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昨夜才劝过你,不可低看了君羡,如今人家刚走你就如此作态,你往日的大气端庄都去哪了!”司天云厉声呵斥,眼底俱是失望。
“王爷!”本就心底不满,再被当着众姨娘及儿子的面呵斥,睿王妃更觉面上下不来,“是妾身要针对她君羡吗?她刚来时妾身也笑脸相迎,可你看看她怎么跟妾身说话的?什么事实胜于雄辩!分明就是记恨着昨日妾身的几句情急之语!我睿王府在朝中地位便是皇上都要敬上几分,她一个刚上任的国师就敢在我们面前摆足了架子!王爷只知道呵斥妾身的不是,妾身说的做的不都是为了王爷为了王府着想!”
“你若当真是为了本王,为了王府着想,就做好你身为睿王妃的本分!别传了出去,让人以为本王的王妃只是个小肚鸡肠不识大体不懂感恩的愚妇!”
“王爷,你说臣妾……是愚妇?”睿王妃白着脸从圈椅上站起,嘴唇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司天云。相伴近二十载,第一次,他用这般重的话语来责骂她!为了那个君羡!
意识到自己口气过重了,司天云无奈闭眼,面色稍霁,“若是没有国师君羡,父亲许就挨不过这一遭了。便只冲着这一点,我们就需对国师厚待。为了几句言语上的争锋,你就对君羡心存偏见,你自己想想,你这种作为,当真是为了本王?为了睿王府?”
王爷与王妃言语相对,诸位姨娘自发噤了声,不参与进去,王爷正在气头上,谁开口谁遭殃,再说她们做小的,不管是偏向谁,都会让另一人不喜,何苦不讨好来着。
客厅气氛僵凝,之前的欢颜笑语仿若幻想,风一吹便散了。
司承辛年纪小,对爹娘的争执不知所措,只能求助于哥哥。
最终,还是司承彦走到睿王妃身边,扶着她坐下,“娘,君姑娘来自东海,本就是方外之人,对于俗世的人情世故知之甚少,所言所行皆率性而为,并非摆架子,更非看低谁。娘亲平日里对孩儿等甚为宽容,君姑娘实则也跟孩儿一般年纪,还只是个小姑娘罢了,娘亲何必对她耿耿于怀。”
睿王妃面色怔怔,垂眸不语,心底凉得很。
儿子这番话,看似说和,实则也是在怪责她,对君羡太过苛责。
怎的那君羡一出现,她就接连失了夫君与儿子的心?
她何曾有错?!
“罢了,都散了吧,彦儿,跟为父去书房。”近二十年的夫妻,相互之间知之甚深,司天云只看睿王妃这般作态,便知她仍然难以释怀,心里无力之余也不想再多言语。
身为睿王妃,这么些年站的位置太高了,身边全是看她脸色行事对她曲意奉承讨好的人,被捧惯了,乍然出了个君羡,对她不假辞色,便难以接受。这,才是她真正的心结。
"
第76章 我会恨你
"马车里,景离窝在君羡怀中,手指悄悄将女子垂下的一缕发丝握在手中,感受着独属于她的柔顺丝凉。
“可是不习惯?”圈着娃儿,靠着车厢,君羡闭目养神。
她问的是这种宴席,景离是否不习惯。
席间,他安静得很。
“没什么习不习惯的,左右不过是吃饭。”他答。
“若是不喜欢,便告诉我。”
他将头靠向她,偷偷的闻着她身上的花香,闭眼,“知道了。”
只要是与她一起,在哪里他都是喜欢的。
想了想,他又道,“我不喜欢睿王妃。”
“为何?”
“不顺眼。”
君羡莞尔,这个回答真任性,如今倒是越发有小孩儿模样了。
“不顺眼便不看。她与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此次救回老爷子,与睿王府交好,还大赚了一笔,我们不亏。”
“你那些丹药,若是数量不多,便少些拿出来,以后万一你自己要用的时候又没有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他记得她席上曾说,那些药丸是带出来给她自己以备不时之需的。
“那是说出来糊弄人的,奶宝,姑姑此次入世,身上最多的就是那些药丸了。”说起这个君羡颇有些自得,“别人都说那些是难得的圣药,其实,我平日里都拿来做糖豆子,吃着玩儿。”
“你怎的不连我也糊弄了?”景离哼哼两声,翘起嘴角。
“你跟别人怎能一样,你是我的奶宝嘛。”
这话,让景离嘴角翘得更高,偏生嘴里不肯认输,“君羡,我告诉你别叫我奶宝!”
“怎的了?在王府的时候,你也是乖乖叫我姑姑的。”
“我那是在人前做做样子罢了,你真以为我当你是姑姑了!”
