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肉啊!
陆璐的第一感觉居然不是胆颤儿,而是恶心,恶心的胃几乎冒出了酸水,一鼓一鼓的往喉咙上蹿。
没来得及吞咽下去的汤汤水水“哇”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下巴上、前胸上滴滴答答的湿了一片,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看得石头屋子里的五个主人家哈哈大笑。
其中体型粗犷的老男人吓得最为欢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够了还不忘饶上一句:“女娃娃,你知道这新鲜的人肉为什么要从地底下挖出来吗?”
这一次不光是陆璐,就连徐梦瑶也也后知后觉的放下了筷子,瞪着两个大眼珠一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震惊之后的便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陆璐开始意识到这一次她们怕是没法囫囵着个走出这间石头屋子了,很显然住在这里的这些人,她们是吃人肉的。
徐梦瑶脸色瞬间煞白,局促的移动着屁股小幅度向陆璐靠近。
陆璐觉得……
石屋内那个看起来年岁较长的女人似乎是笑够了,敛了敛头发,面带慈祥:“你们别怕,他们是在吓唬你们玩呢。这里面哪儿能有人肉啊,都是家里面养的黑山猪肉,还加了些今天早上现挖出来的白地菇。”
女人既然将肉汤的秘密全然揭开了,其余的几个人也逐渐收敛了笑容。大概是因为大笑了一场的缘故,房间内的气氛一扫之前的死气沉沉,显得生动鲜活了许多。就连一直阴沉着脸的年轻男人面色也变得舒缓。
他点了点头,承认说:“菇是我亲手挖出来的。”说着他随手拿了个粗瓷海碗,搅了搅黄泥炉上熬汤的大锅,从里面舀出一勺汤汁倒入碗里。随后很快用筷子从里面夹出了一块白乎乎的东西,空气中散发着某种奇特的香味。
徐梦瑶“哇”的惊讶了一声,小鸡啄米一般不住点头:“这个我刚才有吃到,真的特别好吃,我还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不是肉,我确定!”
上了些年岁的男人也笑笑,说:“这可是外面人想吃也吃不到的好东西,你们两个今天有口福喽!”
徐梦瑶似乎恢复了正常,追问说:“真的特别鲜美,和我之前吃过的蘑菇都不一样,有什么讲究吗?”
老男人回答说:“这东西稀罕着呢!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挖到一回,是我们这里的唐僧肉。”
徐梦瑶咯咯咯笑了起来,“难怪你们刚才说是从地里面挖出来的人肉呢,吓死我了!”
她一句话取悦了石屋的主人。
上了年岁的女人说:“要是喜欢的话就多吃点……”
……
如果那东西真的是白地菇,那他还真没有骗人。
陆璐之前曾经听说过白地菇,只闻其名不见其物,更没有机会品尝一、二。据说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菌类,甚至非有价无市可以形容。因为这东西从来就不需要标价,也没有某个具体价格能配得上它的身份,所以它都是以拍卖的形式出售。
即便如此,陆璐也没有了继续吃下去的食欲,她心里面多少还有些膈应。
她握着筷子时不时在自己的碗里面搅动两下,却始终再也没有吃下一口。趁着徐梦瑶和其他人聊天的功夫,她开始仔细打量整个房子。
昏黑、阴暗、肮脏。
陆璐很快注意到,在靠近墙角木头梯子的位置居然摆放着一张老旧的木头条案,斑驳脱落的漆皮彰显着它曾经走过的若干沧桑岁月。
条案正上方贴着一张类似于相片之类的东西,由于光线的关系陆璐看不清楚那上面到底是什么,相框外悬着黑色和黄色的布条,就像……老式香港电影里面常见的灵堂。
而条案上面则摆放着泛黑的黄铜香炉以及两盘供品,香炉里面插着几炷香,没有点燃。
所有的一切都透出来古怪、诡异,有什么人会在自己居住的地方布置灵堂?难道说在不久之前这里面才死过人?
这个想法才刚刚冒出了头,陆璐就打了个冷战,胳臂上的汗毛唰唰唰竖起了一片。
她连忙收回了视线,紧接着猛然发现之前一直躲在角落里玩耍的小姑娘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了过来,乖巧的依偎在年轻女人的怀抱里,双眼中闪烁着阴沉冰冷的目光。
陆璐的心脏颤抖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怕那个小姑娘,那是一种深藏于心底的恐惧。
很快陆璐注意到小姑娘的手腕上套了个纯白色的手串,手串太大,套在她芦柴棒般的手腕上显得空空荡荡,仿佛随时都能脱落一般。
陆璐瞬间怔愣,眼睛死死的盯在女孩腕子上挂着的手串上,觉得心脏不可抑制的漏跳了一拍。
她绝对不可能看错!
