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颌又被往上提了一提,有热烫的气息凑至他耳边,“但是为父也教过你,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些什么,你,知道该怎么做。”
纤长的眼睫不可控制的颤了一下,景离沉默抬手,将身上的锦服一件一件褪下,直至不着寸缕,继而,直挺挺的跪在了祖宗牌位前。
白皙如玉的肌肤,不见一点瑕疵,在烛火下,闪着莹润的色泽。
拿起祖宗牌位前的金色细皮鞭,景候绕着景离缓缓踱步,嘴里发出让人心底发寒的低笑,“前几日,君羡替你疗的伤?确实有几分本事,短短两日,那些伤便不见痕迹。这一次,不知道她又会来问本候要多少药钱?”
景离闭眼。
下一瞬,皮鞭划过气流,狠狠的抽打在他如玉的背脊,从肩头至腰下,立即浮出长长的血痕,皮肉,两边割裂。
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景离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了解身后的男人,了解到知道他何时会挥下第一鞭,又何时,会结束。
他也知道,如何做能让酷刑的时间缩短。
只要他叫喊,只要他求饶,只要他收起傲骨示弱。
可是这些,他通通做不到。
不愿,为此舍下最后的尊严。
不堪入耳的谩骂,刺耳的嘲笑,狠戾的皮鞭,男人扭曲的嘴脸,充斥着他小小的世界。
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些什么。
景离麻木的看着身前的祖宗牌位,眸光空洞死寂。
直到视线模糊,周围的一切远去,在他脑海里清晰出现的,是君羡挑眉笑看他的眉眼。
雨声,在凌晨停止。
彼时,天际已经隐约透出灰白。
隔壁有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走动,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血腥。
黑暗中,君羡陡然睁开了眼睛,飞快起身冲进隔壁,那是景离的小黑屋。
房门没关,平案上点燃了蜡烛,两个家丁刚从里面走出来,跟君羡打了个照面。
视线越过他们,直接看向床上安静无声的小娃儿,君羡心里沉得发冷。
血肉模糊。
比两日前更甚!
“君姑娘。”君羡是侯府的客,侯爷亲口应允留下的,家丁面上不敢怠慢,“世子受伤,侯爷命我等照顾世子,这里血腥气重,君姑娘还请回去歇着吧。”
“滚。”
“君姑娘……”
“我叫你们滚!”一手一个,提起两人直接丢出了门外,君羡浑身气息冷凝,朝着床上的娃儿走去。
依旧如上次一样,只是身上裹着锦服,因为人趴着,衣服松松的散开,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是可见白骨的伤痕。
然君羡却知道,自己,跟上次不一样了。
两日前,看到小孩儿身上的伤,她的心里是没有什么波动的,甚至可以说无动于衷,只因为他是景离,是她下凡的任务对象,所以她救他。
可是现在,她的心底在不断的滋生怒火,若有实质,能将眼前的一切焚烧成灰!
他如树獭挂在她身上时的无赖,他在她衣襟上抓挠时的生动,他不允人碰触她时的霸道……两日时间,她冷硬的心墙,似乎被这个小娃儿钻出了一条缝。
门外,有婢女怯弱的声音传来,她们提来了热水。
真是驾轻就熟。
君羡眼底闪过嘲讽,依旧将人赶了出去,留下热水,亲自替小娃儿净身。
满满一桶的热水,顷刻就被血水染红。
小娃儿仅在刺痛的时候,喉间发出两声呜咽,便是昏死过去,依旧倔强的紧咬唇瓣。
任何时候,都不肯展示自己的脆弱。
不肯用任何方式,来招人怜悯。
跟她,像极。
擦上药膏,喂了药丸,将那些沾了血污的东西扔到地上,君羡抱着小娃儿,直接回了自己住的房间。
那些肮脏污秽,自有人收拾。
景候,呵,她记下了!
"
第25章 该怎么哄?
