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舒服地动了动双脚。
李笑提醒道：“不要乱动，人工能量流正在进入你自身的能量体系。”
彼岸这边已经在个人终端上查看着樊衍的身体数据，她问道：“疯子，这是什么原理？”
李笑解释：“知道病毒是怎么在人身上作用的吗？它们会在人的身体中传播扩散，然后杀死健康的细胞，取而代之。这个人工能量就是运用了病毒传播的特点，它和病毒一样霸道，但不会伤害外界能量分子，而是在人体内形成一种引导，如果说樊衍的自身能量是一个循环工作的团队，这些人工能量就会成为这个集团里空降的领导，自动接管能量的自主权，最终带着能量彻底脱离载体。”
彼岸问：“对身体有伤害吗？”
李笑犹豫了一下，说：“伤害是肯定有的，就像神经与人脑之间的传输是无形的，但它实际存在，如果你阻止了大脑和神经之间的传输，那么大脑的指挥必然无法实现，这样通常造成的后果就是身体僵死，成为植物人。直接地说，这东西就像病毒作用电脑，对电脑硬件的伤害不大，但会直接损害电脑的软件。”
樊衍也在仔细听着，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减弱那种炙热带来的煎熬。
听到这里，他反而笑了：“那这种伤害几乎可以算作是不存在啊……照你……嘶……照你这么说，人工能量对身体的伤害已经降到最低了，反正我现在是要清空软件，这东西对身体的伤害，就跟……跟挠痒痒似的……嘶……”
彼岸也明白了李笑的良苦用心，低声道：“疯子，谢谢你。”
这边话正说着，樊衍感觉到自己的下半身异常灼热，仿佛在燃烧一样，并且还在不断蔓延。
樊衍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于是暗自咬牙强忍着。
李笑探过身去看了一眼彼岸个人终端的数据，说道：“樊衍你就别装了，明明难受得要命还要跟这儿演。你下半身的体表温度已经接近六十了，说明人工能量正在与你自身的能量较量，如果你一直这样忍着，潜意识里对它的排斥反而厉害。”
樊衍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一阵带着碎雪的风吹来，上半身鸡皮疙瘩全都出来了。
这是一场他和地球意识的较量，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像个男人一样硬气才行，于是言简意赅地说：“不排斥，忍得住。”
李笑暗暗摇了摇头：“随你吧。”
不出半小时，灼热感已经遍布全身，樊衍暴露在空气中的手都是通红的，外界的寒冷，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李笑说：“差不多了，我马上就要开始引导能量离开身体，樊衍你做好准备，因为之前没有任何人体实验记录，所以是什么感觉我也不知道。”
樊衍默默点头，只想赶快摆脱这种感觉。
下一瞬间，樊衍感觉到自己是双脚变得冰凉，就好像是身体在蒸桑拿，但是双脚却冻在冰块里一样，冷热交替，那感觉十分不好受。
彼岸出声道：“下肢温度在恢复正常。”
樊衍艰难地说：“彼岸你……确定？我怎么感觉是在持续降低啊？”
李笑看了看樊衍的能量布局和脑电波曲线图，然后解释：“确实是在回复正常，你说是寒冷，应该是大脑对这部分肢体逝去了感知，意识幻生出的假象感受。”
樊衍有些气绝：“这也……太真实了吧！”
这个过程比人工能量入侵来得慢得多，大约持续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中，樊衍的身体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炎热与严寒不断侵蚀着他的意识。
等到只有脑袋还热得像一团浆糊的时候，樊衍已经两眼涣散了。
李笑看着樊衍脑波不正常的波动，提醒彼岸道：“扶住他，能量马上就要脱离了。”
彼岸伸手支撑柱樊衍的身体，此时樊衍的四肢已经没有任何触觉了，他只是用涣散的双眼看着彼岸扶住自己的双手，想象着彼岸触摸自己的感觉。
突然间，樊衍觉得身体的五感归位，灵魂的挤压感传来，然后他眼前一黑，再能看清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软软地靠在了彼岸身上，而凝实的白雾状的自己，则半悬浮在空中。
李笑说：“把他放平。”
彼岸小心翼翼地将樊衍的身体放在地上，然后抬头，看到了正在俯视着自己的能量体樊衍。
李笑看了看周围的欧文等人，然后对樊衍说：“接下来我将要进行最重要的一步，你注意感受八层的意识能量。”
