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超级市场 (九茗)

“你看，树，长在尘土里，灵却扎根在深蓝高空，越向每天，拥抱天地，每天都充满了生命的喜悦和希望。动静随心，舒展自如，自身就是家乡，从不迷茫，安静充满力量。而你呢？反观你自己，拥有了纯粹的巨能，却活在过去，执着于浅薄的人生，你究竟在做什么？”
小树的反问让顾品遥神色大变，心中一阵警铃骤响，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她的意识也回笼了。
进入这里之前，她在做些什么？到处给人治病，催生果蔬，烹饪菜肴，忙于组建她的商业帝国，执于金钱权力，这些表现实际上是她对这个世界的不信任。万物皆为我所用，但非我所属。执着又有什么用。外在的强大，总不如心灵的坚强，我心安处便是家。就像树那样，灵魂归于尘土，安放忐忑的心，就是最好。
想透了的顾品遥抬头看向小树，双眼澄澈。道。“我明白了。”
话落，顾品遥周身散发一阵金光，在光亮的包裹下。她的身体原地分解，化为粒子飘散于天地间。她感觉到，原本雪白空无的天地开始生出朦胧的绿意，而后树木葱郁。高低错落的地方有了缤纷的色彩，在它们颜色凋败后又有新的娇俏出现。周而复始。接着这个世界被果实充盈了，缀在枝头，布满了收获的喜悦。随着枝叶慢慢变得枯黄，整个世界开始安静。直到白雪的降下，又恢复成一片银白，寂静无声。最后这片白被纯粹的黑色覆盖。图像落幕，顾品遥也在此刻恢复了人的形态。是岁月静好的时候。
伸开双臂，皓腕素手在空中划出美好的弧形，此刻的顾品遥没有其他动作，而是模拟着一棵树站立的姿态。双腿并拢闭合，笔直地似要扎根土地，挺拔的脊梁没有一点弯曲，双手高举，掌心朝天，伸腰立枝，头高昂着，直指顶上的苍穹。任由时光流逝，岿然不动，无声沉默着。那小树见了此刻的顾品遥，满意地点了点头，让身上浮动的流光朝顾品遥拥裹而去。灿然的光粒对顾品遥似乎极为亲近，一靠近，就往她体内钻去，完全没有排斥。
异物的闯入顾品遥自然是被惊动了，不过感受到它们并不带恶意，对她还有一种亲昵，顾品遥便没有防御，由着它们的动作。渐渐的，那些进入顾品遥体内的光粒和顾品遥的身体相融合，没有受到任何排斥，与顾品遥融为一体。在顾品遥身外，之前和她对话的那棵小树化为一道绿影与顾品遥的身影重合，像是人类妙龄女子身上长出了枝芽，也像是长了一张脸的树，模糊地分不清了。
而后那个身影变为一道绿光，倏忽钻入顾品遥的识海，并入一张羊皮卷中，为原本素色的手绘图稿着了一抹亮色。在它们相融的一瞬间，一道远古的钟声在顾品遥心海响起，透着悠远恒久，一下惊醒了她。
“你是谁？”
双眸猛地睁开，顾品遥用神识和识海深处的那张羊皮卷对峙，蓦然开口道。
“我是papa遗落在地球的图稿，被人类捡拾到，成为传承数千年的神秘文化，就是人类所说的生命之树。”小树的声音变得稳重厚实，和之前的活泼清脆不同，仿佛是年迈的智者，在为指引行者指导方向。
倒是顾品遥听了它的话，轻抿了薄唇，道“你所谓的papa是高级文明的人？你不是图稿吗，为什么能变成现在的样子？”
顾品遥听了对方刚才的解释，才知道对方之前所说的树是物相是什么意思了。一言以蔽之，在她进入这片天地时见到的小树其实是羊皮卷上的生命之树，而它本体是一个图稿，被地球当作了神秘学文化传承下去了而已。当日苏家为了救治苏焱，用一些古物交换顾品遥手上的符文玉牌，这张古地球时期传承下来的羊皮卷恰巧就是之一。在其他古物都被超级市场吸收填补升级所需能量的时候，生命之树留了下来，还奇迹般进入顾品遥体内，直到今日才凸显它的神奇。
“papa是我的创造者，来自高等文明，是他给了我生命的永恒。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本来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为什么。”
“古地球那些与生命之树有关的图像都是仿照你的原体制成的？”
“自然。”回答顾品遥的声音透着虚渺，但是说起自己的曾经，隐隐然带着骄傲，又继续道，“地球人说来也不算太笨，知道学习，也擅于模仿，那些神秘文化、宗教文化里的确带着很多与高级文明相似的地方，只可惜能量不够，生命也太短。”
听到对方话里的感叹，顾品遥挑眉就问，“传说生命之树是神创造宇宙的蓝图，不只是一个存在于纸上的图样，而且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一个三度空间的宇宙，也就是我们存在于其中的这个宇宙。而你现在，似乎和传说中的不一样。”
