铜镜在她手里揣着,一拱手就得现行,是以绛颜这礼行得歪七扭八含蓄且不忍直视。容与眼皮都没眨,淡淡道:“容与见帝姬怀中之物,似是难得的至宝。容与兵器损在西荒,手上没什么法宝可用,不知帝姬是否愿意割爱,容与愿用父君所赐之物与帝姬交换。”
绛颜巴不得有人接手,可接手的万不该是被偷窥更衣的容与!顿时心中又是一阵天崩地裂,看样子正主八成是知道偷窥的是她,且用的是手上的这面镜子!
容与脸上倒是没有端倪,只平和且不容置喙地朝绛颜伸出手。
绛颜没法,只能哆哆嗦嗦地交出得失镜。
她将得失镜递到容与手上的瞬间,抬头看了眼他,容与看着她吓得直发抖的手,脸上闪过一丝极浅淡的微笑,笑得好看至极,好看得让绛颜都晃了下神。但他的笑只是一闪而逝,便收起得失镜,道:“多谢帝姬。容与随后遣仙侍将交换之物送去帝姬的浮玉山。”
绛颜只觉得方才所经历的一切仿若梦中,脑子一片空白就回去了浮玉山。
没过多久,她便听得丧服鬼过来向她禀告,说有仙侍送来天君太子的赠礼。绛颜脚下打飘过去迎,看见浮玉山门口赫然一排如花似玉的小仙婢,每个手里都捧着仙光璀璨的盘子,盘子里不看也知道装的绝非凡品,起码够买百十来个得失镜。
绛颜有点头晕,听到仙侍说不仅盘子里的都给帝姬留下,连十几个小仙婢也留下供帝姬差遣后,头更晕。
她好不容易定下心神,抓住容与派来的仙侍的袖子,问道:“多谢太子赠礼,可为何太子要送小仙如此多的仙婢?”
仙侍左右瞧着没谁能听到,便凑到绛颜耳旁低声道:“这些仙婢都是天君赐给太子的,太子不喜欢,又不能仍在仙宫里不管,就念着帝姬这儿没人玩耍,都派过来侍奉帝姬。”
至于天君为何赐给太子,显而易见,太子又为何转赠绛颜,恐怕也是存了给绛颜添点难题,给点教训的念头。整个天庭都知道,自打浮玉山帝君帝后羽化之后,浮玉山整个就是个大写的穷。一下来了如此多的小仙婢,够绛颜头疼的。
绛颜有些哭笑不得,又不由自主想起在镜中看到的容与的身上,后背纵横交错遍布刀疤,尤其是肩胛骨那处,有道贯穿身体的狰狞伤口。
太子不喜欢有人暖床,想来也是有缘由的吧!绛颜心想。如此恐怖的刀疤,若欢好时吓着佳人,恐怕也会扫了兴致。
回忆到此止住,正当朱绛颜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便听见白雾里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吃吃笑道:“没想到帝姬心中,也是心魔丛生呢!”
第13章 鬼魅之影
朱绛颜淡淡道:“神仙有心魔有何奇怪,不然何必每隔数年便下凡渡劫?”
那声音轻轻浅浅笑起来,湖里传来水波荡漾声,有一个长发披散的女子从湖面下钻出来,伏在湖岸上,望着容与的幻影,笑道:“你们神仙可真是假清高,分明就是六根不净,心有欲念,还非得用渡劫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女子手腕上套着粗重的铁链,脚上也带着镣铐,形同囚徒。她倚在容与幻影的腿旁,伸手去勾那幻影的手:“这么可人的小仙君,难怪能成为帝姬的心魔。就是不知,帝姬是否是这小仙君的心魔呢!”
朱绛颜眼看着女子对容与的幻影动手动脚,眼皮都没抬,平静说道:“你有所不知,这位可人的小仙君是天君太子,曾经斩杀西荒三万妖魔,平生最讨厌……”朱绛颜想起当初拿得失镜照出容与更衣的自己,声音微不可查地顿了下,继续道:“有什么仙妖魔对他存有见不得人的念头。你眼下对他的幻影动手,凭太子的修为,我估计他即刻便能感知到,说不准今晚还会去你家坐上一坐,请你鉴赏一下他当初斩杀数万妖魔的剑。”
女子缩回手,瞪向朱绛颜。
朱绛颜不为所动,继续道:“听闻朱府祖上曾囚过仙人,我私心想是确有其事的,莫非你便是那个囚禁过仙人的朱府祖上?”
女子咬咬牙,看见朱绛颜的神色没有分毫猜疑或惊讶,便知晓她定是早有所觉。
朱绛颜似对女子的怒目毫无所觉,抚掌叹道:“小仙不才,就是猜不到,朱府祖上是个女子,为何要假扮成男仙堂流,去骗上我一骗?”
