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的香气。
“父亲临时决定再到军营去看看,所以回来得晚了些。”他道。
贝茜伸手去摸他还挂着晶莹水珠的发梢,指尖轻轻一触碰,那湿润就传递到她手上来。
赫恩这一路显然走得很快,心跳扑通扑通。
“累吗?”贝茜问。
这么轻轻柔柔的一声真是贴心,纵使再疲累也全化作一声低笑了。
赫恩抬手捉了她还在拨弄他发梢的手指:“不累。怎么今天又跑回西塔来?你爱玩的东西大多已经放在那
边卧房了。”
“我想自己睡。”贝茜道。
赫恩看她,她就将脸转过去,只是看旁边。
突然提出这么句话,他不是不讶异,但想想父母回来之前她已经习惯跟他一块儿,今天才说想自己睡,便
立时懂得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戳破,顺着她的话道:“好。”
这小人儿给抱了好一会,随即又像滑鱼一般扭着想下来自己坐,赫恩将她放回到床上,顺带着看了眼她摆
的棋局,把黑方的士兵移动个位置,笑道:“这样更好走些。”
贝茜爬到床里面,见他下棋,又探过身来看。
“今天早早就回来,想必玩得不很尽兴。”赫恩道,“我叔叔跟弗雷德水火不相容,还不到不能共存的地
步,下回见了不喜欢就躲开。”
“夏洛蒂送给我很多礼物。”贝茜道。
“安娜贝尔给我看过清单,说还有些你没打算要。”赫恩就笑,“往后能带着你出王宫去玩的人,送多少
东西照收就可以了,不必担心她给得太多。”
对方承的王室的情只多不少,一点小礼物实在不算什么。
“最近的空闲时间多起来,明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赫恩问,“想去哪里?”
说话间已是动动手指,不动声色地又将贝茜镶嵌了白钻石的国王杀得落花流水,心思却未必在棋盘上,瞧
着那托腮的小吸血鬼真是可爱,尤其认真思考的时候,几乎将他也撇在一边,越发诱得人手抬起来,去抚一抚
那平静的小脸。
卡特要在,看见贝茜半点不抗拒地给赫恩摸了面颊,再想想白天里那件事,不知会不会再生一次气。
贝茜知道的地方有限,但这么问了,她还真有重游的去处:“我想再看看星星,在上次去的那个地方。”
赫恩就说好。
又坐在床沿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看她渐渐地起了饿意,适时地将她再度搂在怀里喂了两口,看她碧眸汪
汪地躺在臂弯,不禁问:“真不跟我回那边去么?”
贝茜还是摇头。
意志这样坚定,他到底没有再低声诱哄,等到她褪去了那股懒意清醒些,起身出去叫人送水过来。
但其实叫也不必叫,几乎门一开便看见托着盘子候在外头的安娜贝尔。
先前说的这两天不必亲自服侍,内务官大概用左耳朵听,再用右耳朵送了出去。
四目相对,安娜贝尔似完全没注意到赫恩敞开着的领口,将水递到他手上,唤了一声“殿下”。
赫恩接过水,颇有些默契地没再重复之前的话,转身回到卧房里。
他看着小人儿慢慢地喝了两口水,那粉唇水润润,没忍住凑过去分享了一点粉嫩上的润泽。
离开西塔对于他来说倒成了件艰难的事情了。
钟敲十一下响的时候,贝茜将赫恩送到卧房门口。
看他在走廊里慢慢地走着,临到尽头转过来看自己,还跟他挥了一下手。
这么算起来,没王子一起度过的夜晚,近来竟是一次也没有。
贝茜开始还不觉得怎样,拿了羽毛笔和纸想抄一抄书,不声不响地写了半页的字,觉得有一处看不懂,下
意识扭头去问:“赫恩……”
然后才发现并不是在赫恩的卧房,床上也没有躺着个男人,一听见她说话就慢慢地睁开眼睛,带着些将睡
未睡的慵懒回答她的话。
倘若她问了好笑的事情,那薄唇的唇角便扬起来,流露出几分温温的笑意,过不多时他往往要起身,过来
握着她的手,在纸上添几笔注释。
今晚房间里没有他。
贝茜就转回去,仍旧写她的字,但写着写着便有些出神,出神着出神着……最后一页书也没有抄完。
已经越来越晚了。
她过去开窗户,探出一个脑袋,往东边看赫恩卧房的方向。
她不在,赫恩房间里就不留灯,黑漆漆地一片,只能看见窗户后面掩得厚厚实实的窗帘,也不知道睡着了
没有。
小吸血鬼趴在窗台上吹着夜风。
