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初霁小声称奇道：“两个女性NPC果然死了，啧啧啧，玄大，厉害厉害！”
顾玄岐：“……”
这种紧要关头，洛初霁也能笑得出来，真是心大到一定程度了。
他转念及一些值得深思的事，平静地看了洛初霁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洛初霁站在他身后，外人看起来是一副可怜兮兮欠收拾的小女孩模样，然而他们自己心里无比清楚。
洛初霁不需要保护，尽管她口口声声宣扬自己是个小辣鸡。
从她的角度看来，顾玄岐轮廓分明的下颚线条锋利，唇线紧抿，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分明是不近人情的冷淡模样。他身上的白衣似乎被许多灵气凝起的刃割裂，有几分狼狈，却并不颓唐，几点血迹溅到了衣袖的角落，晕染开来更像是鲜艳的红梅，无比旖旎，映衬着顾玄岐莹白如玉的面庞也有几分妖异。
“您如今伤重，怕是想留我们做客也有心无力，魔域乱成这般模样，您还是自己好生歇息着吧。”洛初霁笑嘻嘻地行了一礼，正欲转身离去，顾玄岐却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道：“且慢。”
洛初霁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却被极好地掩盖在情绪之后，笑着看向顾玄岐的脸，道：“怎么啦？”
顾玄岐并未言语，洛初霁却冰雪聪明，仅从他细微的表情中便能看出端倪来。
邢叶被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最BOSS给召唤到了最终剧本，它想借助邢叶的特殊身份来使洛弗降低戒心——曾对其有亏，自然愧疚大于戒备。是以它在邢叶的身上设定了爆炸源，本欲一举炸毁整个合欢天魔窟，不料笺菱和邢叶竟一同前来，在这口上说着恨实则以命护主的剑灵保护下，虽将洛弗炸成重伤，却并未直接除去此人。
一心除去合欢天魔窟，手刃洛弗的这位BOSS有很大可能是……
“寒山宗弟子一僵合欢天魔窟困于结界中，你自我了结，也省的爷动手。”
陌崇岳拎着断山剑，活似扛着一把屠龙的砍刀，整个人都充斥着“留下买路财”的土匪气质，任凭那张脸长得再正气凌然，洛初霁也觉得这货天生便是当反派的料子。
毕竟这位仁兄在《混元劫》中，可是作者神玄大御笔钦点的BOSS。
走了主角路子的BOSS真心伤不起。
倘若顾玄岐和洛弗没有身受重伤，此刻必然是轮不到这货班门弄斧，可如今放眼整个魔域，也只有陌崇岳的实力能够碾压所有的在场魔修。
洛弗大抵没空睬他这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弱鸡，只面带菜色地疗伤，壬灵更是顾不得赏陌崇岳一个眼色，只惶惶不可终日地愁着。顾玄岐将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地贴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洛初霁乐得看戏，没想到他们猜的最终BOSS居然是这么个现世宝，便乖巧地抄了手，窝在顾玄岐身旁冷眼旁观。
可惜陌崇岳可不愿让他们旁观。
“你。”崇岳兀的将目光投向了她，后者一脸茫然地环视了一周，确定陌崇岳叫得是她后，才用白白胖胖的手指指着自己小巧玲珑的鼻尖，愕然道：“你叫我呀？”
陌崇岳抽了抽嘴角，脸上的横肉几乎都快拧到一起了，他咬牙切齿道：“你堕仙为魔，在寒山宗狂性妄为，交出天书，我便饶你不死。”
洛初霁：“……”
兄弟，你这样真的很像智商为负的炮灰，她几乎都要确信这孩子是十成十的反派大BOSS了。
“那我若是不给呢？”洛初霁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单纯无辜的模样，唇角的哂意却暴露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话音刚落，陌崇岳的断山剑刃便已逼至洛初霁的喉头，只差一寸的距离时被顾玄岐的食指与中指紧紧地夹住，无论陌崇岳怎样用力皆无法前进分毫。
他指尖微动，被武痴陌崇岳视为命|根|子的仙剑断山便碎裂成了糜粉，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陌崇岳的瞳孔在一瞬间便遍布了可怖的血丝，道：“玄岐君，我敬你是长辈，即便你是妖修我也从未与你为敌过，为什么要自甘堕落与魔修为伍？”
顾玄岐平静道：“魔修如何、妖修如何，仙修又如何。飞升之道，百径归一，过于在意过程……只怕空有飞升愿。”
洛初霁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陌崇岳的脸色当即便黑如锅底，他未料到顾玄岐即便身受重伤也能轻而易举地毁去他的随身仙器，硬拼不是正道，只得暗暗地收了硬抢天书的心。
洛初霁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中的天书，引来一片侧目之色，她却全然不畏惧，道：“你这么想要天书，想必是怕我看懂了之后会反客为主，威胁到你的地位，对吗，天道大人？”
