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蒙一声长叹,知道刘昱瑾大势已去,对身后众人道:“你们若不想离去,便走吧,我不拦诸位。”
只见他拔剑就要自刎,被一旁的副将心急手快的拦下了。副将们急得不行:“将军,你这又是何必!”
詹蒙苦笑:“我是主帅,自然不能投敌。”
“将军!”那副将急道,“您就算要全了臣节,可也要分人啊!”
萧慕延见到对方一阵混乱,当即下令出击!不过对方早已五斗志,见到越骑军攻来,纷纷放下兵器。
萧慕延见到被副将们按住的詹蒙后,更是一阵头疼:“你可真是好汉啊,连自刎都闹出来了!”
“他到底是王……”詹蒙话未说完,就被萧慕延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算个屁!卖祖求荣的货色!”
刘昱瑾得知前线将士竟然倒戈后,已顾不上愤怒,收拾了细软再次出逃。然而他哪里逃得过骑兵的追击。
终于在一处小镇,刘昱瑾逃无可逃。在见到萧慕延时,他已狼狈不堪。
刘昱瑾眼里粹着毒:“当初本王就该直接杀了你!”
“你杀过我。”萧慕延淡淡道,“只不过我命大,活下来了。”
“哈……哈哈哈哈……”刘昱瑾仰天大笑,“你还有那个所谓的郡主,不过都是跳墙小丑,我身上流着高-祖皇帝的血,若不是因为你们,我岂会去相信赛罕!!都是你们逼本王的!”
“对,是我们逼你的。逼的你丢了莫兰河,逼的你为了逃命连祖宗牌位都丢了,逼的你卖祖求荣勾结赛罕。高-祖皇帝在天有灵,定然会对你的作所作为感到欣慰!”
刘昱瑾咬着牙,愤恨的盯着萧慕延。
“你当然没有错。陷害忠良是错吗?刚愎自用是错吗?为了继承鲁王王位与承平皇帝一起玩弄权术,是!错!吗?!”
“你——”刘昱瑾想要反驳,可竟一个字也说不出,“不就是一死吗,你杀了我吧。”
“杀你?”萧慕延厌恶道,“我不会杀你,若我个人杀了你,那只能算是泄愤。我会将你带到回王城,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去吗,现在如你所愿。你所犯的罪行,都会在靖阳府衙里审判!我不会让你死的不明白,正相反,你的罪行,我会宣告天下!”
四月,萧慕延五万大军回城。
同月,靖阳府衙见到了一位特殊的犯人——鲁王刘昱瑾。
柳阔主审。
经过半月的彻查,刘昱瑾如何与白氏勾结投靠赛罕,如何逼迫鲁王选他作为王嗣,所有他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证据链完整,人证,物证齐全。
这场审判,不仅仅是府衙内官吏参与,靖阳王城内的世家,学生,将领和部分百姓士兵也一同以观审人的身份参与。
经过两天的审判,刘昱瑾定死罪!当日行刑!
柳淑淑并没有去刑场,而是去了奉先殿,对着历代鲁王神位上了香。
“父王,母后……鲁国现在很好,整个北部防线已重新塑起。鲁国的将士们很快就要与赛罕决战了,请保佑鲁国,保佑我们。”
柳淑淑静静看着神位,她的父王,母后,兄长,还有姐姐们都为了整个北方奉献了自己的生命。
柳淑淑伫立良久,直到吴嬷嬷出声提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了泪。
这场因赛罕而起战乱已经持续太久太久了,而现在,也该结束了。
第112章
四月末, 萧慕延携三十万人马与林世山的五十万大军汇合。当年那些跟在老鲁王刘豪身后的小郎君们,如今都已长成为独当一面的赳赳男儿了。
这一战,注定是群星璀璨的一战。
薛景之,燕平,何志,林世山,被后世称为开国四将,尤其是以薛景之为首。身为萧慕延的先锋大将,携十万先锋将士们冲锋陷阵,如一把尖刀直接插在赛罕人的心口!
霍乱北方大地近三十年的赛罕一部经此一战后, 一蹶不起。被萧慕延追击退到了漠北深处, 再无力组织大战。
萧慕延当即以雷霆之势一统北方六州!
