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清华……清华……”虚怀一个劲儿的重复着,半晌,她突然皱起了脸,眼中满是懊恼,“我记不起来了,”她抽回手,抱着脑袋,“头好痛,头好痛,”她整个人蜷缩起来,“清华……清华……师傅……”一行眼泪留下,“都是坏蛋,不来救我,若谷……若谷……”
她猛的起身扑向一旁,隔着桌子痴痴的望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若谷,她趴在桌站起身抱起若谷露在外面的手,小心的放回被窝里,拍了拍若谷的胸口,“不怕,不怕,睡吧,睡吧,姐姐在这里,哪里都不去,哪里都不去……”
鼻子很酸,即使眼眶通红,亦不曾掉下一滴泪,沐清华上前抱起虚怀,把她放回她的被窝,“好啦,虚怀乖,好好睡,清华守着你,守着若谷,好不好?”
虚怀伸出一根手指,描绘着沐清华脸的轮廓,最后温柔的停在她的眼角,“你不要伤心……不哭,我们都不哭……”
“嗯!”沐清华狠狠点头,扯出一抹笑,“快睡吧。”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虚怀又已经陷入沉睡,沐清华欲起身,却发现虚怀还牢牢抓着她一片衣角。
以手成刀,刺啦一声,割下半片衣角。
她将虚怀的胳膊放进被子里,遥遥看着若谷,嗓子有些痒,“若谷她……”
眼睛有些酸涩,星儿声音也有些哽咽,“师傅说,若再不能醒来……恐怕……”
喉咙里发出一声嗬,沐清华抬脚走过去,只觉得这几步的距离似乎隔了一个世纪,只是走过去,便花光她所有力气。
她的皮肤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嘴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不说丹药,连汤汁都灌不下去,这几日不吃不喝,她已经快要受不住了。”星儿到底没忍住,失声痛哭。
她的气息很微弱,微弱到若不是全力去感知,几乎就完全无法察觉。即使是昏迷,眉头依旧紧缩,似乎在梦里也承受着巨大苦楚。
抚平她的眉眼,指尖落在眉心的赤红上,沐清华扯了扯嘴角,阴冷嗜血。
听到星儿说沐清华求见的时候,青衣有一瞬推拒,但想都那双水雾蒙蒙的眉眼,心下叹息千遍,终于让她进来了。
“前辈。”沐清华依旧有礼有节,但心中悲痛,却是难掩。
“起来吧孩子。”青衣亲自扶起她,“你若问我她们是如何落得如此地,我只能告诉你,她们是从山崖跌落的,身上的上,皆是人为。”
沐清华心中有数,点点头,“晚辈是来像前辈辞行的。”
“辞行?”青衣皱眉,“那个小丫头尚未醒来,她伤的很重不宜挪动,我劝你三思。”
思及若谷身上伤痕,喉间涌上一丝腥甜,缓了片刻,“也好,那就麻烦前辈帮我们准备两件房间吧,”她一指风惊雪和雨雪,“她们两个一间,我和虚怀挤一挤就是。”
“也好,”青衣说着便让星儿带几人下去,正欲离开,沐清华又被叫着。
她目露疑惑,“前辈?”
青衣心中亦是悲痛,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道一句,“孩子,看开些吧。”
沐清华笑了笑,“晚辈省的。”
青衣点点头,犹豫再三,还是沐清华说了一句前辈但说无妨后,才缓缓开口,“她们是修士,而用以修炼的灵根……”
“我知道。”
青衣看她一眼,“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年纪尚有,不该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不懂修灵,却也不难猜测行凶之人,恐怕修为不俗,她不想眼前的少女白白丧命。
“清华明白。”
看着少女带着笑意,她却更不能放心了,“你……发个誓吧。”
沐清华一愣,知她好意,亦不想虚怀和若谷的救命恩人再为她提心吊胆,当即起誓,“某,沐清华,今日以父名义在此立誓,若寻仇造下杀业,二人也不得好死!”
青衣只想要个保证,也并未寻思誓词,只是点点头,“好好好,快去休息吧。”
——主人,您这么皮,别人知道么?
沐清华关上房门,深深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第178章 她连剑都拿不起来了
178我来告诉你不也一样?
