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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吸血鬼 (番大王)


  “那为什么不阻止我?!她对你很重要不是吗?”
  蓝恬的嗓音愈发尖细,却依旧挑不起对方的怒气。
  他盯着那张无表情的脸,平静得诡异。
  “我想过了,她总归是要知道的。”
  蓝恬顿时感觉自己吞了一只苍蝇。
  她的本意是要给他添堵,没想到反而被他设计,倒像是帮他作嫁纱了。
  “你不怕她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以后,会离开你吗?”她心里想,其实她应该说得更难听点——你认为那个小姑娘,能接受一个以人类为食的怪物吗?
  直到这一句,男人的游刃有余才终于出现了破绽。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
  赌注是霍免,尤谙远没有他所表现出的那样淡然。
  他是极有私心的,不知不觉,他开始不满足于现状,想在霍免身上贪图更多;于是压上手中的筹码,去博更高的奖池。
  就算这一赌是冒着大风险的,但冲着他梦寐以求的奖品,也值得一试,不是吗?
  微微出了神,蓝恬恼羞成怒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显然,她对他“不知道”的回答很不满意。
  “既然我的‘告密’无法对你造成影响,如今你来找我,是在奚落我?”
  “我是来劝你处理得快一点。”
  尤谙挽起袖子,视线对上她:“你太不熟练了,电影还有十分钟散场。”
  蓝恬早知他是什么性格,不然可能还会被他的出手相助稍稍感动一下——他不过是怕她暴露了,牵连到自己吧。
  这么精于算计,被他爱上的人类,真是倒霉。
  虽说心里不看好他们,但那些不过是蓝恬的腹诽,得罪尤谙是没有好处的。
  瞥见尤谙的侧脸,她皱了皱眉,随口问了一句:“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吃了人类食物?”
  “嗯。”
  想起之前自己吐得昏天黑地的岁月,蓝恬喉头泛酸地感叹道:“那该有多难吃啊……”
  尤谙笑笑,回她:“甘之如饴。”
  ——那她大概就知道,他是为什么吃的人类食物了。
  蓝恬忍了忍,把“这成语被你用得真恶心”给憋了回去。


第33章 选择
  当晚,霍免做了个梦。
  梦里她躺在狭小的清洁房里,黑色的雨水由天花板淌下,滴答答落到她的脸上。
  身体无法动弹,她丧失了呼吸的能力。
  暗中有一抹若远若近的甜香。
  美味的、腐烂的果子,霍免如是想。
  静静感受,那股味道猝地逼近;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果子爆裂开来。
  脖颈处一阵皮肉揪紧的疼痛,她听到耳边传来那人嘶嘶的抽气声;然后她皮肤下的血管,也如同烂熟的果肉,轻轻巧巧地被人挑破了表皮……丰沛的汁水涌了出来。
  ——疼啊,疼啊。
  “你脖子上的齿印虽已淡去,但你是被他咬过的吧。再被他多喂点他的血,你迟早会被同化成我们的。”脑中响起女人略带戏谑的声音。
  ——为什么呢,尤谙!
  这两个字仿佛是点亮黑暗的开关。
  眼前笼罩的黑雾一下子抽离,清洁房天花板上的灯,光芒大作。
  她眼里流出泪水,或许是因为刺目的光线,恢复了气力的手一把抱住伏在自己脖颈旁的脑袋。
  它从她的血肉模糊中剥离开,未来得及多想,霍免凶狠地扑身上前,咬住它的脖子……尝到一口,熟悉的甜香。
  夏日清爽的西瓜汁;一个被窝,他带着寒气的拥抱;玩游戏,他笨手笨脚又困惑的时刻;画笔在纸上飞舞,他察觉到视线,顿笔,看向她的方向。
  熟悉的甜香。
  霍免从梦中惊醒。
  胸口像是被人剖开,她用力地吸气,一时无法调整紊乱的呼吸,那口气怎么都顺不到底。
  良久,气息终于平缓;她摸向额头,一手的虚汗。
  脖子疼得厉害。
  创可贴被汗液浸湿,霍免开灯下床,随手撕下了它,丢到垃圾桶。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不太好。霍免洗了把脸,撩开头发,看向脖子上的齿痕。
  痛更多的是心理作用,其实只是皮肉伤。
  指腹按住伤口上形状怪异的牙印,霍免皱起眉头——她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被吸血鬼咬死;她不应该,困惑他为什么没有咬得更重一点,到了这个时候,仍旧不知死活地想为他开脱。
  他是坏的,总归是坏的,不是吗?
  走回床铺,霍免下意识地看了眼锁死的窗户,又看了看被她用杂物堵住的床底。
  ——嗯,他没有回来。
  连下了三天的雨,第四天出了特别大的太阳。
  午休时霍免决定翘掉下午的课,顶着烈日,她坐上了去车队的公交。
  一路上,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与行人,霍免好像想了很多事,也像是什么都没想。
  她算是那种记忆力不好的人,又非常的懒散;不知怎么的,这几天频繁地在想儿时的事、关于尤谙的细枝末节,这样的回忆杀显然是不适合她的,想着想着感觉脑子都要爆炸。
  其中一件小事,给霍免从旮沓角的记忆里翻了出来。
  ——她妈买菜时碰见尤谙妈妈,看见尤谙家有了二胎;问起尤谙,尤谙妈妈说着不知道,牵着小孩匆忙走了。
  霍免想啊想,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
  她觉得自己得去见尤谙一面,即便是冒着生命危险,她也欠他了这一回。
  公车停下,车队到了。
  长舒一口气,霍免下了车。


