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真,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深深无奈。
“我怎样?!”当即反问。
“就不能让过去的过去吗?好像就只有你一个人难过,因为你难过其他人都不能有新的生活,全世界都理所当然地应该沉浸在你的悲痛之中。难道不觉得很幼稚吗?”
不为所动,一脸无辜摊手耸肩,“我有要求过你不能开始新的生活吗?我能要求你不开始新的生活吗?你的新生不是在她去世后不到两个月就开始了吗?”
讥讽、嘲弄,在她略带笑意的声音里被凸显得无以复加。
徐承鼎深吸一口气,“孔真,小秋已经死了。一年前她就死了,你还要拿这事儿绑架我多久?”
被戳到心里最深的伤,坚硬的外壳碎成片,孔真眼眶泛红,硬着声音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了!我什么都知道!可是你呢?你知道什么?!对你来说,她只是死你的新闻里、你的手机通讯录里。而对于我!她是死在我眼前!所以你大可以问心无愧地往前看,大可以在她走后不到两个月就跟她那群恶心的室友打得火热!”
“恶心?”徐承鼎冷笑,“孔真,你可比她们恶心多了。”
不怒反笑,眼眶微红,下巴却扬得高高的,“徐承鼎,不要轻易说我让你恶心,不然我会很有成就感的。”
徐承鼎静静地看着她良久,眼里闪过一丝痛惜,缓声,“孔真,我知道你针对我是因为我和袁柳的事,我知道你是为小秋抱不平。但是心有所爱的人怎么会自杀?如果她心里真的有一点点我,怎么会自杀?!”
夜雾很凉,模糊了路上昏黄的灯光。孔真眼里是乌黑的光亮,似哭似笑,似炙热深情又似无边仇恨,嘴边噙着笑。
“你相信像小秋那样乐观开朗的人会自杀?”
呼吸一窒。
第10章 chapter 10
“有时候我真是受不了白迟薇。为什么她睡觉我就不能说话?再说我都是压低了声音说的,那么小声了。谁规定的她睡觉我就要保持安静?寝室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冯程愤愤然。
刘晓语挽着她的胳膊走在去教室的路上,耐心听完,“谁知道呢?从小被宠惯了吧。”
“谁在家不是被父母宠的啊!”忿忿不平,“一大早上起来就摆脸色,搞得我心情都不好了。上次也是,我早上吹个头发,她也不高兴。”
“……其实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多数暴/政’。一大群人说别人睡觉的时候你要保持安静,所以每个人都理所当然觉得‘我睡觉的时候你就不能说话’。”
冯程一口气在胸口憋了半天,破罐破摔地说了句,“就这样吧。”
刘晓语冲她笑笑,“好了好了,别想这些事了。想想那朵放在课桌里正等着你的玫瑰花。”
说到这个,冯程脸色慢慢缓了下来,神色有些得意,“你说得对。”
见她不纠结于白迟薇的事情了,刘晓语又趁热打铁说了两句,“我说,你和刘泽赶紧在一起噻。”
冯程看着路,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那不是他还没什么表示嘛,难道我去说啊。”
“也是。你说,真是奇怪哈,他都连着送你一个月的玫瑰了,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冯程想了想,扭头问:“他该不会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花是他送的了吧。”
刘晓语一边的眉毛高高挑起,夸张的意外和淡淡的怀疑,“不会这么迟钝吧?”
“万一就这么迟钝呢?”漂亮的脸蛋上流露出一丝着急。
“别自己吓唬自己。估计是在等待时机跟你告白呢。你就等着吧。”安慰地拍拍她的胳膊。
说着说着,就到教室了。
冯程满面春风地绷着上半身小跑到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弯腰一看——
愣住没动。
见她表情有些不对,刘晓语加快速度走了两步,到她身边,“怎么了?”
冯程没答话,伸手把课桌里的那张照片拿了出来。
刘晓语立马踮着脚凑过去看。
照片里是一朵白玫瑰,跟之前出现在课桌里的白玫瑰一模一样。被人放在深色地砖上,加上明亮的光线,愈发衬出玫瑰的洁白。
“这是什么?”刘晓语轻声问。
冯程摇头,随手将照片翻了过来。
竟然有字。
定睛一看。
脸色陡然齐变。
可爱的玫瑰花/
愿你将我的思念带去天堂/
也将擅自占有你的人拉下地狱/
“这是……”刘晓语担心又有些害怕地看向冯程。
冯程脸色极为难看,嘴唇紧抿。
刘晓语问道:“要不要问问有没有人看到是谁放在这儿的?”
