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彼岸把匕首手柄垂直放在自己手上做演示：“刀身相当于城市建筑群，我的手掌，就是土地，在我的手掌之下，还有同等面积的钿银城底抓地。你现在看到的城市规模，相当于钿银城底座的外展，就是刀身。这座城市的防震体系十分完善，是时空之最，如果北京的大地震发生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一座建筑倒塌。”
林无弃和李笑毫无反应，樊衍和欧文听完之后，不由感到震惊。
樊衍感叹：“这么恐怖的城市规模，要消耗多少这样的金属啊！”
彼岸说：“钿银城就地取材，整个地下都是钿银矿，据说建造城市时，取用了近十分之一的矿产资源。”
欧文指了指眼前望不到边的铁塔高楼说：“就这？只有十分之一？”
一直没有说话李笑摸了把脸说：“二层的矿产资源不是你能想象的，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发达。我们现在不是来观光，找到灵魂能量要紧。刚才我设想过了，樊衍要随意穿越时空点是不可能的，因为时空通道一旦形成就无法逆转，就算他本身的能量再庞大，也无法单独开辟新的时空链接，否则只要他不停重复，完全可以在两个时空层之间开辟一个巨大的口子。要冲破时空层，必须要数以万计的能量才能做到。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亡灵能量的链接通道！”
樊衍这才想起正事来，问道：“我们应该怎么做？”
李笑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加大版的先锋说：“一点一点找。”
“这整个星球，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
“亡灵能量彼此之间是有联系的，只要找到一个点，就能抓住一个面。”
林无弃看了看身后已经消失的空间场，说：“既然这里生成了新的紊乱区，说不定我们可以试着搜寻看看。”
李笑点点头，在暴雨中转头看向樊衍：“控制意识，还记得吗？”
“恩。”樊衍保持着为彼岸挡雨的姿势回答。
他何止是记得，简直是烂熟于心，如臂使指。
李笑和彼岸对视，两人互相眼神示意之后，李笑摊开手掌，放出了那个放大版的先锋。
那先锋有李笑拳头大小，闪烁着红光升空，在暗银色的建筑之中十分扎眼。樊衍能够感觉到这附近的能量不寻常地浓郁，但是如今这种浓度的能量，已经不会引起他的丝毫不适了。
果然，李笑手臂上跳出来的个人终端上显示，这一带的能量浓度几乎与藏区的紊乱区相当，但是没有人为的加固和能量引导，这一带的能量律动十分混乱。
大雨倾盆，城市之中能见度极低，先锋进入浓郁的能量中心，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飞出了众人的视线范围。
李笑低头对比数据，然后在雨声中大声说：“只有大约一百万灵魂的能量聚集在这里，数量不对！”
樊衍问：“怎么说？”
“一层一共有八个紊乱区，而死亡人数已经过亿，喜马拉雅山的能量场应该接引了大部分亚洲的亡灵能量，但是其他地方也不会只有这么多！”
“百慕大不是几乎没人吗？”
“沿海地区，这种规模的地壳运动无人生还，况且它靠近北美南部，不会只有这么多人！”
樊衍想了想说道：“既然是亡灵能量，说不定我能感受到什么，要不我试试？”
李笑点点头，彼岸拉住樊衍的手说：“记住，不要勉强，你是第一次面对这种规模的亡灵能量，如果发现无法控制，就立马返回身体，你的意识有躯体的稳固会安全很多。”
樊衍握紧彼岸的手：“放心吧，我有分寸。”
然后他闭上眼睛，体内的能量先是循着身体的循环不断剧烈运动，然后慢慢地，樊衍的意识牵引着这个循环不断缩小，直至循环聚合于心脏周边，樊衍心口处的亮光已经身份耀眼。
大家都开启了虹膜能量视野，看着樊衍的能量在不断的变幻中浓郁起来，就连林无弃都紧张地握紧双拳，紧紧盯着樊衍。
李笑说过，古代人所说的修炼成仙，其实就是对能量的内视和控制，只不过被人们神化了，可是林无弃现在看着，一点都不觉得神化，这个过程放到了拥有种子的樊衍身上，简直是人间奇景。种子的生命亲和力散发出来，众人虽身在磅礴大雨中，却有如沐春风的畅快感受，觉得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心中敞亮起来。
不到两分钟的功夫，樊衍的灵魂意识脱离身体，他的身体一软就这么倒了下去，彼岸和林无弃急急接住了他。
