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知道他真是个凡人,她该真是以为此人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然则,在紫竹林中重归清净,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哗啦声和偶尔传来的啁啾声时,半椅在青石上的谢白忽然睁开眼眸,嘴角含笑地看着阿飘离去的那条小道,悠悠道:“鬼差?还能还阳?有趣!”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还阳的鬼差,确是有趣!
再说阿飘这边,眼见着就该到正午了,日头也是愈加毒辣了,若是再这么被烤下去,灵魂被烤出了一个缺口,怕是会将冥王输入的冥力漏散了,那时便真是无力回天了。
想着,阿飘更加快了步伐,出了府门,在感受到额间不断滑落下的汗珠后,忙施展轻功朝客栈飞去,路间还随手抢了个富家小姐的纸伞……
待回到客栈之后,浑身已是浸满了汗水,内冷外热,极度地损伤着灵魂,幸而还算是及时,未惹得太糟糕的后果。
现下也赶忙泡了个冷水澡,洗去满身的热气与沾染上的人间浊气。
下午太阳更加毒辣,阿飘自是不好再出门。且在回来后,她隐隐觉得那片紫竹林很是熟悉,她身前肯定是去过那的,不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去往那座假山的必经之路。只是可惜,被那混小子给搅黄了,若不然,早些找着也不至于晚间时候瞎转悠,浪费时间。
休息了大半天,至子时,阿飘已然是精神抖擞。坐于桌旁饮了口茶水,随手便将手中银白色手镯轻轻一敲,手镯发出细细微微的响声,不出片刻便是见到从窗户中飘来,气喘吁吁赶来的小黑,
小黑一手拿着鬼魂簿,一手扶着窗檐喘着粗气道:“老大啊,你叫我来何事?”
来阳间时,阿飘便是吩咐了他,若是听到这声音,不管在做什么,都得马不停蹄地赶来。而这手镯是阴间的宝物,凡人听了和普通手镯无异,可若是敲镯人心中想着某个鬼魂,就算是隔着个天涯海角,都是可以将声音传到的。
“今晚我要去谢府查探,你帮我打掩护,若是被人发现了,便施展些鬼术把他们吓跑。”
听到这话,小黑不禁泪流满面。想着他刚刚好不容易才将因难产死亡而迟迟不肯离去的老母猪给逮住,却是在听到阿飘的召唤后,直接便是前功尽弃了,现下也不知道那头老母猪又躲到何处去了。
想来他也真是命苦啊!来冥界以为怎么也算是谋了个官职,却原是个小喽啰,认了个老大以为今后就有了依靠,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谁知道竟是个压榨小弟,还常年不发工资的周扒皮!
小黑整张脸都快皱成了块锅巴:“老大啊,今晚的鬼魂尤其多,还有昨日拖欠的,怕是……”
阿飘却是将茶杯在桌上重重一掷,吼道:“费什么话,一句话,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小黑忙跪倒在地:“去去去,小黑唯老大马首是瞻!”
见状,阿飘面色也瞬间转为和善,摸着小黑的头柔声道:“小黑真乖,等我回冥界后,便帮你把小白搞到手。我知道你一直暗恋她,放心,就算是她攀上了和冥王有亲戚的主又怎?我一样让她服服帖帖的今后就当了你小黑的媳妇。怎样?”
闻言,小黑眼中一亮,瞬间喜上眉梢地就要朝阿飘粘上去:“老大,你真好——”
阿飘却是白了他一眼,戳着食指在他额间,阻止了他上前的身躯,道:“不过你要是敢偷懒,造成我今日的事不成,别说什么小白了,就是你今后的工资,都是一分钱别想拿了。”
温柔笑是把刀,还是把砍了十年老猪皮的锋刀,说得就是此刻阿飘愈加温柔的声音和和善的面容。
“那,老大,要是事成之后,能不能把前几个月拖欠的工资给我付下啊?”
……
谢府。
因为并不熟悉地形,也不知离紫竹林更近的路,便只得依着早晨所走的路行进着。而现下正是子时,路上自是碰不见下人的,偶尔也不过避过几个挑着灯笼,晚间巡逻的小厮。到紫竹林时也不过过去了半柱香的功夫,比早间时候足足快了三倍不止。
正文 第十二章 目的?