回到虚怀和若谷的房间门口,沐清华没有进去,而是盘腿坐在了门口。
轻灵剑横卧膝盖,手上拿着的是九彩灵蛇鞭,月色下,银制鞭头熠熠生辉。
如果她那日没有去雪山,而是去了赫郡灵学院,是不是就可以早点发现?如果当初她没有执意要虚怀和若谷离开她去赫郡灵学院上学,那如今的横祸是不是就不会降临在她们头上?如果当日出谷,她回绝了叶无忧,没有和她们一同上路,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沐清华将头默默将头埋在掌心里。
沐清华,我允许你,被悲伤掩盖三秒。
“吱呀——”
她猛然回头,虚怀只着一身里衣,外罩了一件薄衫,双眼迷蒙的走出门外,看见她的一瞬,眼睛一亮。
扑过去抱住她,“清华~”
沐清华愣了愣,回神后笑着抚过她乌黑柔亮的头发,“怎么了?”
虚怀蹭了蹭她的脸颊,“唔……一醒来看不到你了,以为是在做梦。”
温软的语调里带着丝委屈,沐清华怔住,“虚怀,我们明天回家好不好?”
“回家?”虚怀起身,“真的么?我和清华的家?”她掰着手指头,像个孩子,“还有若谷,师傅……”她眨眨眼,看向沐清华,委屈巴巴,“师傅怎么没来找我?他不要我了么?”
“不不不,”沐清华伸手将她耳边碎发挽向耳后,笑的真诚而温柔,“他只是还不知道,没关系,清华带你回家,以后,我会一直守着你。”谁也不能再伤害你,谁也不能!
虚怀嘻嘻笑了,她敲了敲脑袋,“可是,这里什么都不记得了。”
沐清华笑着握住她的手,“记不起,就不记,我来告诉你不也一样?”
【不必忧心,记不起,就不记。我来告诉不你也一样?】
这是你当初告诉我的话,也不记得了吧,不过,这都不要紧,只要你在,一切都好。
虚怀双眼亮晶晶的,突然,她发现了沐清华腿上和手上的东西,一脸新奇,她看了眼七彩灵蛇鞭,然后毫不犹豫的伸手握住了轻灵剑,“好漂亮,是给我的么?”
沐清华笑着点头。
虚怀高兴的抚摸着轻灵剑,眉眼弯弯,像得着朝思暮想的玩具的孩童一般。
她一手拿剑,想要站起身,却怎么也拿不起来,她憋红了脸,改为双手去拿,那把剑依却旧搁在沐清华的腿上,纹丝不动。
她……连剑都拿不起来了……
沐清华眼角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的虚怀,那样明亮骄傲的虚怀!
虚怀擦了把额头的汗,夜风吹起她披在身上的薄衫,沐清华蓦地起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虚怀睁大了眼睛,她松开拿着轻灵剑的手,任由轻灵剑啪的一声跌在地上,她回抱住沐清华,“我想我需要再练一练,你先替我保管着,好不好?你不要嫌我练的慢,好不好?这把剑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清华。”
眼泪夺眶而出,沐清华声音沙哑,“好。”
皎洁的月光打在两人身上,有些温暖。
一直守在远处默默守护这件房间的朔风按了按眼角,背过身子贴在墙上。
雨雪已经熟睡,风惊雪却还在睁着眼睛盯着房梁,她……叫虚怀?十七岁么……
她伸手抚向胸口,那里藏着那支碧玺衔珠鸱吻纹步摇。
第179章 法使大人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法使责罚。”尤倩单膝跪地,面无表情。
法老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你现在可是主上指定的人选,还一口一个属下,老夫如何担当得起?”
一滴冷汗滑下,顺着脸蛋滑过脖颈,跌入衣裳,“属下不敢。”
法老盯了单膝跪地,一直不曾抬头的尤倩几眼,负手走开,“其他人呢?”
尤倩不敢起身,“皆被沐清华斩下,属下……咳咳……属下也是在兄弟们的保护下,拼死掏出来的。”
“哦?”法老不置可否,“一个小小的沐清华,竟能让我精心培养的杀手们尽数折损……”
“不止是沐清华,”尤倩抬头,“她现在是昀州府的表小姐,不止有血狼狂战想帮,连赤盾也为她鞠躬尽瘁!属下……咳咳……”
她猛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紊乱,嘴唇苍白。
法老皱眉,“你先下去养伤吧,主上还等着你过去伺候呢,下去吧!”
“是……”尤倩咳嗽不止,踉踉跄跄起身,扶着墙壁勉强挪动至门口,还不忘体贴的关上门,在法老不耐烦的目光和挥手下,缓缓关上房门。
法老,哦不,也许该说是神域的法使大人,他站起身,目光幽深,此时他倒真有点琢磨不透尤倩话里的真假了,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狡猾了,不过,看她的伤势,似乎,也活不了多久了,待回到神域,想法子处理掉就是了。
至于沐清华……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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