樊衍无声地点头。
此时从体征数据来看，樊衍除了没有任何脑电波的波动，身体一切正常，就连心脏都还在继续跳动，仿佛他现在只是陷入了无意识的沉睡一般。
然后，李笑拿出一根银丝一样的细线，一头接入她手臂上的个人终端掩埋接口，彼岸会意，从领口拉开樊衍的衬衫，另一头放到了樊衍的胸口。
那根丝线就像是被樊衍的皮肤溶解了一样，接触的地方长到了皮肉里，链接心脏。
李笑在个人终端上不断操作着什么，忽然间，樊衍的能量体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攻击一般，整个弹飞了出去。樊衍控制着自己的意识，能量体在半空中急停，然后他就看到，自己身体的心口处有亮晶晶的光点飘散出来，一点点凝聚着，最终，凝聚成为一个人类心脏的形状。
“这……就是种子！”李笑激动地说道。
但是下一秒，天空中忽然一道惊雷响起，闪电从云层中直直冲着种子冲来。
肖霄不可思议地喃喃道：“这是……传说中的渡劫？”
李笑大叫：“不！是那个人！”
离樊衍身体最近的彼岸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放下靠在自己身上的樊衍的头颅，毫不犹豫地用后背遮挡住了闪闪发光的种子。
“彼岸！”
樊衍忍不住惊叫出声，一瞬间，八层无数人精神一震，在意识之中无端多出了这么两个字，但是谁也无法说出这两个字，是什么时候在脑海中生根发芽的。
彼岸。仿佛生来就带有这两个字，这两个象征着归途的字眼。
严寒的北极上空，七彩的极光遍布漫天，仿佛是在一瞬间染尽了天空。
科考站的工作人员居然也迷信起来，大喊道：“神！是神显灵了！”
彼岸“扑通”一声倒在雪地上，那种子穿过她的身体，悬停在半空中。
但是周围几人都没有动作，都睁大眼睛看着樊衍，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因为，他们实实在在听到了樊衍的呼喊，不是意识感受到，而是用耳朵，听到。
这意味着什么？
李笑想到一个词：完全实体化。
意识和能量的完全物理化状态。
樊衍的能量体冲了过来，扶起来彼岸的身体，不停喊道：“彼岸……彼岸!”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能量体已经可以毫无障碍地触碰到自己最爱的人。
李笑还在发怔：“真的……有这种可能存在……”
“疯子，别愣着！你快看看彼岸怎么样？
李笑反应过来，连忙蹲下来查看彼岸的个人终端，然后说：“高强度电流刺激，还好是物理攻击，手环的护罩抵挡了一部分，没有什么大碍，需要……”
李笑话还没说完，樊衍忽然浑身一震。
“怎么了？”
樊衍感觉到了无数的意识能量在朝他涌来，所有的意识中只有一个字：神！
无数意识能量，都是纯净的，虔诚的，简单的。
这种感觉，让樊衍觉得神奇无比，就好像他自己也变得纯粹起来。
那些意识围绕着樊衍的能量体旋转，不断凝结，成为一个白雾状的龙卷风，而风口的中空，是樊衍能量体的心脏处。
那些能量不断汇集，然后进入樊衍的能量体，在心口处凝结成一个更加具象化的心脏形状，又顺着能量体的心口处，与发光的种子形成一道白雾状的链接。
樊衍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居然真的能碰到这条白色的连接线。
他什么都还没有做，就自动成为了信仰之力的中转。
四周的白雾太过凝实，李笑根本看不清其中发生了什么，她一边给樊衍的身体注入能量，一边问道：“樊衍，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回音，同时，樊衍肉体之中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候，林无弃忽然在通讯器里说：“疯子，我这个方向忽然出现异常的能量波动。”
不一会儿，欧文说道：“我这边也有！”
肖霄也大叫起来：“我这边也是！”
李笑分出一丝精力叫道：“守住！给我都守住了！”
半晌过后，林无弃的声音响起：“腐尸，还有……干尸，这干尸是古代人！”
李笑说道：“直接轰掉！上次的骨头我化验过了，它们都是由能量支配的，细胞完全死亡，被能量代替，液能炮和核能是它们的克星！”
欧文的声音奇怪起来：“我想，我这个方向来的，是神创子。”
瞬间，一发发核能炮弹和液能炮炸得四处巨响，樊衍身处在能量的中央，不断催促道：“快点！再快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