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是谢老爷起身说道:“皇上不必太过忧心,只不过还是舞阳公主太过年幼,当下不过说的是些小孩子的胡话,却是做不得数的。”
将刚才那件事归为小孩子间的玩闹,却也只能如此了。
见状,抱着付柯的韩贵妃也忙笑着打圆场道:“谢爱卿说的极是,却是不谈这些小孩子家家,不懂事的话了,众爱卿且继续喝着吧。”
众人们心中也是明朗,便是随即一个个面上都是扯开笑颜,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当下,角落间已是见不得乔羽书的身影,只留得付柯一人看着那便出神。
谢白抱着付葭月出门走过一段路,便是有有眼色的宫女太监们远远避开了。‘
当下付葭月心思也是回转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充斥着大脑,却是一时间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鼻子一酸,抬手便朝着谢白的胸口处打去:“你放下我!”
“你要是再胡闹,别怪我把你的嘴给封起来!”
冷冷的话语传来,付葭月却看不见他的眼眸,侧颜中的冷峻直逼着她在说不出一句话,无数想说的话皆是堵在喉口处。
当下眼角终是忍不住滑下一滴泪水,却是连忙一把擦去了。
常宁宫。
谢白将付葭月一把丢至床榻之上,丝毫不带着怜惜。
背部重击到床板,瞬间剧烈的疼痛冲向大脑。
想到刚刚她的遭遇,顿时无数的委屈与不甘齐齐涌上心头,付葭月立刻便从床榻上起身,指着谢白厉声道:“你凭什么同皇上提亲?你要知道,我不是那个整日里屁颠屁颠跟在你身后的付葭月,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你”这四个字咬得极重,眼神冷冽地直直对上谢白带着愠怒的眼眸。
谢白却是直接将付葭月重新按回床榻上,抓着她的肩膀沉声反问道:“你既不是付葭月,又凭什么借着她的身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扰乱朝纲的话?”
付葭月一下跌坐回床榻之上,肩膀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心中带着丝丝的苦涩,一时间竟是再也忍不住泪水,竟是源源不断地滑落。
从小到大她都几乎没哭过,就算到现在她也是不要妥协。
带着哭腔高声回应道:“我又有什么办法?哥哥年纪不小了!想来这些年因着八王爷这件事,颠沛流离地没有个好日子过。若不是这些年都跟在八王爷身边,那听闻八王爷回京的消息后也是有很大一个可能和八王爷联络,亦或是就此同他一起回京的。我被你禁锢在京城中不得出去找寻,自然是只能自己想办法将他弄回京城了!”
“你哥哥一人的命难不成还比得上这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我却是看错你了,原来你便是如此自私的一人!”
眼神中带着鄙夷,对她没看错,就是鄙夷!
他却是伤尽了她还要在这里看不起她?
付葭月冷笑地一把扯开他抓着她的手:“对,我是自私,我一直一来都是自私的,我自私地利用所有对付葭月好的人,利用他们来达到自己微不足道的一个愿望!但你又何尝不自私?你不告诉我事情的缘由,便是仗着自己武功高于我,势力大于我,将我囚禁在这。没有年限,没有原因,只告诉我一句为了这天下苍生。可天下苍生又关乎我什么事?我不过是一缕活了几十年的孤魂,我不过是一直留存着找寻哥哥的念想。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我想给哥哥的余生以好的生活。我有什么错?错到要忍受你无休无止的禁锢?错只错在我不该阴差阳错地被同样禁锢在这个肉身中!然而这一切,又是谁的错?是你!若不是你违逆天道,口口声声地说什么为了这天下苍生,我又何须遭此痛苦?我大可以用着自己的肉身去边疆找寻,又何须受制于你们?还不是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虚伪的小人!你自私地用你的在乎去捆绑我的在乎!”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但我会娶你
哭诉间,眼泪已是模糊了双眼。
但她仍旧不服输,坐着却是不愿替自己抹去一滴的眼泪。
谢白眸色一黯,努动了下嘴唇,终于轻声开口道:“对不起。”
向她递过一个手帕,却是立刻便被打落在床榻之上,他却是又立刻反手抓住她的手,捡起帕子帮着她拭去眼泪。
见她不再反抗,只是瞥向别处不再看他,当下谢白又是柔声说道:“我一直在帮你找哥哥,也有派人去边疆打探,只不过才十数日,却是还未到达边疆的。他们传来消息说是遭遇了流民的侵袭,要再整顿上几日,不过不出一个月的功夫想来也是会到的。”
闻言,付葭月忽得转头重又看向他:“若是哥哥他当年为八王爷谋划了许多呢?找到他你们会饶了他?”
