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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骨 (渴雨)


祝傥也无语,心说我已经很轻了,还要怎么轻,想了想,将旁侧的被子揪来,覆着他身上覆好了,这才又将他轻轻放在床上。
「这么着吧,你再稍微忍痛躺会儿,我去把苏管叫来。」
「你叫他干吗?!」
季清流一瞬间吓得眼睛都瞪圆了,听说苏管曾给自己探过那地方的病,那时候是季清流无所谓啊,现在祝傥都知道自己是幽季了,那苏管焉有不知的道理?!
这,这怎么可能见他?!不见!
因此忙拉了祝傥衣袖,「你,你少乱来……」
祝傥无语,也猜出他心下可能想到这一点尴尬。於是又忽然将他翻了个身,背冲着自己了。
季清流还没反应过来祝傥这又是要干吗,忽觉双腿又被他分了分,吓得他立马大惊回头。
祝傥一手按着他腿不让他合上,只轻声道,「我看看这里肿没,没肿的话就叫苏管下来给你看看身上就行了,你也不必难为情……」
反正苏管都看过了。再说了,人家苏管眼里头只有病患,哪里管你是不是帝君幽季的。
「那也不行!」
「你少啰嗦!」
祝傥生气——身体不舒服了、好像隐有病兆这种东西是能耽搁的嚒?只怪他不是个医仙,不然的话哪里肯假手他人!
轻轻又将这里给他撑开了,祝傥还不及伸手去碰,就看到幽季浑身在颤。
只好万般无奈的开了口,「你别怕,我还没碰。」
季清流一口银牙就差全部咬碎了,怎么就这么奇怪呢这感觉,还大白天的!简直,简直羞耻死了……
心下正万般纠结,忽觉柔被又一覆身,祝傥音色暖暖的附耳道,「好像没肿,只是略微有点红……」
那还不算肿?!
「你今早起来,那里头痛么?」
季清流斜睨他一眼,不说话。
今早起来甚么感受?
第一感受挺舒服的,觉得通体畅快。
只不过随即察觉到身前疼和腿根处的痛了。
於是就果断找祝傥算账了。
祝傥忍不住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小小声道,「昨夜我就进去了两回,其他时候都是一边帮你含着一边忍不住手伸进去捅弄的。你该爽了才是,也应该没伤着你。」
听着祝傥说这些不要脸的话,又一瞬间忆起他低头在自己身下那幅模样……季清流瞬间满脸通红。
还有……
「你记不记得你後来还主动拿手按着我的头,让我『别停』来着?自始至终我没敢不听你一个字。怎么可能再舍得伤了你。」
祝傥看幽季脸到露出被外的脖子根都全涨红了,也收了继续羞他的心思,可还是忍不住附耳又小声续了一句,「你的甚么我都愿意吃。我很喜欢。」
这才在已经一副被彻底吓傻了模样的幽季额头落下一个吻,祝傥完全不给他选择的余地道,「别离开床。等我小一会儿,我立马把苏管揪下来。」
说着身形已散,季清流立时又忍不住一畏身子。
本能的察觉到周边多罩下了好几个结界,恐是祝傥担心他再出事给他设立的。