陌崇岳——天道冷笑一声，洛弗终于肯正眼看向他，声色虚弱道：“天……天道。”
“你把现代世界和修仙世界融合得很好，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呢。”洛初霁咯咯地笑着，眉心的红色血线愈发浓重，眼瞳中甚至开始出现了重影，“天道，万余年来，自吾手中争夺这个世界的管理权，可还满意？”
天道的目光兀的惊恐万分，颤声道：“你……”
“何为飞升？”洛初霁的银白长发在风中狂舞而不显凌乱，顾玄岐看向她远离自己的背影，眼神中并没有惊愕与慌乱，只是淡淡的悲哀。
“身死而魂不灭，天下是我，我为天下。”洛初霁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中，“所谓飞升成仙……也不过如此。”
顾玄岐黯了神色。
他以为一切都能瞒住。
一切都能像他预料中的那样发展。
系统：“最终BOSS出现，两界天魔——‘洛初霁’，战斗力五颗星，危险系数五颗星，请小心应战。”
玄岐的记忆要比她恢复得早很多，她曾经问过的那些问题，又哭又笑的画面仍在脑海中回荡着，不知是该恨，还是该如何。
那一点最终的好感度，怕是永远也不会升满了。
“你为何不说话？”
“……干什么要同我一起受这种苦？”
我想多听你的声音。
有你的地方，仙境也好，魔域也罢，终究是要闯一闯的。
可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显然，最终BOSS是初霁宝宝呀~不晓得有木有小天使猜出来=w=
接下来是回忆杀，不长，就快接近尾声了\(^o^)/~
第53章 仙或魔
过去的事, 洛初霁记得不是很清楚。肉身凡胎的人类心目中的长寿也不过是“长命百岁”，自然无法想象到万年前的岁月究竟是什么模样。人类的贪欲无穷无尽，想要更多也要有命享用才行, 历代人追求长生仿佛着了魔一般，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拼尽全力地飞升成仙。
没有人不愿飞升，除了洛初霁。
“成仙”只是一个美好而单纯的目标，古今成仙者的第一人是被视为“邪魔外道”的魔修, 许多人皆不敢相信，似乎魔修在人们的心目中便是与邪恶和杀戮紧紧相连的代名词, 那些拿出来动辄可止小儿夜啼的招式功法名字无一不标榜着他们的“残暴。”
可是洛初霁这个固守万年的魔修飞升的目的却全然不是为了自己。
“我找不到典籍上有什么可以救他们的方法。”她双目通红地跪坐在堆积成山的书卷中, 形容颓唐疲倦，整个人都是虚脱似的无力, 令人看了便忍不住要抱在怀中怜惜一番。
“抱歉, 我……帮不到你。”白衣男子眸色渐黯，涩声道。
初霁忙揉了揉干涩发红的双目，若无其事地笑道：“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些是我力所能及之事, 便不需让你费心。”
“若是当年选择了仙道而非修魔, 冰灵根便是仙修的水灵根，以你魔修之尊的悟性, 必然可掌握活死人肉白骨的术法。”玄岐轻声道。
初霁翻阅典籍的手指微微一顿。他还是没有放弃说服自己的念头。
“仙啊、魔啊，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是一个主战一个主和罢了，你让我去修那劳什子的正道, 我还不一定能有今日的成就呢。”初霁笑呵呵地道，“而所谓的正道不过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害过人，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旁人不会这样想。
这话，玄岐最终烂在了肚中，只温和地一笑，对着她的憔悴面容贪婪地看着，仿佛下一刻便会失去她一般。
诚然，初霁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住这样强大的压力了。
魔修内部爆发了流疫，在魔域内肆虐张狂不休，且随着流疫的扩散，逐渐蔓延到了仙修、妖修和普通的凡人身上，几乎全天下都充斥着吵吵闹闹和哭声，将初霁吵得脑壳疼，甚至连呼吸之间都是浓郁的死亡气息。
“那些小兔崽子都是我的人，我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他们送死吧？”彼时初霁挠着后脑勺，笑嘻嘻地拉了拉为她不在乎自己身体而生气的玄岐的衣袖，撒娇讨好地眨了眨大眼睛，道：“只是把我的灵力分给他们一点而已，不碍事的。”
玄岐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得出她身体的愈渐衰弱、直至近乎死气沉沉，他不能逼迫初霁停下，只得用力地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喉头的血腥气，感受怀中少女的清香和切实存在的肌肤，不敢想象她变成一具白骨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