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停了停,说:“谭彦当时对刘道说,他是那个人留在你身边的人,虽然当时他没有接触到真实水,但我看未必是假的。”
樊衍还是不愿意接受:“那照你这么说,那个刘道也有问题了!”
李笑手指点着桌子:“刘道手段多我之前就说过,就算他给谭彦用了真实水,但无法直接证明他就是内鬼,只能说,现在我们在他和牧野丞川的权衡间,他占了劣势。不过细细想来,现在组织这潭水太深了,我们都要小心行事。”
李笑完全用事实说话,樊衍找不到一个词去反驳。
林无弃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地问:“怎么说?”
“昨天在四层对我们下手的人,身上携带的能量都不寻常,每一个都拥有破能者的浓郁能量,但是破能者简直就是珍稀动物,怎么可能用这种死士的气势去出任务?所以……我猜测,组织里有我们不知道的一群破能者,他们悍不畏死执行任务,甚至有可能是某个人手下的死士,就像之前偷袭你们不成自杀的那个无脸男人。我们居然摊上了这种级别的对手,真是荣幸。”
肖霄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做事要主动,现在谭彦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看穿了他的身份,最好的办法是跟他演,这是我们接触那个人,接触谜团的一个重要线索。组织那边,我还有人安插在其中,我会继续留心的。”
一顿饭吃得气氛压抑,欧文干脆只是听着没有说话,顺便积极执行李笑留给他的任务,盯着樊衍吃完了所有的糖水鸡蛋。
明天就是新一期的拍摄,但是樊衍就算再敬业,也没拼到需要带着一身伤去录节目,况且现在他心烦意乱,彼岸和谭彦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一个是他喜欢却无法保护的女孩,一个是他当做亲人却有可能利用他的兄弟。
樊衍拿出手机给血栓姐打了电话,让节目组带薪休假一个月,大家都好好休息。不管怎么样,谭彦需要时间养伤,他更需要时间。
第三天,刘医生打电话来说,谭彦醒了。
樊衍和李笑赶到别墅区看情况,欧文留在家里保护三个伤员。
算起来,谭彦在床上也躺了整整一周,而且有医生在旁边随时观察诊治,这伤要造假是不可能的,因为一直输营养液,他整个人都瘦下来一圈,看上去十分憔悴。
看见樊衍来,谭彦扒拉掉呼吸机虚弱地说:“刚才我问了日期,录节目的时间已经过了,你去录节目了没?有没有耽误工作?”
“我打电话给血栓姐推了,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谭彦急了:“你不能仗着自己是董事长就这样啊,当初我为了给你拿下节目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
仿佛还是那个谭彦。
但是樊衍自从知道真相之后,总觉得谭彦说什么话做什么表情,都透着一股怪异。
有些话说出来是收不回的,有些事知道了之后,真没法当做无知无觉。
樊衍咳嗽一声,说:“我工作习惯你在旁边打点了,你不在……我没发工作。”
谭彦放松了躺在床上:“现在知道你老哥的重要性了吧。”
李笑抱着胳膊说:“老谭,看不出来啊,你命还挺大,我当时还担心你抓不住我给你制造的机会呢。”
谭彦一愣:“那雪崩是你搞出来的?你是要救我还是杀我啊!”
话说得急了,谭彦咳嗽起来。
樊衍习惯性地想要上去给他拍胸口,动作忽然在半空中止住了,那手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谭彦边咳嗽边说:“咳咳……你……咳咳,怎么了?”
樊衍只好把手抬起来挠头:“想给你拍拍,忽然想起来你肋骨断了,这不是怕把你拍坏了嘛。”
谭彦忽然说:“李笑啊,你能不能,让我和樊衍单独说两句?”
整个卧室忽然陷入了沉默中,只有点滴无声地从吊瓶中落到输液管里。
李笑看了看谭彦,又看了看樊衍,耸耸肩,出去了。
门关起来,谭彦轻轻拍了拍床沿,樊衍犹豫着坐下来。
“怎么了老谭?你要说什么?”
谭彦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你嫂子,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吗?”
“没敢告诉,怕她难过,说你去出差了。”
谭彦点点头,叹了口气说:“我现在这样你也看到了,我早就说过跟着这群人很危险,我怕有一天你比我还惨。樊衍,我跟你说过离他们远点,我也以身试法了,你好好考虑吧。”
这话谭彦倒真的说了不止一遍,难道……他想让我远离组织?