绝对!
那串手串她认识,即便是化成了灰她都认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那串纯白色的手串还牢牢的挂在她的手腕上。
那是今天早上临出客栈前,庄十三公子亲手为她系在手腕上的。
至今陆璐还记得庄十三公子重之又重嘱咐她的话:“记住千万不能摘下,这个能辟邪。”
手串是在山间遇见白衣女人的时候被拿走的。
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女孩的手腕上?
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关系?或者进一步说,之前她和徐梦瑶遇见的那个很像白蛇精的女人,以及现在石屋里面的一家人,实际上是……
陆璐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微微颤抖,她觉得细思极恐。
******
“这么说来的话,你们真的是一家子啊!”
陆璐走神儿的功夫徐梦瑶已经填饱了肚子,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和石屋里的主人家打成了一片。
在徐梦瑶的简略介绍下,陆璐很快也知道了主人家的人员关系。
石屋的一家之主是那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江景顺;同样年迈步入黄昏的上了年纪的女人是江景顺的妻子,名字挺网红的,江淑芬;看起来比较年轻的男人是他们的儿子,江浩春;年轻的女人是他们的长女,江红惠。
“那么那个小姑娘呢?”陆璐有些恼火的发现,自己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那个小姑娘所吸引,内心有一种无比强烈的欲望,想要知道有关她的所有的一切。
老女人江淑芬呵呵笑着,抬头宠溺的揉了把小女孩肮脏蓬乱的头发,将小女孩揽进自己怀里温柔说:“这是我们家的幺妹,秋儿,大名江红秋。”
徐梦瑶笑眯眯的朝小姑娘打了个招呼,逗她玩儿:“红秋小妹妹你好呀!”
被叫做江红秋的女孩没理她,倒是她姐姐江红惠站起身,开始收拾陆璐和徐梦瑶用过的饭碗。
徐梦瑶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反而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江淑芬身上,满眼疑惑问,“阿姨,叔叔姓江,你为什么也姓江啊?”
陆璐觉得她问得唐突,连忙拉了她一把,“哎,你这不是……”
徐梦瑶眼珠转了转,一脸的天真:“我就是很好奇啊!”
陆璐说:“有什么可好奇的,人家宋慧乔还嫁给了宋仲基呢!”
徐梦瑶八成是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咦”了一声,“还真是。”
江淑芬宽厚的笑了笑,眼角荡漾起层层褶皱,她目光温柔的朝自己的丈夫看去一眼,这才慢悠悠回答说:“因为我本来就是顺哥的表姐啊。”
这一回徐梦瑶终于“啊”了出来。
陆璐觉得面颊有些发烧,脸上挂不住了,低头喃喃嘟囔了句:“对不起。”
江淑芬倒是显得比她们豁达了许多:“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们那个年代都这样,表姐嫁给表弟,表哥娶了表妹。亲上加亲。”
突然,“哐当”的一声,粗瓷海碗从江红惠的手中脱落,摔到黄土地面上,拉出了老长的一道裂纹。
陆璐吃了一惊。就见江浩春当即拉下了脸,快步走了过去,恶狠狠的瞪了江红惠一眼。
江红惠低垂着脑袋捡起碗,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就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
很快江景顺高声咳嗽了声,问:“浩春,门都闩好了?”
江浩春闷声闷气的回了句:“好了。”
“后门也闩好了?”
“都好了。”说完了江浩春的声音忽然间变得有些古怪,就连表情都霍然间变得狰狞扭曲,“闩的死死的,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陆璐的心脏再次颤抖了下,她下意识觉得江浩春的那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先前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兜头袭来。
她大着胆子问了句:“江叔,你们一家人是一只住在这里还是暂时歇脚啊?”
江景顺挑了挑眉头,呵呵呵笑着问:“当然是一直住在这儿啊,有什么问题吗?”
徐梦瑶好奇左看右顾,追问了句:“这儿怎么连电灯都没有啊,也没有煤气灶什么的,那有自来水吗?我没看见水龙头。”
江浩春的目光很快转移到徐梦瑶的身上,闷声闷气问:“那是什么?”
徐梦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陆璐心中的顾虑越演越烈,她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内弄个清楚:“江叔,这是什么地方?山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