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似乎还没回过神,好一会儿,才愣愣道:“谢谢。”
等女生离开之后,孔真将牛皮纸袋拎过去放到蒋天明的办公桌前。
“蒋叔,这是我妈昨天刚做好的醪糟,知道你爱吃,让我赶紧给你送点过来。”
一听这话,蒋天明笑得合不拢嘴,拿过袋子看看,跟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啧!这无论哪儿买的、多贵的醪糟都没你妈做的好吃。记得回去替我谢谢你妈!”
又说了几句话,孔真就出来了。
上到一楼,碰见了刚刚查监控的那个女生和她的同学。
路过两人旁边的时候,孔真听到女生在抱怨。
“……我的内心简直是崩溃的。你说都已经知道是惯犯了,人还在楼梯上没上来,就已经知道是谁了,为什么学校一点提醒警示都没有?就算是说没有抓到现行,那至少也提醒一下吧。我刚刚报案的时候,看到有好几个人报案了。你说这学期才刚刚开学就已经这么多了,不该重视一下吗?再说了,他们作案就是教室里,教室里又都没有监控,那是不是等于说就让他们偷啊骗的?”
“好啦好啦,不气。可能是学校觉得我们都满十八岁了,这些东西不用提醒。”
身后安静了一会儿,在孔真即将走出走廊的时候,隐约传来女生的声音。
“……以后连在教室里一起上课的同学都要提防着了。”疲惫又无奈。
*
天气一天天地暖和起来。因为明媚的阳光,校园里也比冬天的时候热闹不少。
王侯拿着早餐跟在方肆后面,边吃边往四楼走。
“诶!”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王侯差点撞方肆身上。
确认自己的豆浆没洒,顺着方肆的视线往上看。
只见程绘秋神情严肃地站在楼梯的尽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哦,不。准确地说是看着方肆。
停了片刻,方肆继续往上走。还有几步阶梯就到头的时候,听见程绘秋沉声道:“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方肆闻声抬抬眼皮,眼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走完台阶,经过程绘秋身边的时候,轻声:“过来。”
程绘秋依言跟了过去。
王侯急忙小跑两步,追到楼道出口边,一手扒在门框边,嘴里咬着吸管,一副“有大事”的表情看着方肆和程绘秋离开。
走到另一条楼道外的阳台上,方肆顺手将阳台的门关上,顺势双手抱臂往栏杆上一靠,“说吧,什么事?”
程绘秋咽咽口水,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方肆轻扬下巴,示意她继续。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在你看来可能有些好笑,但我是认真的。”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唔。”
程绘秋一愣。
他知道?
继续说:“这一年多的时间,我见过很多跳楼自杀的大学生,但是都不是我的阳面。我想过很多原因,但……都不是。关于当时的事,我唯一记得的就是后面好像有人在推我。但是如果我真的是被人推下楼,又为什么至今无法转世?而且,前两天,因为孔真……我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我感觉我之所以忘记了自己的死因,是因为跟这个有关的一些很重要的事我也忘了。”
“所以?”
“……我听说你们鬼守手里有一个本子,记录着每一个鬼的生前死后,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究竟是为什么会跳楼?”
方肆扭头静静地看着她,半晌,语调平稳。
“你被骗了。或者告诉你这件事的人被骗了。”
“嗯?”
“你说的那个本子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失望和无助,巨大的失望和无助。
不甘心般追问:“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是王家人所以不用那种东西呢?”
“如果鬼守当中真的有,那你觉得王家人可能会不知道吗?”
……不可能。
程绘秋低下头看着脏兮兮的水泥地面,喃喃:“也是。”
阳台上格外安静,安静到好像空无一人。
忽而,方肆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安静,“不过,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死的,也不是没有办法。”
眼前一亮,豁然抬头,“什么办法?!”
“不过要冒险。”
“只要能知道我究竟是为什么会自杀,什么险我都愿意冒!”