樊衍在心里盘算着,也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老谭,这次的事情把你卷进来,是我对不起你,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又聊了几句,樊衍和李笑离开,只让谭彦好好养病,工作的事情不用担心。
车开出了地下车库,李笑问:“谭彦和你说什么了?”
“让我……离你们远点。”
“他一醒来就说这个,是为什么?”
樊衍摇头:“不知道,这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说了,而且我觉得他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疯子,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李笑忽然把一瓶拧开的水递到了樊衍鼻子地下,樊衍挡开,说:“不想喝水,我跟你说正经的。”
然后李笑问:“你是不是喜欢彼岸?”
樊衍一愣,不自觉地踩了一下刹车,他本能地想要掩饰,但话到嘴边,却犹豫了,他心里想:“我喜欢就喜欢,堂堂正正的像个男人一样喜欢,我要掩饰什么!”
“是,我喜欢她。”
李笑问:“一开始就喜欢?”
“哪儿能啊,一开始我以为她是个跟踪狂,后来觉得她冷冰冰的有些不好接近,后来相处久了,才发现她很细心,遇到事情很镇定,但其实心里有很多情绪,特别压抑,让人觉得心疼。”
真话全部从肚子里倒出来,樊衍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和李笑这个疯子讨论自己的感情啊!这话要说,也是和林无弃说啊!
然后他反应过来:“你刚才给我的水是……”
李笑把水瓶往后坐一扔:“真实水。”
“妈的疯子你阴我!”
李笑嫌弃地看着他:“你说这些没什么价值,我要说我们早就知道了你信吗?就你那点心思,还做奇怪的梦,是男人就该干脆一点,犹犹豫豫婆婆妈妈,我是彼岸我也不会喜欢你。”
樊衍几乎抓狂:“你们?彼岸知道了?”
“好好开车!我的命很金贵的!彼岸见过你的梦境,你说她知不知道?”
“她……”
“我跟你说臭小子,你是第一个让彼岸犹豫的人,自己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但是你要是敢辜负彼岸,我第一个把你做成活体标本!”
谭彦带来的阴霾一扫而尽,樊衍此刻只想飞奔到彼岸身边,哪怕她昏睡不醒。
他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蠢的男人,畏畏缩缩,喜欢两个字在嘴里冰起来含化了,含化了又冰起来,却一直没有说出口。
他没有给彼岸足够的信心,和安全感。
这实在是不爷们儿!
回到家,樊衍二话没说直接冲进房间里,坐在沙发的林无弃叫都没叫住。
“这怎么回事啊?着急忙慌的。”
好一会儿李笑才慢悠悠地进门,手里甩着樊衍家大门上卸下来的指纹锁。
“谭彦那边怎么样了?”
李笑把电子锁一丢,答非所问地说:“这个家里我全换了基因锁,还加了能量屏蔽和能量警报,现在这里可比铜墙铁壁安全多了,你们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吧。”
“这里不够睡啊,我们不能回别墅吗?我想住大房子。”
“挤挤吧你们,这里积累了樊衍的能量,对你们恢复很有帮助。”
樊衍关上房门,轻轻走在床边,在这个安全的堡垒中,握住了彼岸因为输液显得冰冷的手。
彼岸睡着的样子看上去终于露出一丝属于女子的柔弱,樊衍探出一只手理了理她乌黑的发丝。他现在看彼岸怎么都好看,睡着了也好看。
“对不起,没能早点跟你说。彼岸,我喜欢你,你可要赶快醒过来啊。”
这是一个迟到的,对方暂时听不到的表白。
但是樊衍不着急,他还有很多时间,一直守在这个女人身边。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李笑根据樊衍的回忆,帮助他调整了调息方法,按照她的说法,这和佛门所说的宁息静气,延年益寿同源,都是通过呼吸和对自己身体内在的控制来理顺自己身体里的能量,从而提高能量的活跃性,可以减少对身体的损耗,在樊衍这里,就变成了增加能量的活性,产生更多更纯的能量。
樊衍每天都坐在彼岸身边,边调息边守着她,偶尔和彼岸说说话。只有李笑帮她擦身体的时候才会回避。
自从知道彼岸没有性命大碍之后,他开始享受这种安静的时光,在他眼中,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最宝贵的时间。
等彼岸醒来,可能就不会这么任由他牵着拉着,听他絮叨了。
从四层回来的第九天,晨光准时洒进樊衍的房间,自从第一次做奇怪的梦开始,他的生活完全被颠覆,他始终没有时间去换遮光窗帘,此刻,暖融融的太阳铺在彼岸身上,仿佛把她整个人都晒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