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宣看了看万俟竹音消失的方向,抚了抚花白的胡子道:“你没听到她方才说的那一番话?能说出那种话的人,我相信她的品性。”
说完,又转向蔡延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叹道:“我原本以为你也就是不如陛下和贞贤郡主,谁知道王家那纨绔子都比你强这么多,唉,老夫这些年真是白费力气了。”
蔡延:“……”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又扯到他的头上了?
——
皇宫里。
新月脸色难看地看着前庭的熊熊烈火,沉声问道:“除了受到魔物侵袭的二十多人,整个皇宫里的人,包括嫔妃在内,无一活口?”
须弥双手合十,对着那几堆燃烧着的尸体堆成的山唱了一句佛号,回道:“是的,一个不剩。”
“从我出宫,到你收到消息过来,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就算敏太妃再厉害,宫里十万禁卫军,妃嫔、内侍、宫女加起来也有几千,一个时辰也不可能杀的完这么多人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新月不敢置信地指着那几座尸山问道。
不是她小看敏太妃,而是,十万余人,其中十万还是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别说是一个敏太妃,就是再来一百个,这十万人躺那不动让她杀,那也杀不完啊!
须弥眼眸微冷,道:“我仔细查看过了,只有后宫里的妃嫔和部分宫女内侍是被敏太妃等人所杀,其他的人,包括十万禁卫军,身上皆无外伤,不是被外力所伤致死的,最重要的是,整座皇城,死伤十余万人,竟然一个亡魂都没有。”
新月愕然,“这么多的亡魂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难道是摄魂术?”
须弥摇头,“被强行摄取魂魄人最多也就是变得痴傻,并不会马上就死去。”
他一开始也怀疑是摄魂术,但一来没有看见巨型死魂虫,二来,所有人都是突然暴毙的,摄魂术做不到这样。
“一不是外伤,二不是中毒,三不是摄魂术,那还有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这样在短时间之类杀掉这么多人的?”新月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须弥也是思来想去,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摄魂蛊!”
就在两人苦思冥想之时,在他们头顶上方的屋顶上,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新月回头一看,意外道:“你怎么过来了?”
站在屋顶上的男子往下一跃,飘然落地,瞥了一眼新月,淡淡道:“还没进城就察觉到皇城这边不对劲了,所以先赶来这里。”
“……”
呵呵,当她傻呀!
新月冷嗤一声,十分不给面子地拆台道:“怕是做了什么惹人生气的事,不敢出现在人面前才来这的吧。”
万俟竹音独自一人回来时她就觉得奇怪。按照这男人视妻如命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不跟着她回京都城,放任她独自回来面对明显是阴谋的叛乱。就算他是一开始觉得这叛乱很简单没危险,但他现在都回来了,城门口发生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出现的可是血魔之主呀,他竟然不是先去找万俟竹音而是跑到皇城来,这原因只有一个,两人吵架了,没得到允许前不敢出现在佳人面前。
噬月:“……”
这妮子下来人界这么长时间,也学坏了!
站在他身后的萧星寒低着脑袋抖动着肩膀忍着笑,一想起某人在城门口犹豫不决踌躇不前的样子,最后一咬牙决定先来皇城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谁能想到,堂堂掌管整个妖界的妖帝竟然会是个妻管严!?
☆、二百零二 花式秀恩爱(一更)
新月越过噬月看向他身后忍笑忍得辛苦的萧星寒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了,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让你平时那么冷那么狂,终于有个人可以治治你了吧!
隔着面具,没人知道此刻的噬月面上神情如何,但从他那下弯的嘴角和通身的寒气,就知道这男人此刻心情不好,很不好。
然只有一瞬间,万俟竹音清冷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办尸体篝火晚会吗?一个个站在外面吹着寒风烧着尸体,这口味也未免太重了一点。”
新月:“……”
这女人永远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什么尸体篝火晚会?重口味的到底是谁!