夏季的昼夜温差很大,此时晚风正是清凉,阿飘却仍是早间的穿着,不禁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意至胸口一直蔓延至脚底。
一阵风拂过,吹散了天空中的一片浓云,一片末脚却恰好挡住了今夜本就稍显黯淡的月华,四周一片黑暗,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声还是淹埋在了夏晚虫鸟肆鸣的嘈杂欢闹中。
不过这对阿飘来说却是好事,她虽是借着冥力还阳了,却本质上还是灵魂,在黑暗之中看清周遭景物,并不算难事,倒还有利于她接下来的行事。
紫竹林此刻看起来却是更显寂寥深幽,就算本就是鬼魂的阿飘此刻走进都是有种内心发毛的感觉。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是隐隐感觉不安。虽说小黑正潜伏在百米远处替她把风,正常情况下是万无一失的,但她内心的不安却是随着她每一步踏进愈加得浓烈,亦或者说,那已经转变为一种恐惧,一种由心底深处缓缓上升的恐惧。
踩着枯叶,发出清脆的沙沙的声响,阿飘一步步向前走去,余光间却是闪过一抹黑影,她迅速地循影望去,只见一簇紫竹迅速抖动着,发出清晰的撞击声,夹杂其中的还有尖锐的鸟鸣声,随即一声疾呼,从浓密的紫叶中便是飞出了一只被惊吓的胡乱窜出的乌鸦。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捂住上下浮动的胸口,稍稍缓了口气。
她想起来了,这份恐惧是源于对死亡的恐惧,她现在所走的,便是她死前所走过的路。
穿过这片紫竹林,再向左拐,走约莫百米的距离,便可以见到那座假山。
阿飘不再迟疑,依着记忆中残缺的场景,迅速地朝前方跑去。
她记得,那时候她就躲在那座假山之后,见到的是哥哥同八王爷谈话的场景,谈的究竟是些什么她不知道,之后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她也是记不得了。
记忆,停留在此处——
阿飘喘着粗气,扶着膝盖在记忆中的假山处停下。
这里,和记忆中的场景大抵无差,只是应该太过偏僻的缘故甚少打理,长了许多的杂草。
阿飘拨弄着杂草寻着记忆朝里间走去,走走停停间停在一处略有破损处,她当时便是顺着这个只有食指大的洞偷看的。
不知为何,真正站在了自己死亡的地方时反倒是不那么害怕了,但心中却是莫名地有些酸痛,抽丝剥茧般从心底深处缓缓流出。
眼眶逐渐湿润,眼角隐隐泛着泪光。
她在伤心。
可她又在伤心什么呢?伤心哥哥与反贼狼狈为奸?不,不过是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罢了,奸不奸的自是胜者说了算;伤心哥哥没能救下自己?不,由始至终她都是相信哥哥是世上最疼她的人,不管她是为何丧命,她都不会怪他。
转身间却是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疑惑间阿飘蹲下身去,拨弄开周围繁杂错乱的杂草。只见东西几乎都埋入了泥土之中,只剩下三分一露出地面,还被一大簇膝盖高的杂草所掩盖。
阿飘将东西挖出后,放在袖口上仔细擦弄了一番,终是可以看清这东西的颜色形状了。
此时月华已是重出,隐埋在浓云之后的银月已是全然暴露在天空之上,洒下一片月华,周遭的景物就像是镀上一层淡淡的银雾,朦胧却又不失透亮。
借着月光,阿飘看得更是清楚了。
这是一个绣着乌龟的荷包,这是她在哥哥十五岁生辰时送给他的亲手所绣的荷包。
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她才将这只缩头缩脑的乌龟给他绣好了,她承认,这是她想着戏弄哥哥绣的,借机报复他整日蛇头不见龙尾地寻不着去处。哥哥当时收到礼物时精彩纷呈的面色她犹记,现下想来也不禁是笑起。
不过这荷包她已是送给了哥哥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哥哥当时知道她在这,想给她传递些讯息?
这样想来,阿飘连忙用手中的匕首把荷包划出一道口子。果不其然,在其中的一片枯枫叶上,隐约可见血迹,歪歪扭扭的似是一个字——走!
“老大,老大,你快走啊,老大,唔——”
然则,还不待阿飘进一步查探,便听得身后小黑急切的呼声。
阿飘面上一惊,迅速将荷包放入胸口之中,迅速转头之际只见一抹黑影朝她逼近,她一个侧身,挥起短刀朝对方猛刺去,却是一个落空,重心不稳间腰间一紧,已然是被对方钳制在假山之上。
背靠在粗糙嶙峋的之上,阿飘使劲挣脱了下,却是丝毫不得动弹,短刀此刻也是失去了力道哐当一声掉落。
“你来这有何目的?”
暗恨地咬着银牙的阿飘抬起头来,却是见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面上不禁有些愕然道:“是你?阴阳眼,你居然有阴阳眼?”
谢白却是丝毫不容她回神,身子前倾压制住阿飘,腾出来的一只手,食指与拇指咻然扼住阿飘的脖颈,冷冷道:“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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