“叫了便是认了,做人怎能两面三刀,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呢?”
“君羡君羡君羡!”
“奶宝奶宝奶宝!”
睁眼,看着怀里的奶娃娃而朝她张牙舞爪,君羡逗弄得愈发兴起。
“你真幼稚。”猛地反过身趴在君羡身上,小爪子将手心的发丝绕紧,将女子的注意力全部拉过来,“药丸的事情以后你莫要与人多说了,怀璧其罪,现在定然是有很多人想要打你主意的。那些勋贵们的心思深得很,手段也层出不穷。你若是中了他们的暗算……”
“如何?”君羡挑眉。
“你若是中了他们的暗算,我便又是一个人了,君羡。”
景离收了笑,抬眸静静与女子对视。
黑蒙蒙的眼睛,乍看,如同寒潭死水,安静没有波纹,也寻不到生气,然再细细看去,却能捕捉到深藏在眸底的,他的恐惧害怕。
君羡的心,便拧了一下。
他惯常以任性的方式来同她撒娇,来掩饰他心底想要同她亲近的意图。
因为真正撒娇该是如何的,景离,他不会。
而他只懂得以她对他的包容程度,来衡量确定,她对他在乎,以及有多在乎。
所以她也惯了去包容他的那些方式,惯了他色厉内荏。陡然的,这么突然正色的与她交代,让人的心猝不及防。
一个人啊。
他怕。
“放心,便是遭了暗算,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只要不魂飞魄散。
偎进女子怀里,小手将她的衣襟抓得很紧,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压制身体的颤抖,景离闭眼低喃,“君羡,若是你丢下我,我会恨你的,最恨你。”
因为给与之后,再夺走,比不给更残忍。
短短时日,君羡已经不是当初刚遇见时孑然一身一无所有的人了。她如今有了地位,以后便会有全是财富,会认识许许多多的人,日后在她身边,将会有人前仆后继的对她讨好。
那时候,她还会这般对他吗?
他,留得住她吗?
月色中,景候府依旧持续低迷。
烛火昏黄的厢房,充斥着草药与血腥气混杂的刺鼻气味。
偌大雕花床上,男子趴卧,面色痛苦狰狞,额间布满汗珠,喉间发出一阵阵难抑的嘶吼。
“侯爷,你再忍忍,背后刚刚上过药,不宜乱动,否则伤口还会迸裂开来,到时候侯爷更加疼痛难忍。”太医一边为男子包扎,一边安抚。
景候妃在床侧垂泪,“这些伤口,反反复复的愈合又开裂,都上过多少次药了,一点效果都没有!那君羡当真歹毒,竟然用这般阴毒的手段来折磨侯爷!”
“侯爷,侯妃,下关斗胆一言,侯爷中的这种毒素,齐集整个太医院都见所未见,若是不想侯爷继续受折磨,不如去求一求这下药的人,只有拿到解药,才能得到根治。”太医踌躇进言。
"
第77章 那种渴望是什么
"宫中来消息的时候,君羡正好去了睿王府,回来才得知。
跟娃儿梳洗好,一同上了榻。
“那日,我也要去?”将自己身上的小被子踢到一旁,钻进女子的被窝,自发在她怀里寻出最舒适的位置。
君羡看着那惨巴巴被踢到床角的小被子,无奈低叹,这场景,自从她为他特地准备出小被子之后,每日都要上演一回。
小被子搬出来至今,一回都没用过,只白占了个地方。
“奶宝,盖你自己的小被子。”
“这天愈发冷了,一个人睡不暖和。”
“可是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如今八岁了。”其实她是不在意这些凡俗规矩的,只是恰在这个机会拿出来用一用。
“我还是小娃儿,最忌着凉,你不是还叫我奶宝吗?”抱住暖源,景离一番话说得毫无负担。
“还有说小娃儿身上最是火气盛,寻常冻不着。”
“那说的是奶娃娃,我已经八岁了,火气弱了。”
君羡揉揉眉心,有些弄不明白,从当初只要她一抱他就脸红别扭,到如今这般的厚脸皮,究竟是好是坏?
“如此,那小被子不是白拿出来了?”
“所以你作甚非要拿出来?”
“……”她竟无言以对。
景离漂亮的唇角浮出极浅的笑意,闭上眼睛,声音似嘟囔,“你还没说,我那日当真要一块去参宴?”
“皇帝亲自开的口请你,是要去的。你若是不喜欢,我也可以替你回了。”认命的抱起怀里的小团子,从他身上传来的暖意意外的让人舒服,君羡决定今日起不再纠结于分被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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