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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心 完结+番外 (七六君)


  长恭迎着他的目光,有些不忍,却也到底还是认真而笃定地答了他,一个字:“爱。”
  于是那片海潮忽起了汹汹。
  是静夜里的风暴,裹挟骤雨,刹那惊涛骇浪而来,呼天啸地。盯着他如汪洋孤舟,就要将他卷入万丈深海里去。然而眉心一结,眼里霎时起的茫茫薄雾,却又盖住那片汹涌海啸。
  骤然停了。
  眨眼起,眨眼息。
  青眸瞬而又淡了下去。长青收回目光,倏忽抬头,望向远天。沉默半晌,忽而才缓缓叹道:“我初见连笙,便是你带她回府那一日。”
  长恭端着酒坛子,只凝眉望他,沉默不语。
  “那一日,我在父亲书房中,见她随你进来,也不知怎的,竟却觉她似曾相识。分明这一生囿于轮椅上,囿于卫将军府里,不曾走过万千世界,也不曾见过府外旁人,却会觉得与她相识已久,仿佛冥冥当中早已见过。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笃信,只知道自己对她分外在意,许是想要从她身上找到一点答案,想要印证自己并非妄念而起,于是留意了她一举一动。”
  “那阵时日临近年关,她总躲懒于树上,常常就躲在我的院子旁边。我日日抚琴,却是一心从未放在琴上,直到那天年关。”
  “正是两年前的除夕夜,我见她闷闷不乐从席上退下,便也跟了出去,发现她独自一人坐在树上发呆,心中一念起,便去同她说话。却也正是那一晚,她告诉我,她入将军府,是为了寻人,说她来寻一位十六年夜夜入梦的故人。”
  长恭心中倏忽一动,眼里悄然泛起一抹柔色。
  “当下我还痴心以为,她要寻的那人是我,正在满心激动,以为自己得了答案,却不想……”长青忽而一声苦笑,回眼来望向长恭,“是我自作多情了,长久以来明知她对你的心意,却仍然为着一点执念放不下,只一直按下不表,以为默默对她好就罢了。可是真见到你们在一起,却仍是心有不平。说起来,我还应当同她道声恭喜的,她来寻你,终究是寻到了。”
  他望向长恭的眼神,笑而凄苦,带些自嘲,带些羡慕。
  长恭一时竟又感到诸多不忍。
  他也不知怎的,忽然鬼使神差低了头。
  许是今夜长青一番自白给了他的些许胆气,许是酒入愁肠辗转绕起千千结,郁结心中,只想要一同他吐为快,于是心底蓦然竟也涌起一番话来。这番话在他心中压了许久,无人可诉的,竟不想会在此夜,借了酒胆,蹿上心头。
  长恭埋着头低低地道:“我曾与她说过会娶她。”
  “……”
  长青闻言一怔,正在两眼惆怅不知该如何作答之际,却又听他继而埋低了头,黯然自语:“可我答应她的,是到战事结束,若活着,便娶她。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活到那一天,若真有那样一天,我死在战场之上,”
  他蓦然抬起头来,两眼直勾勾地盯住长青:“若我死了,连笙还是,要拜托你……”
  长青惆怅的双眸刹那更深了些,刚要张口问他是在胡说些什么,却不想猛然竟会听见身后一声叱喝,连名带姓,带了极端愠怒的一句:“卫长恭!”
  他二人登时回眸,便见石栏底下,一脸怒容的姑娘立在雪地里。
  白雪映出她眉间朱砂火红,此刻便如眼里怒火中烧,带火般红。
  


第88章 卷十六 起事(叁)
  连笙原是想与长恭一道守岁的, 离席后又悄悄去了他房中找他,却不想竟就撞见他提了酒去截兄长。连笙一时心中好奇作祟,便跟了上去, 没成想这一跟, 会跟出连日的火冒三丈来。
  她站在石栏底下,听见背倚石栏的长恭低声说, 若他死去,连笙便拜托兄长……
  酒后话里还透着醉意, 可一番酒后坦陈, 在连笙听来, 却是长恭发自肺腑的真言。
  他是抱着必死的信念要战死在沙场上,哪怕说要娶她,也不忘加上一句等到战事结束。他哪里是真心要娶, 他早已将一生性命付与沙场,知道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以至于连身后事都替连笙安排好了。
  托付给兄长,可笑, 连笙将自己锁在房里,气得抄起酒坛子便摔。那两坛子酒,原是备下欲与长恭守岁小酌使的, 如今恨不能摔它个干净。
  酒坛子“哗啦”一声被她砸碎,烈酒泼得满地都是,腾起酒气也熏着眼睛,辣得很。连笙气不过, 又抄一坛狠狠摔到地上。原他私心里是这样想的,战死又有何妨,还要将她托付给别人!
