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楣顿了一下,看着震撼到的虞苓继续说道:“你与六界共主在你第一世时与之相遇和相恋,但是你为了封印妖帝使用的是诅咒之力,虽然每一世都能封印妖帝,可是每一世却要用自己血液封印,让自己所爱之人亲手杀死自己!”
“你们一共经历了七生七世,每一世都逃不过诅咒,每一世他都是含着泪要经历一次杀死你的痛苦,为了改变这个命运,你可知在第七世时,你的神力受阻,封印妖帝失败,竟让妖帝毁天灭地,而他为了救你,竟是启动惊天禁术,以六界苍生活祭,逆天改命,扭转乾坤,一人将时光倒流,重回第七世妖帝破出封印前来,展开种种,想要改变你们之间的命运”
她浑身一震:“以天下苍生活祭重回第七世?!”
身为六界共主,竟然抛弃自己要守护的天下人,将六界生灵活活生祭禁术,如此疯魔之举,她想不到竟然是离樾做的?
他是抛弃了天下人,唯独没有抛弃她么?
他是以天下人的生命来独独救她一人的么?
单单这种事,已经剧烈的冲击着她之前对他所有的认知。
在她眼里,他该是冷静睿智的,没想到却是如此疯魔,而且还偏偏是为了她
他与之前的颜苓相恋七世,却要独自承受她死的痛苦,还要一世一世孤独地寻找着她,拯救她,却也要一次一次亲手杀死自己所爱之人的绝望和悲伤这是需要何等的毅力和坚持,也需要多深的爱啊
原来他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她的眸光微微一转:“百年前他伤我也是为了救我?”
“凉亭里的那一刀上带着他施加的净化之力,一道刺入你心脏原本是要净化你体内妖力,没想到竟然只把斩苍种在你体内的妖气净化,却也没净化到埋藏在你身体深处因为封印妖帝转世时染上的一丝强大妖气。”夭楣解释道。
这么一说,那他不是要杀她,反而是在竭力救她?
这样的反转,竟让她措手不及。
但是她却是第一时间看向了离樾,弯出眼泪来:“那他遭受天雷的不断攻击也是因为启动这种残酷禁术被天道惩罚?”
夭楣点头:“是!”
“那我的椒玉本是被瑶灵所毁,后来的椒玉便是他一只眼睛炼化而成,只是为了能让他身处何时何地都能感应到我的危险,也能知道我的位置,如此才会在我刚来万尸谷之际,他便能寻来?”
夭楣点头:“是!”
“还有,他的身子越发透明,是因为他不是我们这个时间段的人,而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所以生命有限,时间有限?此时正在逐渐消失在这个时空里,是么?”
夭楣顿了一下,喊痛地点头:“不错,他不属于我们这里,但是现在他出现的这里,真正的他因为未来的他的到来而消失了,他一旦消失,不知是否是彻底消失在六界之中,还是回到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未来”
她身子踉跄一下,不管是何种结局,对离樾都是不好的,若是他这一次消失,便是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那她该如何寻他?
却是再也见不了他了
想到这个,她便觉得世界快要崩溃了,惶恐不安地蹲在离樾面前,看着他清冷枯寂的右眼,以及满身的伤痕,他现在沦落成这样,都是因为她自己啊之前还那样恨他,怨他,原来一切有限的时间就这样被她浪费掉了。
她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眶巨热,哗地流出眼泪来,低低唤道:“阿樾我的阿樾啊”
是她错怪了他
是她错怪了他啊!
离樾看着虞苓痛苦流泪,抬手握住她的手笑道:“别哭,阿苓,我没事的”
“是我害的,是我害的让你变成这样的,都是我的错!”她再也压抑不住地张口哇哇哇地哭出来,悲嚎着:“阿樾,是我对不起你”
是啊,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悲剧啊
可是她不甘心啊
她一边流泪,一边眸光熠熠,坚定说道:“阿樾,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的,这一世是第七世,我不会让你做出的牺牲都白费的!信我!”
