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身子大不如从前,这身骨头还是他从一只蛇妖身上扒下来的,都说龙蛇相似,相似个屁,知道老子为了找一副能撑得住自己这真身的骨头有多难吗。
辛辛苦苦化出来的实体,真怕、真怕又毁在这旦夕之间。
祝傥啊祝傥,我上辈子是欠了你甚么不曾么?
第13章 十三。
等着祝傥渐渐意识过来自己都做了些甚么的时候,季清流早就昏过去好久了。
忍不住在指尖拈了一味仙火算作照亮,倏忽蹿入眼帘里的,便是他那惨白的身子上纵横交错的红痕,有的地方不知是不是被自己用力过猛,直接咬破了皮,流出了血来。
触目惊心的一片,不敢再往下细看,祝傥咬了咬牙,从他身子里退了出去。
床上的季清流又是一阵几不可见的轻颤。
随着堵住出口处的硕物微退,鲜血并着内里的残留浊液一并争先恐后的往外流。这滋味并不好受,可好在他昏迷着,一时半会儿便察觉不出这痛楚。
祝傥有些失神的坐在他身边,对着他的身子发呆。
呆了会儿忽觉身上好凉,他想必也是,又忙把被子拉扯过来给他盖上。
刚才忘了是怎么了,将他翻了过去,眼见着这后背上狼藉一片,趴着睡估计也不舒服,祝傥又忍不住想给他翻回来。翻回来瞧见伤痕他自己又心痛,忍不住又想拥他在怀。
淡然闭合的双眸就像是一副死了多年的安静模样,只一眼便看的祝傥心下一紧。
也不是自己想失控的……
莫名其妙……就,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若是幽季该有多好。
祝傥看他被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心疼,又忍不住凑上前去轻轻触吻着他的唇角。
唇角也肿胀着,似乎还有点血迹。
记起来了……刚才好像是嫌他讨饶讨的烦,叫他闭嘴又不听……一时急火攻心,忍不住就给了他一巴掌。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祝傥心下发涩,也无法说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只轻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季清流……季清流……」
床上的人仍旧一副安静睡死了的模样,没有丝毫回应,连鼻息都微弱的很。
祝傥又慌,忍不住再观了眼他这身上的错综痕迹,当机立断的多拈了一味仙火护在他身侧,自己一抓床头衣衫,急匆匆出去了。
当苏管被他这昔日旧主急匆匆跟赶着投胎似的从家里头扯出来时,他的靴子还有一只没穿好。
一边跳着脚的边穿边试图跟上他诡异的步速,一边慌声问着,「出甚么大事了?」
祝傥只在前面走的衣袂翻飞,步履奇快,却不肯说话。
苏管算是唯一见证自己对幽季用情用的有多么深的人,可是……可是此夜一过,苏管去看了季清流的情况,大概……大概……便不会觉得自己还是甚么值得可敬佩的人了……
想至此便不由得苦笑,都这种地步了,自己还能拿甚么说自己是喜欢幽季的?且问二字配吗?
可是喜欢你……真是太累了啊……
苏管瞧他不说话,也不敢再多嘴问,只连跑带颠的跟在他身后狂奔。
等着这七拐八拐的绕到了这一处荒僻小屋门前时,苏管还不及进呢就诧异了,狐妖?
他虽然分辨妖物的能力差了点,但是关于狐妖,他这般水准的也能认出来,因为狐狸骚气重,掩是掩不住的。
还没能问一问祝傥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得撸袖子干架呢还是要他来救人的,他好提前做个心理防备,却没想祝傥也是怔了下,尔后干脆利落的破门而入。
苏管看着那破门板晃晃悠悠的『吱嘎』一声彻底倒了地,溅了一地尘屑,一时间还有些茫然。
原先护在季清流身旁的那味真火不知怎么没了,此刻,祝傥一进去就瞧见了个一身火红衣裳的狐男正目光贪婪的盯着季清流。
他的长舌正好自他胸前缓滑而过,流下的湿润水色淋淋漓漓就染了一路。
「祝傥欸……啊!」
苏管刚接受了这破旧门房的事实,刚撩袍子站进来,刚开了口,就见一道猛烈的清光剑气狂泄,尔后支离破碎的肉片夹着血渍溅了他一身一脸,哪怕,他站的,离事发地如此之远。
苏管被这一下变故搞得心惊胆颤,他真是好多年没见着祝傥发这么大的脾气了,差点腿肚子抽筋抽的他直接摔回地上。
祝傥自己心里的火简直大到无处发泄。
竟然敢碰他的东西……
