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东西时的章厉确实是非常优雅也非常安静的，一举手一投足都非常轻柔，身板坐得笔直，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切割牛排的动作非常温柔，他吃的牛排也非常生，我看到有血丝冒出来，然后他嘴巴微张，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慢慢品味，然后露出很满意的表情。
我有点看呆，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他盘子里的牛排已经不是一块普通的填饱肚子的牛排，他那么轻柔的慢慢切割，然后在嘴里咀嚼，那样满足的神情，好像那牛排是一件艺术品一样，又好像……，我脑中一抹想法一闪而过，太邪恶太变态，我很有罪恶感的赶紧摒弃这种想法，我想都是那牛排上的血丝惹的祸。
抬头，看见章厉正对着我温柔的一笑，我的罪恶感就更深了，他看起来这么好的人，不过是吃一块比较生的牛排而已，我竟然会想得这么邪恶，罪过啊罪过。
为了补偿，我也回了他一个微笑，只是我自己知道，因为刚才突然蹦出来的离谱的脑补，我的笑容有点僵硬，不知道他有没有发觉。
“怎么样？不喜欢吗？”
章厉看着我面前放着没动了的牛排好奇的问我。
“哦，不……不是，喜……喜欢。”
我拿起刀叉，就准备切下去，只是，刀刚碰到牛排我就突然有点恶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这盘让我有无限脑补的牛排。刚才吃第一口时不觉得，现在看完章厉吃后的那一顿脑补，我就觉得再也吃不下去了。
“我还是吃鳕鱼吧。”
我将剩下的牛排放到一边，又把鳕鱼放到面前，埋头吃了起来，我有点不敢抬头看章厉，怕他问我原因，因为我这个不善于撒谎的人，说不定就会把脑补的原因脱口说出来了。
看了一眼我推到一边的牛排章厉却什么都没有说，他只问我:“需要我给你换点别的吗？”
“不……不用了，够……够了。”
一时间两人间变得非常的安静，只有大厅里钢琴弹奏着一首优美的曲子，大厅里虽然也坐了不少用餐的人，但都安静得没人发出一点声音，即使有人说话，也是压低了声音不会传到邻桌。
我一边尽量放慢速度吃着鳕鱼，一边有点纳闷章厉的安静，虽然他确实是个安静的美男子，也许他这么讲究的人，就是喜欢遵守什么吃饭不说话的规则，但是，他约我出来真的就只是单纯的想请我吃饭吗？章亿说的等别人主动来试探我，章厉会不会是其中一个？可是他竟然什么都不问我。
尽管我尽量拖延着用餐的时间，可是终究等我将鳕鱼和甜点都吃完后，章厉都还没有开口问我任何关于章亿或者是我在章氏集团的工作的事。
这反而有点不太正常，我想即使是他跟章亿的掉下楼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是作为章亿的堂哥，他也不可能对我没有任何问题要问吧，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章亿，现在还用着原本属于章亿的办公室，于公于私，他都应该会对我产生好奇的吧。
章厉已经用完餐了，他在喝咖啡，我吃完最后一口甜点，不得不放下勺子，我给他的绝佳的试探机会好像要过去了，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我有点不甘心。
我看一眼窗外，章亿已经躺下了，他平躺在窗外狭窄的玻璃平台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伸长着，双手枕在脑后，太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笼罩在一圈光晕中。
一只不怕太阳光的鬼，在夏季的炙热高温下，在35楼的五星级酒店顶楼高处平台边缘惬意的享受日光浴，这样的情景相信很多人看到都会羡慕嫉妒恨，虽然他看起来仿佛一翻身就会掉落高楼，但他是一只鬼，可以这么牛气冲天。
我怀疑他是不是太舒服所以睡着了，以至于也不告诉我我是要顺其自然结束饭局然后无功而返，还是要主动跟章厉挑起话题。
“吃完了吗？还要不要再加点？”
章厉终于开口，永远的温润微笑，没任何异样，好像他请我吃饭就真的只是纯粹的吃饭。
“不……不用加了，我饱了，我们走吧。”
就算想拖延时间，我也真的吃不下了。
我起身拿起了包，看来章厉真的不打算跟我详谈，那么我就想早点离开，跟他在一起确实太拘束，人不端着都觉得不正常似的，可我就是一个不喜欢端着的人。
“柳一！”
章厉却喊住了我，他还坐着没有动。
我不解的看着他。
“我能跟你谈谈吗？关于小亿的事。”
我一愣，接着就狂喜了，等了这么久，在我要放弃时他终于开口了。
对于章厉，我其实是非常矛盾的心理，我知道他至少是暂时不能排除嫌疑的嫌疑人之一，但是，我内心里却很不希望是他，我也不太相信是他，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虽然他喜欢吃很生的牛排，也不能抵消他看起来就很善良的本质。