眼中的神色究竟是疑惑,是嘲讽,还是其他,谢白未看懂。
但却是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他当年所有参事的幕僚都是被斩首了。就算是遗漏了一两个,也不可能是着重参与的。”
付葭月坚持:“如果就是呢?”
“这个如果不成立,本就是零可能。”
闻言,付葭月却是一笑,笑得有些自嘲,有些落寞:“呵呵,说是要帮我找哥哥,其实是要帮你自己找落网之鱼吧。我却是瞎了眼了才差点又选择相信你。”
“八王爷这些年在边疆造成了不小的动荡,皇上所派去盯着他的暗卫也皆是杳无音讯了。现如今八王爷在朝堂之上便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你今日又是借着你的及笄大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提出要赦免八王爷的罪,不就是在当众打皇帝的脸吗?”
提及皇上,付葭月确是有愧疚的,毕竟这个老人从来便没对不起她,而她却是借着他疼爱女儿的名义来当众朝他心窝子上戳了一刀。
如果他不是皇上,也不过是一位望女成凤的老父罢了。
付葭月眸色一黯,低下头将眼中的落寞藏在长长扑动的睫毛之下,抿嘴不语。
谢白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皇上登基,有依附的,自也有被形势所迫暂时低头敛去锋芒的。如今八王爷有得势的苗头,他们自然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背后已然是有小动作。当下借着你付朝长公主的话,待得以后提出便是有理由了。”
有些恍惚地抬眸:“他已经接近古稀的年岁,却当真有这能耐?”
她当真是未曾将这件事往如此深的层面想过,一个像皇上这般年纪的老者,她却是很难将他同京城中现在仍偶尔盛谈的五十年前的夺嫡事件联系起来的。
“却也难说。之前所派去的暗卫传回来的消息皆是说他不服边疆的水土,时常生病,。皇上便也体恤,便叫暗卫给他请了名大夫。可就是这般以为毫无隐患的几十年后,所传回来的却是他屠了一村子的消息。之后便是杳无音讯,不知行踪了。若不是时常传来的以他为首的内乱消息,却当真是以为他不过是死在何处了。”
所以,凭他一人的实力,却是无法天衣无缝地做至这般的……
但,一只是落魄的凤凰,被拔去了周身的羽毛,几乎难有涅槃的可能。
一只则是统霸了整个天空的雄鹰,虽是年迈,却几近一手遮天。
她却是不信,仅凭她这几句话,便是他翻身的契机。
若是果真如此,怪也只怪皇帝无帝王之相,无帝王之谋略。
却别想仅凭这几句话便叫她当真甘愿从此剪掉自己的羽翼,在他的囚禁下当只无所用处的金丝雀。
权势与自由,乃至于一切,还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
静静地对视了半晌,眼中的流波一变再变,心中的郁结缓缓解开,付葭月勾起嘴角,眼神坚定,一字一顿道:“我不会嫁你。”
“但我会娶你。”
……
昨晚被绿篱一抽一噎地给脸上完药,睡时房外却仍传来时不时的啜泣声,付葭月却是闷着被子过了许久才睡着,这大清早地却又是被一阵贵妇的惊吓声给惊起。
“我的心肝啊,你昨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胡闹,尽说些胡话了?为娘这才刚回来,小心脏便是被你吓得不轻啊。”
当下被晃得脑袋直晕,付葭月没得办法装睡,只能睁开眼睛,睡眼惺忪道:“母后。”
林皇后当下接过绿篱递上来的毛巾,帮她洗了把脸,见她伸了个懒腰,总算是有清醒的模样了,便点了点她的额头,有些气恼道:“还在这给我装蒜!”
见林皇后面色不善的样子,付葭月激灵一下寒毛竖起,便舔了舔唇瓣忙乖巧地保证道:“不会有下次了。”
“还有下回?你昨日可是把你父皇气得不轻,差点为娘都是招架不住了。”
闻言,林皇后气得又是伸手想要去戳她的额头,当下瞥见付葭月的微红肿的脸颊,便是随即转手轻轻摸了摸,怜惜道:“瞧这小脸都是肿了,还疼不疼?”
在感受到面颊上轻柔的力道后,付葭月紧闭的双眸终于睁开,瞥了眼林皇后的神色,吐了吐舌头道:“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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