第55章

想着又忍不住略微抬起头来疯狂的往自个儿枕头上撞去。
季清流现在心里简直要乱死了。
这他娘究竟算怎么一档子几吧事?
要不是祝傥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又猛拍了拍额头,一时间倒也不在意身上难堪的痛楚了,主要是心下恨自己——你他娘昨晚忍一下能死吗?昨晚到底还说了甚么?昨晚……
『嘁哩喀喳』的细小声响一线入耳。
季清流下意识凝目往周边看去。
一层接一层的寒冰慢凝成薄镜一般在眼前显现,密密麻麻,数之难辨。
——原来祝傥刚才一瞬间就下了这么多结界走的?
又心想你当你这是要困住甚么四海八荒的凶兽么,要这么多层结界。
可也正是因这结界慢慢被这寒意冻住尔后渐渐露出冰镜之景,季清流才更加发慌——搞甚么鬼,这玩意不是幽冥擅使的嚒,难道他真的来了?
想着便忍不住用手臂撑着床,半侧了身子想起来看看情况。
又是一声猛烈的『咔嚓』。
寒冰结镜忽然裂开了一条长线,好似硬生生是将此结界劈开了。
先是一道黑雾微涌,接着一个类似于纸片人一样的纯黑之物从其中艰难的蛹动着,看样子是想将自己『挤』出来。
季清流心下忽然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来者多半不是幽冥。
他不会选择这么狼狈的方式,依他的性子,大抵是直接碎开祝傥的所有结界才对。
可好似就是祝傥的结界太牢固了,此刻虽被这人先冰冻后又以碎冰之势想要破开,可那裂开的碎冰之口却也在反相急速的愈合着。
他怕是挤在当中也难受的很,嘴里渐渐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呜咽之声,似是嚎叫。
一瞬间凄厉的有些像是当日在那院墙之时。
是他?
那个不速之客又来第二次拜访了?
……他那夜莫非也藏得妥当,没被祝傥放出去的术法波及?
他又来找自己做甚么?
季清流心慌,因为他摸不清这人的底细,可他好像又对这人有一种天生的熟悉——莫非因了他那半张像是临渊的脸么?
此刻这不人不鬼的东西终于从这裂缝中挣扎出来半个身子,又微微伸张开骨骼,撑起了皮架,脸上也恢复了那半是骇人半是临渊的容貌。
只不过他这次学的乖巧,兜帽扣下来遮住大半,只将临渊那半张脸露了出来。
——「主上。」
那人的声音好似丧家之犬,低沉悲鸣的很,却无端听得季清流心下一颤。
临、临渊……
临渊?
想着便忍不住将自己的衣衫系妥当了些,季清流将被子一掀,刚打算伸出一条腿下床去帮他,耳边又立时蹿出祝傥那句,「别离开床」。
於是又硬是顿住,眸光半是困惑半是警惕的望着眼前之物。
「你怎么成了这幅鬼样子?」
——祝傥说的没错。
临渊的法力撑不过五雷正法。
天帝就是要临渊死。
或者说,天帝间接就是要甩北烛帝君一个大嘴巴子,告诉你,你纵使法力再高强,可是居于我天宫一天,便要听令于我一天,我要谁生便生谁,要谁亡则亡谁,这才是居于天宫之主独一无二的那份权利。
而自己当时,也曾眼睁睁束手无策的看着临渊灰飞烟灭了。
——「幽季,天法之下,难逃活口,他是死了,他不是有转生抑或着可重新修炼起的那种惩罚,他就是活生生的没了!没了!他已经没了!幽季你明不明白?!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只能说他长得像临渊,但他绝无可能是临渊!」
——绝无可能是临渊。
——为甚么要信祝傥,为甚么不信临渊。
——「帝君就未曾想过,临渊有一天会骗了你吗?」
——为甚么不信祝傥,为甚么要信临渊?!
季清流忍不住喘了几口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整个后背。
可是面前仍旧痛苦挣扎的这人却道,「五雷正法……我还有一魄尚存……捡回条命,可是……容貌嗓子身子……全都毁了……」
又是他急切道,「主上……主上快来帮帮我……只要您伸手过来,这结界感应到您的气息,就不会再愈合了……我快撑不住了……」
「主上……」
季清流闻言疑惑,所以……这是临渊……回来找自己了?
那自己……要不要……去帮他呢……
可是时间好巧啊……在陲城待了七百余年,七百年内,不见祝傥不见临渊。
怎么就这么巧,祝傥一来,临渊也出现了呢。
又是一瞬心下如电夹闪过。
他忽然意识到。
意识到祝傥那夜未完的话。
——「帝君就未曾想过,临渊有一天会骗了你吗?」
——「还记得临渊的罪名吗?」
——「勾结邪崇,欺上罔下。有扰天规秩序,按律当诛。」
——「那么,帝君可还记得自己的罪词?」
——「诫下无能,示上无方,行为放荡,佻达无度,罪其一。」
「骄奢淫逸,伦常乖舛,德不配位,有辱天庭门楣,罪其二。」
「心怀不轨,暗结邪崇,目无尊法,权倾一方,罪其三。」
「以恐北烛帝君真一手遮天,独大一方,特此赐浊灭之刑,以涤心中未净之念,方见仍忠天宫之心。」
「所以,你当初连反抗都没反抗,真就认了这造化一般,上了浊灭池。」
「那个时候,你满脸的绝望之色,我都瞧得清楚。」
——知道,你是最向着天宫的,你是最清白正直的。只可惜,你表忠心无道,再得旁人诋毁,天帝本身又怕你独大,这么一来,你就轻易的取死有道了。
季清流想着这不愿面对的过往之事就头疼。
更是因现今已是邪崇残躯,心神一旦动荡则魂魄更易消散。
门外的祝傥也早就料到这一点,怕他再胡思乱想以致魂飞魄散。
昨晚好不容易哄着他放松下身心了……此刻竟然又被扰乱心神……不能再这么坐视不理了,这么念着就忍不住要推门而入。
闲闲倚靠在角落处的那个黑袍男子再度上前来阻住了祝傥要推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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