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柳接过花灯,冲着李豫笑道:“谢谢!”
李豫见她心大的样子,忍不住训道:“姑娘家的帕子不能随意给旁人的,你不知道吗?”
弱柳怯怯地看着他,喏喏道:“知道,你以前说过!”
李豫似想到了什么,甩袖便走,走了几步见旁边没有人,他回头看了一眼。
弱柳连忙追上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
走了许久,原本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路上的人渐渐地只剩了他们两个。
李豫突然开口,“你住哪?”
弱柳看着手里的花灯,报了个客栈名字。
“只你一人?”
“还有安南!就是刚刚与我一起的那个!”
李豫没有再问,抬脚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弱柳忙跟上他。
不知过了多久,走在前面的李豫突然停下,弱柳疑惑地看着他的后背。
“进去吧!”声音清泠泠的,藏着不为人知的压抑。
弱柳偏头一看,原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客栈。
她刚走几步,又回头犹豫的问道:“你住在哪里?”
见他不答,又接着问,“你……还会来找我吗?”
弱柳见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再没有问下去的勇气,踉踉跄跄地进了客栈。反正已经见到他了,在他身上施个小法术再找他也容易了。
李豫一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站了多久,听到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时才回过神来。
转身,离去。
第22章
“小崽,小崽,快醒醒!快醒醒!”
“醒醒!小崽!”
耳畔似响起母亲的呼唤,悠悠远远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将他围在原地动弹不得,他面前的父亲正一步一步笑着远离他,他想上前抓住,手却无力的穿过他的身躯,父亲化作了一片光影消散。
“不!”他声嘶力竭地唤着父亲。
李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他想坐起,手脚却软的发慌,同时他还闻到了一股浓烟味,呛得他咳了几声。
周围亮亮堂堂的灼着他的眼,一股热浪直扑向他,他想开口问怎么了,发出的声音却如同蚊音般细小。
李母一脸急色的扑过来往他脸上捂了块湿帕子,便将他拉起。
“小崽,你快跑!”
李母拉着他到了一个小窗前,房门与其他窗户已经从外面被牢牢锁住,打不开,唯有这个小窗,这是堂屋屋后留的一个小窗,是当初那个角落作为厨房时留的一个散烟口,而如今却成了逃生的通道。
“娘,这是怎么了?”
李豫浑身无力,走了几步便瘫倒在地,他这才注意到屋内的景象,不知何时,周围竟被一片火光围绕。
李母用尽最后力气打开那扇多年不曾开过的小窗,将他推向窗口。
“小崽,听话,快走!”
他这时才彻底反应过来,看着已经被烧起的屋子,想着还躺在屋内的父亲的尸身,便想去带着他一起。
李母忙拉住他,神色凄凄,“门窗都被锁死了,带着娘跟你父亲,是逃不出去的!”
“是谁放的火?是吴家!”李豫看着这情景目眦欲裂,浑身气得发颤。
“小崽,别管娘了,快走!”
李母一把将他推到了小窗前,用尽力气将他抱起,将他推出去,这窗太小,就连李豫一个半大孩子都费力地挤了半天。
李豫掉落在地,他抬头一看,这外面便是一条小巷,漆黑幽静。
他忙起身攀着窗沿,神色焦急道:“娘,你快出来!”
李母捧着他的脸,目光哀伤,她的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滴在了李豫抓着她肩膀的胳膊上,她神色凄切,让他心慌无比。
他哀求道:“娘,快出来啊!”
李母摇了摇头,笑道:“小崽,好好活着!不要想其他的事,娘只求你好好活着!”
她回头看了一眼敛在堂屋中的李父,淡淡道:“娘不信你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已经委屈地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了,娘要去陪着他!陪着他!”
“不要,不要!”李豫想抓住她,抓住渐渐走进屋内的母亲,却只是徒然。
“好好活着!”
李豫印象中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幕,便是她朝他一笑,美丽又凄然,而后走入火海,脚步坚定,背影决绝。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漆黑无光,所有的罪恶都在这一夜释放,所有的痛苦也在这一夜感受。
李豫想去喊人救火,然而他既跑不动,也喊不动,浓烟呛着了他的嗓,不知什么药物使得他无力动弹,他无力地在地上爬行,像被从水里捞起的鱼,做着最后的挣扎。
快了,快到巷口了,前面就有人了!娘能得救了!
