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女人都不赞同她的作为,更何况男人。
“我突然有些想念公孙柔了。”柳淑淑单手撑着脸颊,无力对吴嬷嬷叹道,“我还以为世家女孩儿与公孙柔差不多呢,外柔内刚,虽然温柔,但也有自己的见解。”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吴嬷嬷安慰她道,“这世上的人各有各有的脾性,也各有各的过法。更何况,她们并没有您与公孙小姐那样的际遇,你也不必为此事困扰。”
柳淑淑略有迟疑:“那我……”
“那您愿意放下那些图吗?”吴嬷嬷反问。她是知道的,柳淑淑对那些图纸宝贝的紧,若是在她心里排个顺序,说不定萧慕延都要往后挪一挪。
果不其然,柳淑淑坚定摇头:“当然不!”
“郡主不妨想想,越是爬到山顶的人,寒风也就越大。可难道您要因为那些风,就不去看山顶的景色吗?就拿萧将军来说,那些世家到底是真心顺从他还是虚情假意,他肯定也是在乎的,可他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动摇自己的决定啊。”
在听到萧慕延的事后,柳淑淑的脸色顿时好了不少。吴嬷哦心道,这个例子还真算是举对了。
柳淑淑:“嬷嬷说得对!不管是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吴嬷嬷:“……”不,我没说的这么通俗……
休息了两天后,柳淑淑再次精神抖擞的来到靖阳城墙下。那些不善,不理解的眼神依旧存在,柳淑淑心里虽然依旧难过,但也不会因此动摇自己的本心,反而更加专注于城墙建设。
她本就是这方面的大牛,又有主修靖平,东望两处的古代城墙的经验,如今面对靖阳城墙,毫不意外的拿下了主导权。
世家匠师门大多是读过墨子,有的也学过一些鲁班术。但这个时代门户之见颇深,二者之间的知识互不相同。在柳淑淑完全投入到城墙修筑工作中后,时不时有匠师惊叹道:“这里是鲁班术中的一种,可前日小人明明听见郡主在说墨子机关啊。”
“难道郡主不仅通读墨子,还学过鲁班术?”这人还有一句话没说,读了墨子也就算了,毕竟也是诸子百家,一个女人学鲁班术这就很神奇了啊……
现代大学建筑系毕业并有着十年从业经验的柳淑淑:“……呵呵。”我认真起来,自己都害怕!
没有求助外力,柳淑淑努力以自己的方法来证明她的实力和存在。你们不是觉得女人在这里很奇怪吗?不是认为她办事不靠谱吗?
那就来战!
思想上不认同没关系,她也管不到别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但在建筑领域业务上,她就不客气了。可以不认同她这个人,但在专业领域,她的业务能力和经验摆在这里,就问威州匠师与子弟们服不服!
柳淑淑所做的一切,萧慕延都看在眼里。原本打算插手管一管的,但却被柳阔拦了下来。
直到靖阳城墙全部加固完毕后,萧慕延终于道:“当初在靖平推行的几项民政都很不错,尤其是女子同纳丁税,可以在靖阳也推行了。”
“开什么玩笑!”一世家老者跑到公孙衡面前,愤愤不平道,“说什么女子若不去劳作,其夫家或父亲要代纳数倍的丁税,有这样收税的吗?!”
公孙衡捋了捋胡须,很是淡定:“大军在外,开销不少。这只是一个由头,别人也说了,出去劳作这税也就不交了,你可以选择不交啊。”
那人立刻道:“那成什么样子了,有伤风化!”
公孙衡呵呵一笑:“那你就老实交税。要我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别忘了,如今萧慕延手握三十万大军,你真当他是什么好脾气的善人不成?不过是个征税的名头,你这么跳脚作甚?”
“这不是,这不是……”那人支吾了半天,也不敢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他的确是惧怕萧慕延,但对那位郡主就不怎么尊敬了。大家都说郡主不过是傀儡,又见到她总是抛头露面的,想来在萧慕延心里的位置也不怎么样,谁料这奇怪的税一出,他敏锐的感觉定是与郡主参与修筑城墙有关……
公孙衡见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几日已有不少人家跑到他这里来打探,这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一群蠢货!
还能有什么意思,人家护短啊!
真是入城时,萧慕延对这些老货们都太客气了,弄得他们有些飘飘然,忘了当日威州的情形。
公孙衡见那人还在犹豫,想着两家素有姻亲,还是提点道:“要不是郡主拦着,就冲你这段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不死也要扒层皮。赛罕厉不厉害啊,十万赛罕大军被萧慕延杀的片甲不留,你真当他是像刘昱瑾那样的藩王?”