噬月满身的寒气瞬间就消失了,眸中有不知名的光闪过,随即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低头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众人:“……”
像他那样的男人,不管再怎么掩饰,都不可能会没人注意到他呀!话说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气氛实在有些微妙啊。
不过,能看到妖帝这个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别扭样子,就是事后被灭口也是值得的。
新月用下巴指了指仍在燃烧的尸体,淡淡道:“在研究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你们研究的办法就是烧了他们?”万俟竹音脚尖落地,很自然地朝噬月走了两步,脚步几不可见地顿了顿,继而继续往前,走到了噬月身边。
噬月依旧低着头,仿佛没有发现到万俟竹音的到来一般,只专心于注视着自己的脚尖,局促得有点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在面对父母时,那种既害怕又想要扑上去抱着母亲的大腿哭泣撒娇的感觉。
呆子!
该嘴甜哄人的时候他给她呆愣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该正经的时候他又邪魅诱惑得让人迷了心智,真是够了,这极端的个性到底是几个意思!
“回来了怎么不先回府休息?一回来就到处乱跑,身体都好了吗?”万俟竹音看了看噬月,不冷不热地对他说了一句话而已,态度与和新月说话时可谓是天差地别。
忽的,新月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锐利地朝她射了过来,让她后背一阵恶寒,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拜托!
这男人的耳朵和眼睛是不是有问题?虽然万俟竹音的语气听起来不冷不热的,但她那话里的内容,还有她一落地就先走到他跟前这一举动,怎么看怎么听都是对他满满的关心和在意好不好!
被各种的宠着护着还不知足,要来吃她一个孤家寡人的醋,他就不怕遭雷劈!?
新月抖了抖,狠狠地瞪了回去,映入眼帘的却是男人小心翼翼碰了碰女人的手,发现没被甩开后一把握住的一幕。
天呐,谁来将这一男一女拖出去砍了!
小手上突然传来的温暖让万俟竹音的心一暖,经过这忙乱的一天,在城门口看见那么多瞬间消亡的生命后,再看见他,万俟竹音觉得,没有什么比两人好好地在一起更重要了。
他们已经缺失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时间,怎么补她都觉得不够,实在是不应该为了那些不该怪他的事去浪费时间。
这么想着,万俟竹音的唇边蓦地绽放出一抹柔和甜美的笑意,噬月一愣,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眼睁睁看着,他肯定会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一众人:“……”
那个,几丈外还有好几万尸体烧着呢,咱是不是该先说说正事?
须弥轻咳一声,低声唱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万俟竹音一下子收回思绪,抽回自己的手不自然地拨了拨耳边垂落下来的头发,问道:“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你丫终于注意到这些尸体了?新月翻了个白眼,道:“除了和我一样中了招的敏太妃等二十几人,皇城里的人全死了,包括十万禁卫军。”
“十万多人,大部分还是有武力值的禁卫军,什么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杀死?”万俟竹音看向那些尸体,眉心微微皱起。
新月耸耸肩看向噬月,这个问题她刚刚已经问过了,而噬月也给出了答案,要不是万俟竹音突然到来,两人上演了一出郎有情妾有意的戏码,只怕答案早就已经公布了。
万俟竹音顺着新月的视线看了过去,火光落到她的面上发上,昏黄昏黄,给她沉肃的脸平添一丝暖意,“你知道?”
“摄魂蛊。”噬月淡淡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是什么东西?”万俟竹音微微蹙眉,看向新月。
新月茫然地摇了摇头,“别看我,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
在场的众人,竟是无一人知道这是什么。
噬月冷眼看向不远处那冲天的火光,声音中带着清冷的寒意:“我第一次见到这种蛊是在五年前,当时我和奕辛正在查探大批刚成精的妖怪无故失踪的事情,经过一个边陲小镇时,发现镇里的人全都死了,而且死的很突然,应该说,死之前是毫无征兆的。”
万俟竹音不解,“毫无征兆?”
“没错,毫无征兆。”噬月道,神情冷而凝重,“他们死的时候,有的是在吃饭,有的是在聊天,有的是在干着活,有的在买着东西……所有的人,在死的时候都还保持着他们生前的最后一个表情,最后一个动作,没有一个人是面露痛苦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须弥却是皱了皱眉,问道:“他们死时有吐出鲜血吗?”
噬月摇了摇头,“这是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我们到那的时候那些人才刚死,身体都还带有温度,甚至他们的亡魂都还在体内没有出来,可是,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那些人就突然七窍流血,随着血流出来,那些人的亡魂也跟着血一点一点地出来了,支离破碎,没一会,亡魂便灰飞烟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