离樾迎着落入窗内的光一寸一寸攀附向上,迎着她的眸子,缓缓一笑:“阿苓,这一世,我不会就这样轻易死掉的,即使让我永世不得再生,也会让你好好地长久地快乐地活着”
538 我是你,你就是我
离樾昏睡了五天。
在这期间,他昏睡了多久,虞苓便守在他床前多久,不眠不休地给他灌输灵力,可惜对方也吸收不了,就在第五天时,实在担心虞苓,夭楣便施法将其打晕了过去。
然后将她和离樾躺放在一起,看着两人,便想起之前的六生六世,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明明互相喜欢却还要受这样的折磨,原本以为这一世,离樾会扭转乾坤,毕竟他牺牲了整个六界啊。
只是没想到,冥冥之中的天注定和轮回是多么的坚不可摧,离樾每改动一下都得承受天雷之刑以及自身力量的反噬。
想到这些,夭楣摸出酒壶,仰起头大口地灌下。
身畔的灼暝也是烦躁地抓抓头,有些扭捏地走近夭楣,劝说道:“夭楣,伤心什么,虽然他们不能在一起却也相互喜欢着,能一世一世短暂地待在一起过,这般,比相爱的人无法厮守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我们要向前看,不要放弃任何的希望。”
没想到平日里没个正形的人,今日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令夭楣微微一怔,眸底掠过丝丝漾动,挥手重重拍在他头上,勾出一丝豪迈的笑意:“灼暝你这臭小子,原来还是能懂些东西的。”
“那是自然。”灼暝抬起眼来,没了平日的不羁,认真而严肃道:“咱们相处了十几万年了,有些事不要藏着掖着一个人承受,还有我呢。”
夭楣微微一怔。
风吹来,缓缓地穿梭在两人之间,掀起一丝微妙的气氛,令其扩散开来。
她忽然回过神来,错开了灼暝投来的眼神,带着一些慌乱喝下一口酒,并抖了抖身子:“忽然说这些,有些肉麻到老娘了别煽情了”
灼暝的眼神微微有些暗淡,不过转瞬便恢复昔日神色,吊儿郎当道:“老子好不容易煽情一回,还被你这般鄙视,可打击到老子了!”
就在他们斗嘴之际,轰然一身巨响,他们神色都凝重起来,纷纷一闪而过,分别抱起虞苓和离樾跳开,便见整座宫殿像是被什么尖锐利器一刀划成了两半。
然后整个妖宫甚至是妖城都传来妖怪悲嚎逃跑之声。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转身出去,刚好迎上带着刚醒来的一头白发,恢复意识的元骊的元魇,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夭楣问道:“刚才那是什么?”
元骊望向天际之中闪烁的雷鸣,眼中露出复杂神色,更多的是哀怨和憎恨:“是他来了。”
“谁?”灼暝问道。
元骊蹙眉:“仙界之主”
妖界大乱之际,与此同时陷入昏迷的虞苓再次被拉进了她的身体深处,那条透着光亮,锁着陌生女子的缝隙又变宽了一些,露出的光亮更加亮了些。
虞苓睁眼瞬间,懵了一下,然后想起是夭楣将她打晕了,正好她也想来问问那个女人,于是便大步朝光源处走了过去。
“你来了?”被困住的女子好像早就有所预料似的,在她走来之际便已经先开口了。
她停下来,点点头:“不错,这一次我是想来问你一件事的。”
“是想问我是谁?”那人问道。
她摇摇头,眸光闪烁一番,然后缓缓平静,坚定道:“你是神女颜苓,是么?”
这是她从夭楣口中得知有关她和神女之间的事后,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被封印在身体深处的这个奇怪的女子,若是她真的是带着神女一半元神转世,又没有觉醒,那么封印在这里的人大概就是神女另一半的元神了。
听闻虞苓所言,被困在黑暗缝隙之中的女子顿了顿,久久地没有出声。
而她也极有耐心地等着对方回答。
冗长的沉默和安静之后,那人终于开口了,带着一声长长的叹息:“不错,我正是神女颜苓。”
虞苓立在原地,没有震惊也没有忐忑惶恐,反而过于的平静,甚至还露出淡淡的笑容:“原来你真的是神女啊。”
笑容未达眼底便迅速僵住,她又叹息道:“夭楣这一次没有骗我,你跟离樾之间的生死相恋经历了六生六世,真是难得”
“你是在吃醋么?”神女反问。
她没有出声。
对方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是自己在吃自己的醋啊。”
她承认她在吃醋,而且不是一般程度的醋,羡慕他们之间过去的种种,又嫉妒他们之间彼此的深爱,她觉得她自己横在中间,不过是个替代品。
如此想着,她便伤情起来。
神女停下笑来道:“你这个傻妮子,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分明就是同一个人,我与阿樾之间的种种,便是你跟他之间的种种,何必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