一阵脚步声突然传来,李豫心中燃起希望,他想开口喊住来人,却突然岔了气,使得他一阵低咳。
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一单也太容易了,真不给我们双煞难度,这个丞相公子给的银子可真多啊!”
另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大哥,禁声,莫叫人听见!”
“哎!二弟,这有什么,要不是那丞相公子叫我们行事快些,他要赶着回去给自家女娃祝贺生辰急着听消息,我还想进去爽两下呢!嘿嘿!”那个大哥说完,发出□□的笑声。
“只不知那李家母子到底……”
“哼!放心吧!那软骨香可是好东西,只怕她们现在还在梦中呢!哪里晓得自己被人烧死了。”
“唉!”那个二弟突然发出一声感叹。
“怎么,觉得太狠毒了?我们只是拿银子办事而已,真正狠毒可是那什么丞相的公子,害死李家主人还不够,还要斩草除根!也不怕报应在自己那女娃身上!”
那个大哥一阵嗤笑,见自己二弟还是一副怜悯的样子,不由冷笑,“行了,事情都做完了,你在这个感慨个什么劲,伪善!”
那人哑着嗓音一笑,“说得也是!”
“不讲了,咱们快回去回消息,拿了银子好逍遥乐呵去!”
李豫缩成一团,捂着嘴躲在角落里,听着那两人的言语只觉得骨头里阵阵发寒,心中一股怒火燃过他四肢百骸,他觉得阵阵眼前发黑,一口热血呕了出来,人便晕了过去。
圆月高悬,月华似练,铺撒在一座宅院的黛瓦上,通过重重树影,可见有一间屋大开着窗,有风吹过,吹得屋内的纱帘轻轻飞舞。
有一人忽从帘帐内惊坐起,李豫喘着粗气,抬手揉了揉发昏的头,茫然地看着屋内的布置,最终他起身,拿过搭在屏风上的外袍披上,向外走去。
“少爷?”门口打着瞌睡当值的小厮常归被突然的开门声惊醒,他看着有些失魂的李豫问道:“少爷可有何事招呼?”
李豫朝他挥了挥手,“无事,我自己走走,不要跟来!”
常归退下,李豫拢了拢要掉落的外袍,在宅院里闲逛着。
在他走到花园时,见一人正坐在石凳上对月饮酒。
他忙上去拜见,“父亲!”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教授他的严夫子,严念。
严念摆了摆手,“坐吧!你也睡不着吗?”
“是,又梦到了以前的事!”
那日他昏迷过去,再醒来时,是在严夫子的家中,至于他为什么是在严夫子那里,严夫子说是那晚他失眠之症犯了,出来随意走走,待走到李豫家附近时,便见那里已经是火海一片,他抄近路赶过去正好撞见了晕倒在小巷口不远处的李豫。
当他到时,正好见那两个贼人走远,他当时就觉得事出蹊跷,所以他不敢声张,抱起昏迷的李豫喊了两声起火了,便将他带了回去。
他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火已经被扑灭了,但该烧的都已经烧完了,包括他的父母亲。他哭着向严夫子说明了他听到的一切,嚷着要去报官。
严夫子听完他的哭嚷,只说了一句,“若凶手真的是丞相的儿子,官官相互,你认为报官真的有用吗?”
看着李豫怔愣的表情,严夫子叹了一口气,道:“若你想替你父母报仇,便要将他的靠山扳倒,只是你有这个能力吗?”
李豫听完后,冲严夫子一拜,“求夫子指点!”
严夫子看着这个他最喜爱的学生,严肃道:“有人要杀你,你便不能再以李豫的身份活下去,我要你改名换姓,我孤身一人,便认你做义子,随我的姓,以后听我安排,你可愿意?”
李豫又冲他一拜,良久才道:“学生愿意!”
“你母亲希望你好好活着,便是延续你之前的生命,你火中得生,便叫你严煦吧!从火,昫声。”
“你不能再出现在淮安了,我送你去长临府,我有个昔日同窗在那里开了间书院,你就在那里读书!”
“你父母的遗体,我会替你好好收敛的,你安心吧!”
李豫再冲他一拜,“谢夫子大恩!”
严夫子看了他一眼,“以后就叫父亲吧!爹这个称呼我便不占了!”
李豫默了默,“是!”
严夫子叹了口气,走了出去,留他一人好好消化经历的这些事,他到了屋外,听到里面那隐隐地抽泣声,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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