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一刻钟,不多不少。
高烧退下去了,人也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
司承焕睁开眼帘,视线里首先攫住的便是那抹白色身影,还未看清面容,喜悦已经从心底丝丝的溢出来,“国师?”
“醒了?”君羡再次探手贴上小孩儿的额头,温度已经正常,转向小玉子道,“退烧了,下半夜好好伺候着,明早就没事了。”
说罢起身,走人。
床榻上,司承焕心急之下抬手,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抓到。
额头上,她给予的温软触感还在,人,却转眼见不着了。
望着门口的方向,鼻头发酸,司承焕苦笑,她就那么不想跟他呆在一处么。
“主子,国师……还是关心主子的,之前主子高热不退,国师亲自给主子喂了药,等着主子烧退醒转。这也大半夜了,国师定然是累了才走的……”说到后面,小玉子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逐渐小了下去。
嬷嬷在旁狠狠瞪了他一眼,这种安慰的话,说出来莫不如不说。
成心让主子不好过,蠢奴才。
倒了杯茶水,因一直备着,还是温热的,细细喂了司承焕喝下,又扶着人躺下,见人闭上眼睛睡了,嬷嬷立即扯了小玉子出去好一顿教训。
嬷嬷的斥责声,小玉子低低的辩解求饶声,断断续续的传进来些许。
床上,司承焕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房中点亮的油灯,兀自失神,思绪飘远。
发热的时候虽然昏睡过去了,但是常年养成的警觉,对于身边动静还是知晓一二的。
她那样冷情的人,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又怎么可能主动留下来照顾他。
他又不是景离。
若是景离,发烧生病的时候,她定然不会是这番模样吧,定是悉心照顾心疼呵护的。
若是景离,她也定然不会一路上如此着急的赶路,定会事事先照顾景离的感受,不让他累着冻着。
若是景离,她也定然不会舍得让景离独自坐一辆马车,定是要将景离抱在怀里,软语逗趣,抵额亲昵。
她那般疼爱景离。
而他,只要想到这些,心便像被丝线拉扯一般,线的一头只要轻轻一扯,心就抽疼。
因为求而不得。
“我为什么,非要你不可呢。”
问她,也问自己。
只是此刻,注定得不到回答。
为什么呢。
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他是大西玄的皇子,生来就站在云端,拥有别人想要的一切。
受尽宠爱,想要什么没有?
偏偏,就是要不到一个君羡。
也或许就是这个要不到,才让他生出了不服气。
不服气,再转为了执念。
最终那个执念,成了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心魔。
就是想要。
为此,他几乎做尽了以往从来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的事情。
放下身份,放下姿态,丢掉脸面去追寻她的脚步,为每一次靠近她哪怕一步而欢喜。
……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得到。
"
第114章 豺狼心肠
"今年的雪下得特别大,持续的时间也特别长。
往日里热闹繁华的京城被大雪覆盖,放眼望去,白雪皑皑,整个天地都显得特别的冷清、空寂。
国师府里,下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铲雪,云夕也带了几个人忙忙碌碌,打扫院落,给室内插上新折的梅花,点燃香炉,时而一阵嬉笑闹语,带来几分热闹。
小花厅里暖意融融,火炉子烧得很旺。
靠窗的长几前,景离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视线落在面前刚写好的大字,字迹工整,一笔一划虽显稚嫩却已暗藏锋芒。若她在,此时他必是状似无意般让她看到他的字帖,然后,会换来她好一段夸赞亲昵。
眸光黯淡,倾身推开了紧闭的窗户,冷风顿时扑将进来,打在脸上,为头脑注入一缕清明。
小花厅的窗外,正对着几株梅树,花开正好,雪白的花瓣粉嫩的花蕊,随着风向飘来淡淡的暗香。
那种白,一如她常年衣衫的颜色,纯洁无尘。
外面有云夕跟侍女们的笑闹传来,景离却感觉不到那种热闹。她走之后,冬天变得特别冷,日子变得特别冷清。
心都是麻木的,空荡荡。
算算时日,已有半月,她是不是已经平安到达北地?