可是走近了几步后他的火气又全都没了,取而代之是自己那冷了多年的心肠一瞬间就全被揪绕到一起去了。
原本燃在他身侧想给他做护身之用的那味仙火不知怎么被他卷在了身旁,左腰际那里早已被烫的通红一片。
季清流也被那东西直接烫醒了,可痛的他却难知会到底是疼在何处。刚才那狐妖算是恰巧而过,可能是闻着这屋里气味不同,才进来看一看,本是打算好心的帮他把那仙火拨弄走,没想到又对他这身子起了意。
此刻脑子里乱糟糟的,倒不知自己手边抓着谁了。
季清流又努力张了张嘴,眼中迷蒙一片,他此刻没意识,也不知道自己抓紧了谁的手,只是婴孩痴喃一般,不停的无意识重复道,「好疼……」
「对不起……对不起……」
祝傥将他又往外拖了拖,连仙火也一并都收了,燃了桌上普通的烛蜡。
这般一侧眼就看着苏管还在门外茫然徘徊,不由得厉喝,「你还不快滚进来!」
「滚滚滚,这就滚进来。」苏管口头上说说,脚下麻溜的小跑进来了,眼见着此情此景才觉得这事好像不大对……十分之……奇怪……嗯……这伤势……
再垂了眼眸,一脸茫然又好似懂了的模样向他身下打量。
然后终于确定是甚么伤了。
又伸手搭了搭这倒霉催的妖物鼻息,苏管轻声道,「祝傥,这才小几百年没见,你是怎么了,憋成这样?」
「你少给我贫!」
苏管点头,示意自己不贫了,忙挽了袖子,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净瓶玉露净了手,刚想伸手往这妖物身下探,未及触上便觉腕部一痛,祝傥那气力大的能直接将他这腕子硬生生掰折了。
瞬知他这是缘何如此,苏管无奈,口气嘲弄道,「我是个医师,我脑子里没你那么猥。琐的想法。你若是不想我看也行,就由它去吧。」
「没别的法子了?」祝傥不悦,纵使他知道苏管的仙品,知道他不是会借机占便宜的人,但是……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别人碰他,他就怪不自在的,就跟心里头倒了个五味瓶一样,甚么滋味都有,又甚么滋味都说不上来。
「我不伸手进去摸摸我怎么知道你把他伤成甚么样了?这东西靠眼睛能直接看到的吗?」苏管简直要被祝傥气笑了,「莫非您以为我现今阅病无数,练就出了一双透视眼,见着个病患看两眼我就知道他怎样了啊?!」
他也算是真服气祝傥了,这究竟是怎么了才能和下界邪崇之物勾搭上,这嫌岁数太长活的太久活够了是吗?就生怕天帝弄不死你是吗?!真是的……你当初口口声声劝北烛帝君让他行事小心点,一个不注意便能沦为众矢之的,那你不看看你自己现在呢?是,你现在是借病又借口失了法力一而再再而三的请辞,从原先天帝身边的红人换作了如今这般不痛不痒的位置,但你想想你过去行的那些个事,就真没让其他人也惦记在心么?
你祝傥如今是甚么?
是一条其他人时时刻刻害怕再在天帝眼前红起来的狗。
多少仙君防着您呐,是,您是天南地北的跑,让很多人都抓不住行径,可一旦被发现了,还发现你这么同下界邪崇厮混……你真是……真是……说你甚么好!
祝傥现在满眼满脑子都是眼前的季清流,一点也没察觉到苏管的异样,只一直轻声的重复着,「你轻点碰他……」
「绝对比你轻。」苏管火大,没好气的顶了他一句,尔后掀了衣摆,半跪伏在床上,伸手探了进去。
过了半晌也不见他将那指头拿出来,祝傥气急,忍不住想骂他,又见苏管神色很是异常,忙开了口,「怎么了?」
「伤的重。不过……」苏管的神色更奇怪了,将中指缓抽出来,原本素净的手上,此刻被那红丝血迹同白浊稠液交缠在一起,让观者一看便不由得触目惊心。更不用说看他身上的伤痕并着那染了床褥上的痕迹了……
苏管将手指伸到祝傥面前去,生怕不给他添堵一般道,「你也真是争气。人家就算是个下界之物,那也好歹生灵一条,跟你犯冲吗冲着你了吗,他道行那么低是怎么才能招惹上了你啊?!你至于这么折腾人家吗?还是嫌你自己当初屠尽一城妖的举动给自己添的恶名不够大?!」
嘟嘟嘟跟连珠炮似的训了祝傥一通,尔后也不得他允许,苏管微换手势,轻轻屈起了食指,小心翼翼叩上了他的尾椎,叩了能有一小会儿,又换做拇指同食指微张,去捏他胯骨。
刚想伸手,又被祝傥阻了下,他声色发沉,「别碰左边,他左腰刚被仙火烫……」
「你还拿仙火去烫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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