"君羡的房间,虽然摆设装饰也极简单,却比景离的小黑屋好太多了。
那间屋子,在君羡看来,更像囚笼。
外面的人想把他囚在牢笼里与世隔绝。
他也把自己囚在个人的世界里摒弃一切。
侧身躺在小娃儿身边,看着那张昏睡中都写满警戒防备的小脸,君羡目光幽沉,若有所思。
一开始,她非常想不通,为什么会把她派下来承接这个责任。
她混不吝,从来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把任何人放在心底。
吃喝玩乐,坑蒙拐骗,用最无谓的态度,恣意挥霍无限的时光。
然后在笑闹过后,一个人品尝无边的寂寥。
像她这样的混不吝,让九天上所有循规蹈矩的仙君都头疼,又拿她无可奈何。
说穿了几个字就能将她形容完全,没肝没肺,冷心冷情。
要下凡来扭转一个人的心性,让他走上正途,继而改变命运,派她下来的极不合适的。
至少,也该是个解语花类型的吧?温柔体贴,耐心包容,有源源不绝的爱心,普渡世人。
那样的仙,才最容易获得人的好感,破解人的心防。让人喜爱。
而那些优点,她真的,一样都没有。
但是现在,君羡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派她下来,或许并非全为了让她解救别人,也是为了让别人感化她。
九天上的那些老头子,一个个恨得她咬牙切齿,踹她下凡,怕是打的就是铲除祸害的主意。
倘若她性情能被感化一二,以后的九天,会少很多仙君时时置身水深火热。
青葱指尖在娃儿粉嫩的脸颊上轻点,君羡抿唇低语,“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今夜,她为他滋生怒火。
若再与他在一块,她将会变得如何?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就如一个好玩的游戏,因为不知道结局,所以才分外令人期许。
把玩着小娃儿软软的手指,君羡不自觉中,沉沉睡去。
身边有一道小小的呼吸,与她的呼吸相交融,千年孤寂的生命里,悄无声息的,多了一点什么。
案上灯火如豆,在轻颤中,为这方空间洒下晕黄的光华,柔柔的,暖暖的。
白日,一切平静,小孩儿醒来之后,什么反应都没有。
没有揪着君羡发脾气,也没有为置身陌生环境吵闹,只是安静的趴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小手,被沉睡的女子握在手中。
直到君羡在没办法忽视那道视线,于沉睡中醒来。
四目相对,君羡唇角一勾,手指挠了挠小娃儿的手背,“早啊。”
“……”就这趴卧的姿势,小孩儿扭了个头,给君羡一个乌溜溜的后脑勺。
然陷在君羡掌心的小手,并未收回,反而五指一抓,牢牢握住了君羡作怪的手指。
君羡挑眉轻笑,撑起身子查看小娃儿背上的伤势,伤口已经几乎没了痕迹,昨夜看到的森森白骨,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这一次,又花了我不少好药。”
“你又想去讨要药钱?!”小孩儿陡地扭过头来,恶狠狠的叫嚷。
像是被触到痛处的小兽。
君羡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我只是感叹一句罢了,再说,讨要药钱也没什么不对,你的药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偷抢来的罢了。
小孩儿脸色很是难看,沉沉的瞪着她,莫名的,君羡居然在他黑曜石般的眼底,看出了一丝委屈。
委屈?
“你不高兴?”君羡一头雾水,“又没要你的银子。还是,你替景候心疼钱?”
小孩儿直接将她那根手指甩开了,气得相当明显。
君羡觉得脑壳有点疼,翻脸只在眨眼间,所以说她最讨厌小孩子,分外的难伺候。
“你若不说,我不明白,你气也是气到你自己,对我来说不痛不痒。”君羡往小孩儿背影瞄了一眼,嗯,气得发抖了,该怎么哄?“呼……你总的让我知道你在气什么,我才能改而过之不是。”
她发誓,这次任务完成之后,谁再敢把小娃儿往她跟前带,她就叫谁死的很难看!
“你给我上药疗伤,就是为了药钱?你就是只是为了钱?!”床上唯一的枕头被小娃儿抓起朝君羡身上丢,眼睛死死的瞪着君羡,怒极了的小脸,眼框都泛了红。
眼底有水光凝聚,只待君羡一句话,就能马上掉下来。
君羡愣住了,心头有什么东西在拉扯,闷。
初见,在那些人的围殴下那么痛苦狼狈,她没见他掉眼泪。
宗祠,他被景候打得痛死昏迷,她没见他掉眼泪。
亲生母亲的忽视,府中下人的轻视……此类种种,她都没见那双琉璃般的黑眸流露过一丝委屈。
现在,因她一句话,他的眼泪竟极欲落下。
“给你上药,跟银钱无关。之所以讨要银钱,是因为我素来不喜吃亏,而且,我非常想要你父亲不好过。”君羡决定说实话,小心翼翼的,甚至,带了点求饶的意味。
她是真怕他眼泪珠子掉下来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景离眸波微微一动,吸吸鼻子,“那跟什么有关。”
为他上药,跟什么有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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