“公子,你怎的把窗户打开了?仔细冻着,奴婢给您关上。”云夕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嘴里嘟囔,“小姐临走前吩咐奴婢照顾好公子,若是公子冷着冻着了,待小姐回来可要怪责奴婢的。”
景离不喜身边呱噪,更不喜有人随意打扰,听到云夕的声音眉头便已皱起,然再听到她提小姐,到嘴的呵斥转而散去,重新执起狼毫笔,描写字帖。
“再过二十来天就是年节了,小姐这一去得要数月,怕是回不来过新年。主子可有什么要置办的,可以吩咐奴婢,小姐不在,我们也总要过个热闹的新年,为府里添些喜气。”
“听月兰她们说,年节的时候,大户人家都是张灯结彩的,贴窗花,挂灯笼,我们国师府也比照着来,到时候再在门口放几挂鞭炮,去旧迎新。”
提到过新年,云夕很兴奋,眼睛亮晶晶的,在景离面前话也比平日多了许多。
自小在紫萝巷长大,那时候想的就只有如何填饱肚子,如何活下去,年节这些东西,离他们太过遥远。
“到时候不知道云初跟小六小七他们能不能出来,若能,他们一定非常高兴。以前每到年节,我们只有羡慕别人的份,多亏了遇到小姐,才能过得这般安稳,”关上窗户,又将炉子里的炭火拨得旺一些,云夕动作才慢下来,顿了下,轻轻叹道,“可惜今年小姐不在,少了一个人,总是不圆满。”
景离执笔的手微微一滞,又继续,却没有赶云夕走。
他经常午夜梦回,醒转的时候总害怕,害怕有君羡的世界,只是一场美梦。
能有个人经常在他耳边提到她,他才敢更加确信,一切都是真的。
“公子,徐州景长冬景老爷上门求见,可要见?”门外,丁管家毕恭毕敬的声音传来。
徐州,景长冬?
景离眸光轻闪,眼底浮出一抹讥诮。
没等他回答,云夕先惊讶起来,“景老爷?姓景?公子,来人不会是跟景府的人有关吧?”
其实她想问是跟景候有关吧,毕竟景这个姓氏在西玄不多见。但是想到那些人以前对公子那么不好,就不喜提起,也省得惹了公子不高兴。
“这景老爷是徐州景家的家主,也是前景候的父亲,不过当初他并未承爵,景老太爷直接越过他将爵位传袭给了嫡长孙景荣,景老太爷去后,景老爷则继承了家主之位。”身为管家,丁管家对西玄各大权贵世家的一些信息掌握得比较细致,如数家珍,“公子,可要见?”
小姐不在家,当家的就是公子。
“姑姑在的时候,国师府一直闭门谢客,今她不在,规矩也不会变改。”
“奴才明白了,这就去将人打发了去。”显然,公子不想见。
这头丁管家退下了,云夕则忍不住啐骂,“这时候找上门来,也不知道背地里打什么坏主意。公子,你可莫要见他们,以前你在景候府过的什么日子,我就不信景老爷半点不知情。都是一群豺狼心肠的!”
景离斜她一眼,“就你呱噪。”
“……”真是不识好人心。
云夕只敢暗中腹诽。在小姐面前,她尚且能偶尔开开玩笑,但是在公子面前,越是熟悉越是不敢造次。
公子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势,让人害怕。
国师府门外,景老爷得了回音,面色不该,似是早就料到会遭拒绝。
回了马车,淡声吩咐,“去城中别庄。”
随他出行的老仆做不到那么平静如水,面色很是不愉,“老爷亲自上门求见,没想到他都能无动于衷,将老爷拒之门外,简直大逆不道!”
“他若知道什么是孝道,容儿也不会落到如斯田地。”景老爷双目微阖,声音很稳,像是丝毫未受到影响。
“如今看来,他是全然没将家族放在眼里,要带他回家族,怕是不易。”
“带他回家族做什么,一个小白眼狼,带回去了只会让他撕咬更多人。”景老爷笑了下,“我走此一遭,是让上面看到我的态度。”
“老爷指的是……当今?”
景老爷没有回答,过了会,才道,“他一日姓景,就是我景氏子弟,身为家主,我岂能看着景氏后人流落在外。他不孝,我不能不慈。他年幼不懂事,我需行长辈之责加以约束教导。容儿打乱的棋局,总要找机会拨回原位。”
“老奴明白了。老爷将态度摆了出来,若是景离一如既往,最后在世人眼里,错的就是他。”
“他身边有君羡,那个女子是异数。有异数存在,连我都不知道棋局下到最后,会是怎么个收尾。”景老爷敛了笑,睁眼看向窗外,眼底幽深莫测。
景氏大计,成功在即,任何异数,都不该存在。
"
第115章 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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