生命之树是犹太教神秘哲学卡巴拉的思想核心，如果对方真的是这些文化的根源。沦落到被苏家当做普通古物和她交换符文玉牌的地步似乎也太惨了一些。比起传说，它的实体好像也没什么。
感觉出顾品遥心底的怀疑，羊皮卷里的那道绿影身子动了动，赧然地开口解释道，“咳咳咳，既然是传说，就有夸张的成分存在。不过你也别小看我。我虽然不是独立存在的三度空间。却是一把能够打开空间的钥匙。而且我的能力不弱，你是我选中的人，我拥有的都可以转到你身上。”
“哦？也就是说你可以跨越位面？”
“算是吧。你想去哪儿，我都能把你带去。”
顾品遥突然想起自己突然冒出来的预知能力，不由得问了出来。“我的第六感预知能力增强，是不是因为你？”
就听识海里传来一阵笑声。回答她道，“是。我可是预知之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之前能力太弱，我只能给你一点点启示。不过你也别急。慢慢来，我相信你会越来越强大的。我们合作会越来越有默契。”
“那么代价呢？这么多年过去，拥有你的人数不胜数。你为什么会选择我？”顾品遥不相信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这生命之树的行为太诡异了。她心中不得不防范。
“呵，我被困在地球，拥有我的人全是些实力低下的普通人类，有的人感悟力强，寿命又太短，区区几十年就撒手离去，我想将就都不行啊。”叹了口气，它看了一眼顾品遥又继续道，“不过你就不同了，灵魂是人类，却拥有无上的能量，寿命恒久。一方面我能和你正常沟通，另一方面你长远的寿命接近永恒，我也不用担心你提早衰亡。至于代价，我想我更喜欢用互惠互利来形容我们未来的关系。”
“怎么说？”
“我提供给你预知未来的能力，你为我寻找papa。你知道的，我的papa相当于你们眼中的外星人，不过存在于高等文明界面里，几千年前我被遗落到了地球，从此就失去了papa的音信，我只想回到他身边。”
它的声音变得无比低沉，似乎要引起顾品遥的恻隐之心。不过顾品遥听了有些纳闷，问道，“我并不认识你的papa，更何况现在我们还处在第五级文明里，你想找的人在更高级的文明界面吧？我可帮不了你。”
“你不认识也没关系，我拥有打开空间界面的能力，可以引路，而你拥有的这个高级文明产物正好可以带我们跨越过去。我们合作对彼此都有利，为什么不呢？”
生命之树的话语里透着蛊惑，毕竟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笔白捡的财富。有人引路，自己只要做一次渡船人就可以得到一种惊天的预知能力，心动是正常的。
然后顾品遥一听它这话，脸色剧变。右手隔空一划，猛地就将识海里羊皮卷控制在一团灰色的混沌之力中。
“说，你还知道什么？”灰蒙蒙的混沌之气带着虚无和肃杀，将羊皮卷束缚在圈中，好像一旦发现对方有不轨之心，就会直接动手毁灭了它一般。惊得羊皮卷上的生命之树慌忙答道，“你别冲动啊。我不过是发现了你身体特殊才进入你的体内罢了，没想到意外发现你还是一个高等文明产物的宿主，所以才想和你打打交道，彼此合作互惠互利，对你绝对没有不轨之心，否则我也不可能提前赠与你一些预知的能力啊。”
“预知之力是生物的本能，经常在一种所谓的危机下生存，自然而然就会对特定的危机产生感应。我的预知力是不是你给的，到现在还说不准。但是你为什么知道我能带你跨越星际到其他位面？这，我可从来没暴露过什么。”面对羊皮卷中的生命之树，顾品遥有种被看透后的恼怒，感觉自己的全部秘密都被一个她不怎么看得透的神秘生物掌握了，这带给了她很强的危机感，她不希望处于如此劣势的地位。
“自然是靠我的预知能力，我可以看破神秘的因果关系，对你和这个高等文明的产物的关联，我知道也知晓一些，这并不奇怪。你也不用太过防备我，要对你有企图之前就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攻击我？还把我带来现在这个地方？”顾品遥想不明白，为什么生命之树要用那些植物藤蔓来攻击她，就为了把她困在这里？完全没什么意义嘛。
“不，攻击你的那个坏脾气的家伙可不是我，它是一颗定位种子，跟你有一定的渊源，你出去问它就知道，我只是借了个机会把你弄进来我能操控的一方天地罢了。你若是对我还怀疑，时间就是证明一切的利器，等等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