这也注定是名臣辈出的一代。
柳阔、公孙昊、王泰、钱耀远, 郭羽, 公孙柔, 郭思盈都在这个时代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到了六月, 天气逐渐转热。靖阳城内的气氛却比天气还要热烈, 随着赛罕战败,北方一统,萧慕延称王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六月末, 靖阳祭天。
萧慕延于宣政殿称定北王。
刚做了六个月的大将军夫人的柳淑淑也一并升了职,成为王妃。
刘昱瑾已经伏法,但他从南边带来的一些将领却留了下来。有的冥顽不化的, 按照其功过交由柳阔来审。
但像董翰这样识时务者, 萧慕延不计前嫌, 委之以职。
“北人善马,南人善舟。梁朝小朝廷在南边,以江水为天堑,我们贸然攻去定然不妥。”萧慕延曲指轻叩桌面,“像董翰这样的水师将领,正是我们所缺乏的。”
在座众人大部分都是长于北方,就连萧慕延自己也只在年少时去过南边两次,那还是跟着父亲去南边游学,并未待太久。
唯有公孙昊,公孙柔二人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
萧慕延看着最新绘制出来的图舆,最终道:“以清河镇为据点,一步步向南边推进吧。”
梁朝的南方小朝廷如今依旧代表着正统。若要铲除,必定要有一个明面上能过得去的大义。
“是时候重审楚祭酒一案了。”管素缓缓站起身,负手而立,“承平皇帝昏庸无能,谋害忠良,永乾帝,魏王得位不正,梁朝,气数已尽!”
当年参与过楚祭酒谋逆案的老人已经不多了,除了管素,就只剩下清河县令孔沛还有几位早已归隐的儒者。
再见孔沛时,萧慕延很是惊讶。
这不就是当初借给他驿站快马的那个老头儿吗。
“萧将军,我们又见面啦。如今小老儿应该称呼您一声王上了。”孔沛缓缓一礼,被萧慕延连忙扶起。
“老先生,你……”萧慕延感情颇为复杂,“你早就知道了?”
孔沛捋须笑道:“承平十四年,小老儿曾有幸去过靖阳,得蒙先鲁王召见。那时候的萧将军,可真的是少年意气啊。”
萧慕延:“不,我指的是更早之前。”
孔沛突然探头往萧慕延身后望了去:“莫不是管素那老货与您说了什么?”
莫名躺枪的管素咳嗽了好几声。
萧慕延微微一哂:“曾经天下书院之魁首的青林书院山长谭沛老大人化名孔沛,在北方清河镇当一小小县令实在是屈才了。”
孔沛道:“修生齐家治国平天下。老小儿当年选择独善其身,每每想来后悔不已。尤其是看到你们这些年轻儿郎们奋勇杀敌,老小儿更是羞愧难当。清河镇的确很小,其城不如东望一半,其民,只有寥寥数千。然而老小儿当了个这个清河县令后才明白,这民政若说小,天下间何为大?老小儿如今也活不了几年了,还能干几年就是几年吧。”
过了几日,又有几位当年楚祭酒一案的儒者赶到清河镇。这些以往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儒们,令柳阔公孙昊等一众小辈是大开眼界,只差拿上签名版去要个签名啥的。
有了大儒们的号召,文人士气极浓的南方也开始分化。
梁朝气数已尽,南北一统势在必行。
九月,萧慕延于靖阳称帝,年号建元。
这大约是史上最快的帝后升职记录了。柳淑淑的王妃还没当满三个月就被册立为后,宣告天下。
然而天下并未完全太平。
已被逼至一隅的梁朝皇帝依旧负隅顽抗。
不过这中原大陆,已十之有九尽归萧慕延所有。战争虽然还在继续,但全国范围内大规模的作战不会再发生,百姓们都渴望着休养生息。
这些军事政务固然牵扯着萧慕延,但眼下,已称帝的他却开心不起来。他的皇后,在天气转冷后便病的很沉重。
太医说,其实皇后自当年赛罕十万大军围攻靖平,靖平守城一战后身体就一直亏损者。
若是好好修养也许还能养的回来,偏偏她劳心劳力,如今是积劳成疾爆,又因天气原因,便一下爆发出来了。
“朕不想听这些废话!”萧慕延怒道,“朕只想让皇后好起来,若是医不好皇后,你们的脑袋也不用留了!”
柳淑淑已从中宫移至宣政殿后的寝殿内。对这样不合规矩的做法,以往还会嚷嚷着不符合祖制的朝臣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至于是什么原因?
一个朝代的开国皇帝岂是被百官们牵着鼻子走的?
柳淑淑虽然病的很重,但偶尔也能起身。听到萧慕延在外面吼太医,突然想到以前总看到一句,说是太医乃封疆王朝皇宫里的高危职业,不禁自己给自己逗乐了。
等萧慕延走进时,见她笑着,心头快被她给弄化了。他心里心烦意乱,但对上柳淑淑却依旧沉稳,仿佛说的每一句话都令人信服。
“太医说你累着了。”萧慕延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许看那些宫务,宫外的事情也不许再碰了。听话,好好养病。”
柳淑淑也知道此时不是逞强的时候,伸手盖在萧慕延的手背上:“好,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