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陈曦刚要下意识反驳,就忽然意识到,这是千桃看出了点儿什么,便低下头,道:“嗯。”
“姑娘,我……不想回北部。”
“随你去哪儿,与我无关。”
“我……无处可去。”
千桃眯了眯眸,似乎是斟酌她这话的用意。
“您应该看得出来吧,我既不是纯粹的人类,也不是纯粹的兽人。”陈曦生的高挑,但却又五官温婉。
千桃虽不是靠长相分辨的,但仍然看得出来,点头道:“所以呢?”
“我……我想跟着你。”
“我要你跟着有什么用?”千桃还不想收个麻烦。
她又不是那种烂好心的人。
陈曦便沉着眸光,不知所措:“我……我什么都能干的。”
“但我,什么都不缺。”千桃的话,堵断了陈曦的后话。
陈曦便声音略带些哀求:“姑娘,我真的没有容身之地啊。”
“你爹娘呢?”
“我没见过。”
千桃便沉默了。
“总之,你自己另寻出路吧。”千桃对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的人生,不应该由我来负责。”
“您是好人,您帮帮……”
“停。”千桃打断她,轻叹口气道:“我说了,我不是好人。”
这姑娘,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她明明都已经说了,自己不是好人。
而且,也不会再帮她。
人生是自己的,千桃不回去因为可怜谁而做什么事情。
陈曦便无措起来。
随后,她问道:“姑娘,是不是我又用处,你就能够让我跟着你了?”
“你有什么用处?”
“我……”陈曦一咬牙,道:“知道中部的秘密。”
“哦?”千桃挑了挑眉。
关于苍耳的吗?
可是陈曦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机会知道这些?
千桃略略的好奇了起来。
“因为我模样出众,曾经在中部皇宫内当值,后来因为听到了些不该听的东西,才被赶了出去。本来是要被秘密处死的,但我机灵,逃过一劫。后来,就到了这里。”陈曦简述了自己的经历。
千桃想想,这么几番周转,陈曦知道的事情应该发生在两年前了,那时候她没有回来,所以确实不清楚。而现在,她调转矛头指向了中部,母亲那里,她是不能够再随意联系了。
如此,倒是不妨听听她有什么话想说。
但在这之前,她得问一些问题:“你怎么觉得,我会对你说的这些感兴趣呢?”
“你们此次,是要截中部的兵器吧?”陈曦神情笃定。
千桃便眯眸,复问:“你如此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直觉。”
有点狡猾的姑娘。千桃这么想着,轻笑:“就算这样,然后呢?”
“所以我觉得,你或许感兴趣。”
千桃坐在椅上晃悠着身子,有些倦了。
她其实想不出什么东西,也不太关心陈曦究竟要说什么。
但是这姑娘的勇气,到时让她忍不住有些欣赏。
机会留给有把握的人和有准备的人,同样留给有勇气的人。
“行,你爱跟跟着吧。”千桃打了个哈欠,想着一会儿夜深了还要去截兵器,就微微头疼。
她其实,更乐意在这儿待着,软榻热茶,多好?
但如今的情况,显然是由不得她这么享受。
“姑娘不问问我什么事?”
千桃起身,椅子并未有丝毫晃动,她道:“日后再道吧。”
陈曦便只好将已经到了口边的话给堪堪咽了下去。
再见到祁笙的时候,千桃丢给他一个清冷的背影和一声轻哼。
祁笙哑然失笑。
“你是……赌气了?”
“随你怎么想吧。”千桃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点。
果然啊,太悠闲的后果就是,偶尔忙碌一次,都觉得麻烦。
祁笙堵在她前面,盯着千桃看了半响,道:“你就是生气了。”
“你就别就着这不放了可以吗?”千桃长叹口气。
然而祁笙就是不让道。
“我上次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祁笙提到。
“这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祁笙挑起笑意,道:“之前未答,如今,便要回答啊。”
千桃揉了揉眉心,哪里还记得之前祁笙问了她什么问题。
于是,千桃便皱着眉道:“什么问题?”