  长恭在房门外叫了一宿的门,连笙只当自己听不见。
  敲门声空空空地响了一夜,这一宿便直到天亮,敲门声才停。
  连笙坐在床上捂着耳朵,渐渐感到外头似乎没了声响,于是蹑手蹑脚地下床,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瞧去,却才发现长恭已然走了。
  “走了!走了就别再来了!”连笙气极一推房门,蹬掉鞋子闷声便钻回床上去。
  昨夜除夕,平白无故生了一场大气,竟真就白白熬了一夜。岁是守到了,人却也守蔫了,连笙回床后蒙着被子,不多时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直睡到了晚饭前才起。
  起来仍然不见长恭的人,连笙私心埋怨愤恨,赌气不见就不见,干脆连饭也没去用。可真到夜深后,她偷偷瞧着长恭卧房的方向,房门紧闭,房中却是半盏灯火也无,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披衣出门。
  房里没人,她拐道出了院子,脚步鬼使神差一般,不由自主便往他们素日用于议事的偏殿里走。
  然而才走了没多久,迎面竟然撞见一队人马过来,领头一名大将,却是单庭昀。
  连笙刚要调头回去,已然先被单庭昀喊住:“连姑娘。”
  见被逮了个正着,连笙不得已站定回过头来:“单将军。”
  “连姑娘深夜怎还未睡。”
  “单将军不也大半夜的还在外头。”
  “我与姑娘怎能相提并论,今日一早便接营州告急,马不停蹄忙了一日了,还未忙完,这还有批军需未送的。”
  “大年初一,营州告急?”连笙一怔,“那长……你们大帅……”
  “少帅自是一早便去营州了。”
  单庭昀话一出口,连笙方才感到顿起的失落,原是去营州了,难怪一日也不见他再来。她见单庭昀身后大批军需,只忙欠了欠身,往旁站开让出道来:“单将军既有要事在身,就快些去吧。”
  “好,连姑娘也早些休息,北地夜寒,当心身子。”
  “嗯。”
  单庭昀说着手一挥让身后车马跟上,向连笙拱手一拜,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夜色尽头。连笙望着他离去背影,忆起他方才说的话来,神色蓦然起了落寞,轻轻叹一口气,继而脚步一转,却不是回房,反向外头行去。
  鄞城城墙,此刻连笙站在墙上,远眺营州方向,心中乍然又填满了闷闷不乐。
  傍晚时还中烧的怒火,此刻好似全被夜色吞尽了,徒余一点对他不告而别的怨念,与牵肠挂肚的担忧。昨夜无论如何生气,可真到战事来临,心头的惴惴不安还是顷刻间盖过了所有。长恭说到底,也没讲错,沙场凶险,谁又知道下一把剑会不会就刺到自己心上。连笙气他随随便便就将自己托付出去,仿佛已然料定自己不能活着娶她,却从未问过她是如何想的,可气归气,仍也害怕他这一去但有不测,自己便真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最后一面,还是昨夜自己横眉竖目,连名带姓喝骂他的一面。
  心中念及此处,也不知怎的,倏忽竟起了没来由的惊跳。
  心口猛然颤了颤,一些极其不妙的预感毫无征兆涌上心来,连笙赶紧“呸呸”两声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啐出去。长恭自有菩萨庇佑,大难不死,逢凶化吉……
  她口中念念有词,正在祷告,当下忽却听到身后一声极轻细的:“连笙?”
  连笙诧然回头,便见长青正在身后不远处,他许是早已来了,沿着城墙转了许久,身上披一件大氅,沿边还沾有更深露重的一点水珠儿,见到连笙满眼惊诧:“你怎会在此处。”
  连笙并未答他的话,只一低头,唤了声:“兄长。”
  长青方才推了轮椅上前:“晚饭时遣人去喊你用饭的,回来说你人有不适,现下可已好了?”
  傍晚时分确伙房的人来喊她,连笙当时在气头上,推说自己吃不下,随口便称病将人打发了,却不想两个时辰后又会在这里碰见兄长,只得讪讪抿了抿嘴道:“好些了。”
  长青到她身旁站定,知道她是为何没去用饭,也不再拆穿,只与她并肩望向远方。
  “兄长何以不睡……”
  “睡不着。二位先生一并随大军去了营州,我无事做,便出来看看。”
  “二位先生也去了营州?”连笙一时诧异,就听长青在旁接道:“是,我请二位先生一并跟去的。昨夜长恭与我喝了半夜的酒,后又守在你门前到天明也未睡,今早接到营州告急,我恐怕战事凶险,长恭不曾有过片刻休息,定是难捱,才请二位先生务必一并跟去。”
  长青说得稀松平常,连笙听来却登时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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