安娜贝尔休息之前特意推门进来看她在做什么,一抬眼便见大开的窗户,再看看贝茜的背影,取了她的斗
篷过来给披上,柔声道:“这样吹小心感冒,小姐。”
吸血鬼怎么会感冒。
贝茜没有反驳安娜贝尔,任由她给自己拢了斗篷,道一声谢谢,还让她早些回去休息。
不成想她这么吹风没有感冒,第二天却从维克托那头传来赫恩发烧了的消息。
王子殿下向来身强体健,昨天也没有乱吃东西,想是唯独洗完澡经由小桥过西塔来的时候起了一阵风,睡
下之前还好好的,起床便开始发热。
真是难得。
维克托跑到西塔这边来通知的时候,贝茜正要到床上去睡觉。
她身上穿着的是睡裙,维克托没敢进门,在门口背对着说说话,完了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嘀咕着是不是说
得不够严重。
“小姐?”他想一想,继续道,“殿下说白天能退烧,让您不需要担心晚上的出游……”
说到一半便觉身边溜过去个影子,差点没闪了舌头。
贝茜不声不响地原来是在换衣服,随便将鞋一穿,这会儿走得很快,得亏维克托机灵马上跟过来,换了个
反应慢的,一转眼功夫已经让她一个人走到桥那边去。
“等等我,小姐。”维克托在她后面走着,忽然又有些心虚,看贝茜这样的反应,在想是不是其实说得太
严重了些。
想改口,却见贝茜踏上桥的脚步一顿。
今天的太阳非常灿烂,天气渐暖,阳光的热度越来越强烈,还不到中午便已经很热。
她两道细细的眉毛一皱,皱是因为一下子给灼了眼睛,也没要伞,抬手在额头上遮挡着,从桥的这一头跑
到桥的那一头。
这种时候大概就要抱怨王宫太大,拐来拐去的路也太多。
医生刚走没多久,赫恩靠坐在床头,面色如常,正待掀被起身,听见门又响,但这回来的不是送冷水毛巾
的女仆,是头发没束便从西塔赶过来了的贝茜。
金发的小人儿走到卧房,脚步反而放慢下来,也没有回头看,不知道维克托在门口就站定,还趁她看不
着,对坐在床上的王子殿下挤眼睛。
赫恩眸光一动。
他倒是没有说什么,也懒得花费脑细胞去想维克托究竟又做了什么好事情,不过瞧着一步一步走近的贝
茜,眼底泛起几分温柔来,道:“我以为你已经睡了。”
他的脸色并不像个病人的脸色,精神也很好,说话还很有中气,若非凑近了能看见他眼下淡淡的一片不自
然的红,还以为维克托是在扯谎骗人。
贝茜没说话,挨到床边来,也没有偎到赫恩敞开了的怀抱里去,伸长手去摸他的额头。
是有些发烫。
她熟悉他的体温,一触摸便感觉比平时热了许多,嫩唇一抿,并未马上收回手,指尖微微蜷缩了,手腕滑
下去,又抚一抚他的脸。
给这么温柔又小心地安抚着,什么病痛也要马上飞走了。
如果还能让这香香的凑过来在脸上亲一口,或许连药也不用吃,身体自己便痊愈。
“维克托说你很痛苦。”贝茜道。
她看着赫恩,将侍从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出来,“他说你想吐,身体跟被火烤一样,泪流不止,在床上来
回打滚。”
赫恩现在明白维克托那一挤眼是什么意思——想来不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是在讨好地请求不
要责罚他的夸张。
未免太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夜之间便到鬼门关走了一遭,难怪贝茜这样急匆匆赶来,说着话连垂落下
来的头发丝也没有拨一拨,含了两根在嘴角。
赫恩伸手去牵开她那两根头发,一时不知是笑是叹,也不知该不该搂一搂他的贝茜,觉她流露出来的那一
点关心同焦急,再令他冲动也没有。
末了不过是看着她笑,凑过去用额头抵了她的额头,叫她再肌肤贴肌肤地感受一下:“真像火烤着一般
么?”
贝茜就摇头。
赫恩道:“我会罚他的。”
外头帮女仆凿冰块的维克托莫名觉得脊背有些发凉,浑身颤了两颤。
“为什么发烧?”
再一转眼,贝茜已经是脱了鞋子坐在赫恩床上,看他睡袍没有拢好,却未趁机大饱眼福,而是探身去将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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