但是大家的眼神，都看向了半空之中。
空中悬浮着一个散发着点点亮光的人形白雾，能量浓郁到已经凝聚出了樊衍的五官和上半身，他试着探身|下来，碰了碰彼岸的脸庞，然后大家惊讶地发现，樊衍的灵魂能量，居然可以随意地触碰实物，不再虚无缥缈。
而地上，他的身体任由暴雨覆盖，只有心脏处的种子依旧璀璨夺目。
樊衍张口无声地说：“等我。”
他抬头看天，下一秒就朝着一个方向直直冲去。
李笑这时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不可思议道：“他……他的灵魂能量居然已经带有物理属性了，这种凝实程度，你们想到了什么吗？”
欧文依旧看着空中樊衍消失的方向：“吴智子？”
“对，就是吴智子！灵魂能量实体化，还是可以任意控制的！我的天……”
这代表着什么？能量形态的进化，代表着永生的可能！
没想到之前谭彦在总部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一句话，居然在这里成真了！
樊衍完全意识不到他如此的存在意味着什么，但是当他进入到能量紊乱的边缘时，感受到了一种疯狂的欲望。那种欲望驱使着百万人的能量朝着二层的地心而去，奈何钿银城的地底有一道巨大的屏障，亡灵能量无法通过。
樊衍扩散开自己的意识，那些星光一样的斑点像是无数个他，从高空中的能量团边缘向内延伸。
这一举动看似容易，实则艰难无比。每接触到一个亡灵意识，樊衍都会感受到对方的抗拒，生命本身对种子之光是无比亲和的，驱使亡灵抗拒的，是那份欲望。
如果樊衍的意识是在躯体之中，那他早已经脸色苍白，汗流浃背了。
樊衍试了又试，发现生命之种的亮光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到紊乱区的内部。
而他，意识已经有些涣散，快要支撑不住！
虽然彼岸说无法应付就回到身体里另想办法，但樊衍实在不甘心放弃，能够像现在这样意识凝聚成半实体脱离身体，樊衍试过百次才能成功一次，而且对自身能量的消耗十分惊人。
他前些日子曾经成功一次，看到了欧文把李笑困在角落里逼吻，当然，偷窥是有代价的，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当他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之后，饥饿感和无力感前所未有地强烈。
百万人，只是一层罹难者不足百分之一的一部分，如果现在他连这些都应付不了，那么当他要面对上亿亡灵的时候，要怎么办？
时间不允许他去尝试！
这么想着，樊衍尝试着转换了思路。
既然无法强行控制这些亡灵形成沟通，那么以退为进，顺着他们的欲望而行，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想通了之后，樊衍直面离他最近，几乎要和他脸贴脸的一个亡灵，发散意识问道：“你想要得到什么？”
那个亡灵被欲望撕扯着，神志不清地开口，不断重复两个字：“毁灭……毁……毁灭……”
果然有效，亡灵已经不是那么抗拒樊衍了。
樊衍探出手，触摸在空气一般的白雾表面：“告诉我，怎么毁灭？”
“尘归尘……土归土……”
他们被放大的欲望，竟然是入土为安。
樊衍的心中五味杂陈，一个人，临死之前最不愿的大概就是流落他乡，曝尸荒野，现在这些亡灵，想要不过就是一个归处，没想到却被有心之人利用，遭受这种屈辱折磨。
他忍不住低头去看，暴雨太大，雨雾几乎遮挡一切，他已经升入高空，看不到地面的情况，更何况地下。然后他皱紧眉头一阵思索，对着眼前的白雾说：“我能让你们入土为安。”
瞬间，眼前的白雾激动起来，朝着樊衍传递出更加强烈的欲望。
其实这和与人交流相同。交流，第一步就是要引起注意，第二步则是获得信任，第三步才是达到目的。
“我带你们入土为安。”樊衍不断重复，这个意识一点一点在能量群中扩散。
这一次，容易多了。
大片亡灵能量回应，樊衍看差不多了，就牵引这亡灵朝城市之外移动。他们无法如土，是遭受钿银的阻隔，樊衍要取得亡灵的信任，必须要让他们意识到，他是有能力让他们入土为安的。
和亡灵的速度对比起来，樊衍才知道他每次循着能量链接寻找线索的时候，意识穿透空间的速度有多快，二十几分钟，之前他能穿越整个海域，现在带领这亡灵，他才来到城市边缘。
这里，地下已经没有钿银了。
在空中停下，樊衍对眼前的一个亡灵说：“你试试，现在可以深入地下，安心入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