“那就看你能不能记得大概的死亡时间和楼层。”
程绘秋仔细想了想,继而皱眉,“时间我大概还记得,不过楼层我想不起来了。”
“那就做好冒大险的准备。”方肆勾了勾嘴角。说完,转过身从阳台上眺望着三教。
如果他记得没错,三教前的一个能通向地下一层的天井这两天正在维修,不锈钢做的网盖被拆了,只用一圈黄色警戒线围着。
*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教室走,刚到门口,就听到教室里面闹哄哄的。
程绘秋狐疑地推开门,只见几乎所有人都在右边的座位上围成一团,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正准备过去一探究竟,就看到老师从另一边的门走了进来。
“干什么呢,这是?”女老师把包放在讲台上,一边开投影仪一边问。
听到老师的声音,原本闹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没人回答老师的问话,一个个默默走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人群散开,程绘秋看到原本拥挤的过道里静静地躺着一朵白玫瑰花。
而同样白的还有坐在一旁的冯程的脸。
第23章 chapter 23
程绘秋愣了片刻, 走过去,在冯程的注视下弯腰将地上的玫瑰花捡了起来。坐在附近的几个人也纷纷看过来。
察觉到教室里气氛有异,女老师看着还站着的程绘秋道:“怎么了?”
程绘秋捏着花茎转身, 微笑, “没什么,就是别人送我的花被弄掉了。”
一时间, 教室里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
程绘秋笑容不减。
看什么看?这花就是送给她的啊。
大学里恋爱再常见不过了,女老师笑了笑, 道:“快坐好吧, 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嗯。”程绘秋点头, 不过却并不急着入座,而是等到站在门口的方肆走进来坐下之后一屁股坐到他的旁边。
方肆拿眼角余光瞥她。
程绘秋目视前方,低声道:“现在我拿了这花, 保不准那个送花的人就在这教室里,万一对我痛下杀手怎么办?”
“放心,我会替你收尸的。”
程绘秋转头,瞪他, “真有义气。”
这下换方肆看着前面,“对于太平洋警察,我一向义气。”
太平洋警察, 拐着弯说她多管闲事呢?
撇撇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想啊,能几乎天天一朵白玫瑰的人,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不然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现在我拿了这花,说不定他一火大就现身了呢?再说……”停下看向脸色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的冯程,“我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吧,把别人吓成这样简直是败人品,期末考试会挂科的。”
方肆转头若有所思地扫了身旁的人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
程绘秋最不喜欢撞上上下课时的人/流高峰,但为了能让那个放花的人看到玫瑰花被她拿了,她硬着拉着方肆挤在下课人/流中在校园里晃了大半圈。怕不够明显,还时不时地逆行,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玫瑰花别在耳后。
回头率成直线嗖嗖往上涨。
方肆几乎一路上都是都用手虚挡着脸。看着前面那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脑子进水了的人,他只想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拉开。
感觉到身后又没人了,程绘秋回头,看着已经落后好远的方肆,皱着眉,跟个大姐大似得招招手,“跟上!”
依言加快脚步往前走了两步。
看来他的脑子也被水泡得不轻。
*
为了尽量不放过任何一个人,程绘秋一直到寝室还别着玫瑰花。
掏钥匙开门,边把门拉开边把耳朵上的花拿下来准备扔在门口的一个垃圾袋里。
刚弯下腰就听到寝室里一声惊叫,程绘秋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寝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拽回去关上了。
“……干什么啊?”莫名其妙的,程绘秋站在门外有些不高兴地问。
“你别进来!”里面传来冯程的声音。
不是不方便开门的语气,而是正儿八经排斥的口吻。
“凭什么我不能进去?”
“你刚刚拿了那个玫瑰,你去洗一洗再进来!”
程绘秋:“……”
深吸一口气,好好好,看在她今天也被吓得不轻的份上,她就不跟她一般计较。
“你不让我进去,我去哪儿洗?”
“你去别人寝室洗呗。”
程绘秋:“……”
懒得伺候!
拿出钥匙准备再开门,结果钥匙刚插/进钥匙孔,就听到“咔哒”一声。
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程绘秋顿时来了火,还不等她说话,冯程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你去把手还有只要碰过的花的地方洗洗我就让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