冯程收了收脸上的怒意,摇摇头,拿着照片的手在下垂的瞬间五指一收,揉了那张照片。
*
跟了方肆一整天,还是一句话没说上,程绘秋垂头丧气的回了郊区的废楼。
“小楚楚,我回来了~”穿过大门,有气无力地拖长声音喊了一句。
不过,这次小姑娘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听到她回来就兴冲冲地从卧室里跑出来。
程绘秋心里纳闷,径直走向卧室。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床尾坐了一个人,像是一直在等着她走近,正抬着头笑吟吟看向这边。
“媳妇儿,你回来了?”许峭右手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拖着下巴。
程绘秋在门口站了站,“唔。”心情低落不想说话,用鼻音应了一声。
几步走到床边,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闪!我要睡觉!”说完身体一歪就往床上倒。
许峭脸上笑意不减,翻身跪在床上,身体往上挪了挪,单手撑着下颚,侧躺在程绘秋身边,“媳妇儿,我有个东西给你。”
“放边上就可以闪人了。”程绘秋都懒得睁眼。
许峭献宝似的拿出一对符纸,在程绘秋面前晃了晃,“媳妇儿,你确定不看?”
好奇心连猫都害死,更别说程绘秋这种意志不坚定的鬼了。
不情不愿又不甘心地抬抬眼皮,在看清许峭手上的东西的一瞬,程绘秋寒着脸慌忙往后撤,“嗯!”
“怎么了?”许峭被她的过激反应弄得一愣。
程绘秋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借势站了起来,俯视着许峭,“你哪儿来的扣魂符?!”因为惊慌,声音都变得尖细起来。
许峭不急不忙地下床站了起来,笑得有些得意,“我本来还担心被骗,不过现在看到你的反应我就放心了。”
“许峭!”看他一副搞不清楚情况的样子,程绘秋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许峭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良久,笑。
“媳妇儿,我都快想死你这么元气满满的样子了。”
闻言,程绘秋微微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段时间光顾着和方肆搞好关系,都忽略了身边的这些朋友。
都快忘了有多久没跟胖妈他们一起打牌聊天了。
程绘秋正沉浸在对身边的人的愧疚之中,余光瞄到许峭往自己这边走了一步,陡然醒神,急急往后连腿好几步,抬手对着他,“别动!”
许峭迟疑一秒,乖乖停下。
见他没再往前走,程绘秋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又板着脸命令道:“马上把这个拿出去烧掉!”
“不行!”许峭当即反驳,却在程绘秋要爆发的前一刻,缓下声道:“要烧你去烧,我可是花了好多钱才弄来的,舍不得。”
急于将那可怕的东西销毁,程绘秋也没多想,迈着大步走向许峭,“败家子!”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看到他嘴角忽而漾开的一抹笑意,程绘秋直觉不妙,想要逃却为时已晚。
后颈被人贴上了一张符咒,微微的刺痛向全身蔓延。
程绘秋身体僵住,下一秒,着急忙慌地抬手就要去撕。
许峭先她一步抓住她的双手。
“放手!”死命地挣扎。
“媳妇儿,你乖,忍一忍就好了。”柔声细语地哄着。
“许峭!你他妈的给我松手!”对于到现在还拎不清的某人,感觉到后颈上的痛越来越清晰,程绘秋急得快要背过气去。
许峭不松手,不说话。
“你到底知不知道扣魂符是干什么的?!它会要了你的命的!”眼眶微红。
如果说那个东西是所有鬼都最不想说起的,那么扣魂符就是第二不想说起的。说是扣魂符,实则是换命符。拿自己下辈子的阳寿换另一个现在难以找到阳面的鬼早日投胎的机会。
“我知道。”许峭浅浅笑着,将她的双手压到她的后背用一只手锁住,另一手将她拥进怀里,她耳边用从来没有有过的带着笑意的温柔语调轻声说到。
“我问过很多人。可是,我就是舍不得你因为转世的事情每天都要看别人的脸色,就是舍不得你不开心,就是舍不得你这么累。其实,知道有这个符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一直都很遗憾没有早点遇到你,有了这个,我就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下辈子怎么样下辈子再说吧。说不定会因为你对我心怀愧疚,下辈子还能陪我一段时间。不过,不用陪到最后,因为据说会死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