那人莫名打了个寒颤。
“萧慕延不想城内见血,因为这座城是郡主督修的。”公孙衡道,“再说了,我可是听说郡主大人将你们家那几位辩的哑口无言啊。你若不想让家中女眷劳作,那就多交些银子,谨言慎行。”
那人擦了擦汗,再也没有来时的气焰,低声道:“哎!好吧,我这就回去嘱咐他们去!”
见旧友离开了,公孙衡这才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劳作怎么了?他侄女可是书院先生呢,听说马上要升成祭酒了,你们家有这样的才女吗?有吗有吗,真不知骄傲什么!哼!
“哎,要不是你推行了政令,恐怕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识时务了。”柳淑淑有些泄气的望着萧慕延。她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要靠萧慕延啊。
然而萧慕延却道:“当初是谁说一文一武,一张一弛的?再说了,要不是你说什么要宽容些,当时我就想直接砍了那几个对你不敬之人!他们既然敬酒不吃,那自然是要吃罚酒的,这与你无关。只是这世上就是有这样欺软怕硬之徒罢了。你若不信,不妨私下去打听打听,那些世家肯定再骂我是一介莽撞武夫了。”
“嗯!”柳淑淑重重点头。的确,她不必为这种不识时务的人伤感。既然在她摆事实讲道理之后还这样不识时务,萧慕延武力镇压也是情理之中。
东望靖平两城人口结构简单,又是主场作战,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推行的政令和主办的事项顺利进行。到了靖阳后,王城内的情况则是复杂了许多倍。
不仅来的世家不适应,柳淑淑也不太适应。经此事后,柳淑淑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不少,在政务上与她相熟的柳阔、公孙昊,乃至管素等人都明显感受到柳淑淑的政治手段更加老练圆滑了。
随着王城的重建,萧慕延也没闲着。赵国白氏细作一案被公告天下后,整个赵国动荡。赛罕更是趁机扩-张领土。
赵王下落不明,王位空悬,赵国已是四分五裂。
本着鲁赵两国本就是邻居,萧慕延很热心的去帮了几次忙。随后赵国高层的几个世家干脆倒戈萧慕延。他们有的是没有家族女子在宫中,没有涉及他们血脉的孩子能够继任王位,那么在赵国内站队还是站到别处,对他们而言没有区别。
唯一的在意的只有这站队要如何获得最大的政治利益。
他们是北方的世家,又不是赵王的世家……
赵往不在了,世家还在。
可北方要是被赛罕夺去了,这可是外族啊!
北方共有六州,如今萧慕延已手握三州,绝对是一个强而有力的靠山。
萧慕延节节胜利的消息不断传回靖阳。靖阳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硬是被压得不敢出声。又要被柳淑淑强征税,偏偏每次的名头都十分正当。柳淑淑领导下的府衙与这个时代其他的府衙完全不同,她讲的是以理服人,尤其是以律法服人。古代律法不熟悉没关系,管素与他亲传的学生在哪儿镇着呢;各种“礼”不熟悉也没关系,柳阔可是一位隐藏身份的宗室子,各种礼节可谓是标杆般的存在。
还有些世家女眷认为不妥?
公孙柔可也来了靖阳,姐妹们开个茶会,咱们来好好聊聊。
连字都不识的普通小民或许感受不到,但这些世家却是深深感受到这个府衙的难缠与可怕。
若是柳淑淑以自己郡主身份,用王权强行压制世家,反而让他们找到了由头。不少臣子还生怕帝王不犯错呢,皇帝犯了错,正好彰显他们的臣节,千古留名啊!
奈何对方是跟你讲道理,不仅讲理,还会召集大家一起来辩一辩。辩不过还要说些风凉话,这叫臣节吗?这就是赤-裸-裸的小人!既然是小人了,那还用客气吗?
真当留守王城的一万士卒是吃素的?!
更何况乱世用重典!
一时间,靖阳城内的保守派与开放派争论的火热,幸好大家在一件事上还是高度一致的——凡涉及军务的均是妥善处置,不敢有丝毫懈怠。
萧慕延这尊恶修罗名声太响亮了,靖阳城内怎么吵倒是无所谓,谁要是耽搁了他的粮草,立斩!
第109章
尤其是萧慕延送前方送来靖阳几颗血淋淋的脑袋和俘虏后, 靖阳城内还在争吵的众人在看到这些战利品后, 顿时安静如鸡,不由自主的握手言和, 尴尬的笑道:“为了大军,这税的确是应该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