旁边这片湖就是朱绛颜当初遇见堂流的湖。自打堂流从湖底冒上来,朱绛颜便看穿了他的身份。
朱府祖上修行不错,若是换成其他仙人,保不齐要被朱珍兆骗上一骗,可朱绛颜养了许多年的鬼,对鬼气最为敏感,堂流身上仙气之下隐藏着极为淡薄的鬼气,若不是湖底某处当真有过神仙,是没有鬼能将仙气模仿到如此逼真的程度。
所以朱绛颜猜测,这湖水底下或许真囚禁过一个名叫堂流的河伯,只是不知真堂流现在是否还活着。
至于同假堂流说的那些话,以及送出的水球,当然是朱绛颜闲得无聊,骗取一下假堂流的信任。那个水球纯粹是为了将那条金色小锦鲤退还给堂流。那条小锦鲤可不是什么吉祥之物,是早已死去的鱼还魂成的类似于“僵尸”的鱼,戴在身上久了相当不吉利。
朱珍兆事到如今怎能不知晓自己被朱绛颜给骗了,咬着牙挥散容与的幻影,恨恨道:“你既已知晓,何必拿我取乐?我能囚禁一个神仙,百年过来,自然能囚禁第二个,你如此戏耍我,今日若放过你,我还有何颜面立足!”
说着,湖底狂澜皱起,汹涌的湖水混杂着腥臭乌黑的鬼气朝朱绛颜席卷而来。朱绛颜无奈地摇摇头,若是朱珍兆今夜不与她动手,其实她是不想动用仙力的。
看来又要精神萎靡几日。
朱绛颜右手掐诀,在湖水中被水波冲得即将折断的荷花根茎登时涌上一片血红,血色一直蔓延上花瓣,数朵粉白荷花变成血一般的殷红,随风一摇,顿时风平浪静,海晏河清。
朱绛颜叹口气,道:“我当初在这片湖里滴过一滴血,你是亲眼见到的,怎么就如此不长记性?”
朱珍兆脸色煞白,咬着唇缓缓后退。
“你说你囚禁过神仙。”朱绛颜朝她逼近一步:“让我来猜一猜,那个叫堂流的小河伯是否是心甘情愿被你囚着的,不然,河伯好歹也是堂堂地仙,镇压地界内一切妖魔邪祟,怎会在毫不惊动天庭的情况下被一个凡人变成的恶鬼镇压?”
闻言,朱珍兆冷笑几声:“仙?你们是仙,就能为非作歹?就能始乱终弃?打着渡劫的名号欺骗感情,就是你们仙的作风?”
“哦?”朱绛颜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都是些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说的?”朱珍兆往后退几步,退至湖边。
她想走,朱绛颜可不愿放她走。她今夜用鬼雾拦住朱绛颜,并造出容与的幻影迷惑朱绛颜的心智,若朱绛颜真被她用幻术迷住,保不齐现在已经变成湖底的冤魂,她杀意昭彰,朱绛颜又是特别爱惜性命的,怎能跟玩耍一样任她随意来去?
朱珍兆刚转身,便看见脚底开出大片绛红牡丹,衬着夜色显得诡异妖冶,偏偏又是极有仙气,蛮横地开遍湖畔,堵住她的退路。
朱珍兆深吸口气,知道此事不会善了,回过头瞪向朱绛颜:“你要听是吗?那我就讲给你听!”
“一百二十年前,我爹爹出海,回来时带回一个小子,爹说这小子徒手与恶鲨搏斗,将他救下,他为了报恩,将无家可归在船上做苦工的小子赎下,带回家中。”
一百二十年前,那时朱府远没有如今富贵,朱珍兆的爹朱宣白手起家,每年大半时间都在外从商,渐渐积累起一些财富。
堂流被朱宣赎下,带回朱府时,刚好是朱府在朱宣手里壮大之始。
被带回朱府后,堂流并未表现出任何激动或是感激之情,与他在船上时一样,一天到晚沉默地干活。朱宣给他安排了个不错的活计,但由于朱宣常年不在家,堂流又是个闷葫芦,逐渐便有家丁开始欺侮他,将脏活累活都推给他干。
那时候朱珍兆是朱府嫡女,朱宣唯一的女儿,即便朱府曾经一贫如洗,可现在富贵了,以她的眼界,定然看不上堂流这个瘦弱的小子。只是知道他曾救过父亲的性命,在看见其他家丁欺负他时训斥了几句,久而久之也不再管堂流。
变故始于朱宣一次寻常的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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