所以我更盼望他不要对章亿的事保持沉默，至少一个关心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的堂哥看起来更正常一些，不管是不是试探也好，我都不希望他是那个推章亿下楼的人。
虽然我内心对章厉的开口很高兴，表面上却是装得很平静，我重新坐下。
“好的，副总，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正文 第81章 以身相许怎么样？
“柳一，你跟小亿以前就认识吗？我是说你救下他之前。”
章厉的表情一如往常，根本就看不出他提起章亿时的心情，我突然觉得，其实像他这样的人实际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永远都是最完美的表情，就像是一个没有脾气的好好先生，就连看见我躺在办公桌上，还有我在像火炉一样闷热的办公室里穿着外套，他都最多惊讶了一瞬间，就可以恢复如常，好像我给的那些离谱的理由都再正常不过，唯一让他大惊失色表情崩盘的，竟然是那次我胡乱捏造的那只沙发里的虫子。
我听到章厉的问题还是不由得一愣，一时还不好回答。
因为，章亿出事的那一天之前我确实跟他不认识，当然算我迷男神那回事的话，也可以说，我认识他但他不认识我，但如果要说我救下他那一刻之前的话，我踢坏他的车，还有他取笑我面试不会成功，我们也算是提前认识了。
我不知道章厉问这个问题的用意是什么，可能是因为听章亿说，嫌疑人会来试探我，让我神经紧张，有点草木皆兵了，如果是平时听到问这话，不管是哪个答案我都会很爽快的回答，可是，现在我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我不自觉的朝窗外的章亿看去，他仍然维持原姿势惬意的晒着太阳，也不知道他听到章厉的问话了没有。
“柳一，怎么啦？这个问题是不是很让你为难？”
章厉看我没回答，又问我。
“不用太刻意，不管他问什么，就按你的感觉，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就好。”
BOSS终于给指示了，我松了口气，随我怎么回答就好，不然再继续这么算计下去，我真要以为我是一个正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侦探了呢。
我想BOSS应该也跟我想的一样，认为章厉是不可能害他的那个人吧。
没有压力就好办了，我爽快的回答:“副总，我救下老……呃……小章总之前，的确跟他已经认识了。”
“哦，这么说你们以前就是朋友了，难怪你能那么奋不顾身的冲过去救他，小亿如果醒来知道是你救的他，他一定会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而感动。”
呵呵，我悻悻然的笑着，心里想，救下我家BOSS之前我跟他不仅不是朋友，还是债主和欠债人或者说是冤家仇人的关系吧，至于他会不会因为我救他而感动，说实话，我突然也很想问他这个问题，因为我也很好奇。
“小亿醒后一定会好好的感谢你的，我们章氏也应该好好感谢你。”
章厉说得很诚恳，我对他的好感也倍增，虽然我不需要什么感谢，但是人家这态度多好啊，不像某鬼，除了摆着老板架子欺负我和压榨我，从来就没有对救命恩人有过感谢的表示。
我又瞄一眼窗外的章亿，希望他听到后能有深刻的反省，果然，他很快就反省了。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嗯，你觉得，以身相许怎么样？”
“咳......”
我一口水在嘴里来不及吞下差点喷出来，强忍着吞下去，终究还是呛到了，直咳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章厉赶紧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在我的背上轻拍了好几下，直到我缓过气来，他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不要紧吧？舒服点没有？怎么喝水这么不小心。”
他关切的看着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都怪那只鬼，出其不意的撩人，不知道我很不经撩吗？唉，我好像总是在章厉面前丢脸，人家这么温柔的人，显得我是越加粗鲁了。
“哦，不要紧，喝太快了，听到你说感谢，我太激动了，其实救人完全是下意识，不管是谁当时见到了，都会冲过去的，所以，完全不用感谢哦，我现在在章氏工作就是章氏对我最大的感谢了，至于小章总，我希望他千万千万别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