“嗯……”祁笙也有些忘了。
于是,祁笙便随便扯了一个,道:“你之前问我,你漂亮不,是什么意思?”
千桃皱眉:“你定然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
“现在问了。”
千桃捶着脑袋,道:“我应该也没有问过你我漂亮不漂亮这个问题。”
“额……”这就有些尬了。
祁笙半响都没能够想好要怎么再次开口,就这么干愣着。
千桃无奈一笑,这货,就是有心玩儿她的吧?
“行了,没问题就赶紧走。”千桃没好气的道。
祁笙只得跟上,同时道:“千桃,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多了些人情味?”
“从前,我没有人情味?”千桃扭过头问道。
祁笙思索着,这话不能够随便答。
“只是比以前更有人情味了。”
“……哦。”千桃也感觉得出来,自己一些改变。
就像从前的千桃,从来不会开玩笑,从来不会跟人聊这么多废话。
如果这就是人情味的话……
千桃还真有些无奈。
“在墨迹下去,你就可以直接等天亮了。”千桃又打了个哈欠,只想赶紧弄完回客栈休息。
祁笙看着她这模样,不由道:“或者,你回去休息吧?反正多你一个少你一个,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千桃斜睨着祁笙,冷笑了声道:“我回去了,你还会给我货吗?”
“都是我自己的人动手得来的,为何要给你。”祁笙说的理所应当。
千桃忍不住点头,然后道:“那我就不回去了。”
祁笙默默无奈:“你要这些冷冰冰的兵刃做什么?”
“防身。”
“我看你不需要。”
“需不需要,我说了算。”千桃不知不觉又开始同祁笙说一些无意义的话。
于是,千桃立刻打住。
然而等到了地方,千桃才发现,早就有人在那儿忙活……
而中部负责运送这批物资的人,早就已经睡成了死猪。
嗯,说不准是被喂了药。
千桃含笑看着祁笙:“你干的?”
“……嗯。”
“你与我约了深夜,自己却让他们在前半夜就可是行动……”
“跟你说完了之后,才忽然感觉,这么多兵刃,我若是深夜才来,似乎有些搬不完。”
千桃深吸一口气,决心不理祁笙。
然而北部,今晚正在计划着大规模的袭击。
这次袭击,有不少将士反对,但是下面的士卒却在底下抱怨已久。
可是他们只看到如今中部在表面上处于劣势,却没有看到中部与北部本质上的差异。
经过白英一番训斥的中部军队,如今已经有了些模样,至少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吊儿郎当。
七里跟清露留在营内,七里叹口气:“真不明白,为什么明知前方是死路,还有那么多人类心甘情愿往悬崖下边儿跳。”
“不试一试,他们怎么能够甘心呢?”
“这倒也是。”七里迟疑到最后,还是问道:“清露,需要我帮忙吗?我一人出手,也能帮你们扭转战局。”
清露一想到每次报到自己面前的数字,就心中一阵发寒。
但是北部人类近年来很少经历战争了,导致他们都只有一腔热血,却忘了很多真正关键的东西。
“不,让他们自己凭实力打。如今去的都是新兵,他们需要涨涨教训。”
“上次还不够吗?”
“那时候只想着这些小将不懂事,可是后来才发现,是所有没经历过打仗的人,都不太懂事。”
七里不由轻笑,疑惑道:“你不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事?”
清露被噎住,然后道:“但我,至少比他们经历过更多的苦,更多的难。”
七里看着清露的眸子中,悄然藏了心疼。
“那以后,你所有的苦,所有的难,都让我来替你承受,好不好?”七里轻声对清露道。
清露一时间失神,七里很少对她说这样的话,而他真挚的目光又总让清露拒绝不了。
不知不觉间,话就已经出口:“好。”
七里渐渐唇角多了笑意,看着清露,缓缓靠过去,送上自己的肩膀:“清露,你现在,就可以试着,多依靠我一些。”
清露低垂着眼眸,心中的那根弦,渐渐断了。
罢了,就当再犯一次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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