第34章 混蛋
  废弃的车队宿舍在正午的日头下被晒得有些失焦。
  一路行至仓库,霍免摸摸脑门儿,不知何时发了一头的虚汗。
  冷气从仓库门下的窄缝中泄出,大大的铁门背后,仿佛是一个尘封的冰库。
  霍免这样想着,原地跺了跺脚,试图让自己找回一点底气。
  ——要面对的,不过是尤谙。
  她压抑住不安的情绪,上前扣了扣门。
  门没有锁,轻扣之下,锁头松动。
  老旧的铁门上有一块红色的锈迹,像极一道伤口,疤痕不平地溃烂至门把处。
  脑中怪诞的联想挥之不去,霍免盯着把手,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能再找借口逃避了。
  手握住门把,凹凸的锈迹带来奇怪的触感,有碎屑簌簌地落下;霍免并未低头去看,屏息拉开了仓库的大门。
  内里的空间大得骇人,有人提前为她点上了一排的灯。
  灯光不可触及是静谧的黑色,外头的人间烈日被彻底遗忘在霍免身后。
  她沿着光亮向前走。
  高高的货架被尽数改装了书架,成列于此的图书藏量惊人;大大小小的画作挂满墙壁,初时的那些是风景、是花卉;再往后走,画的色泽愈浓,花朵艳到极致,绽得扭曲……它们一朵朵衰败,朽成黑色,留下的花儿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朵。
  红色颜料在画纸上凝成一团,像极一个破败的窟窿。
  霍免冷不丁地想起尤谙曾经为她画过的玫瑰,他说那花是她。
  水红色的玫瑰,在黑暗中兀自鲜妍美丽地盛开,光束与宠爱,尽数落在它的花瓣上。
  那时她只觉得他画得真好,却不知他已经模拟过无数次——无数次的,同一朵花。
  尽头处,是一幅两米高的,霍免的画像。
  画中的她裸着身体,紧闭双眸,沐在晨色中。
  她的手环住自己的乳,蓬松的黑发铺满她的小床,洁白修长的腿是岔开的,以一种热情又娇媚的姿态,欢迎着看客。
  ——这、这画得……也太他娘的写实了!!
  霍免两眼一黑,哪顾得从什么艺术的角度欣赏一下画中人的表情姿态,她能感受到的只有自己没穿衣服,于是下意识地反应要把画摘下来。
  就在她踮着脚,准备进行暴力拆卸的时刻,耳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心中一虚,霍免奋力扑上那幅画,手脚并用地挡住它,不让他看。
  始作俑者站在她的后方,眼睁睁看她将脑袋死死地埋进画里,眼睁睁看她的耳根子一点点变得通红。
  他的目光,未曾从她的身上移开半分,越想遮挡就越是挡不住啊。
  “它是我画的。”来人直白地提醒道。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霍免,一改先前的鸵鸟姿态,她迅速回过身,连瞄准目标的时间都不必花费,她精准地给了他一巴掌。
  霍免想象过,尤谙躲在阴暗的仓库里茹毛饮血的模样;她想象他的住所遍布人类以及动物的骸骨,他是迷惘的,惨遭抛弃的,需要救赎的。
  但他出现在这儿,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给她展示他的藏书他的画;他哪里需要摇尾乞怜得到她的怜爱,甚至——他利用她的自以为是的同情,戏弄了她。
  尤谙走出来的亮光处,大约是他的房间,霍免余光瞥见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和触屏手机,更觉得嘲讽了。
  去他妈的七岁……他根本是,什么都懂。


第35章 疯子
  霍免不知道疯掉的是尤谙还是她。
  顶着脸上鲜明的巴掌印,他心平气和地给她准备了一杯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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