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璃大笑起来,泪水从她的眼眶里跌落,“少爷,”她哭着说,“你骂花璃下贱,你骂花璃是窑子里的女人,你说花璃不过是你想上就上想弃就弃的淫贱女人……可少爷何尝不是这样的人?花璃一挑逗,少爷就是妻儿垂死的当口还是对花璃动了情念……为什么?为什么?啊!”花璃泪如雨下,仰天大吼。
她这一吼,震碎了结界,也去除了诗琴身上的禁制,只是诗琴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咽了气。
江子杰死死咬住嘴唇。
花璃拼命摇晃他,“少爷,你为什么那么对我?你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你要娶她,你可以纳我为妾,她不肯,你可以把我养在别院,只要你爱着我,我都无怨无悔,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为什么又害我的父母饮恨自尽?为什么那么残忍?为什么辜负我的信任?为什么……”花璃泣不成声。
江子杰很想奉承着花璃,很想骗她他还是爱她的,只要夫人一死就能和她在一起,可是他害怕得说不出话来,情绪失控的花璃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要了他的命。
花璃抬手,真的很想杀了这个狠心绝情的人。
“花璃!……住手吧。”
第一卷 第47章 最残酷的真相
赶来的聂浮潇手一扬,花璃褪至一半的衣服重新裹住了她的身体。
花璃慢悠悠站起来,回过身,面对着聂浮潇,又恢复了那嘲弄的语气,“聂掌门的速度似乎慢了点。”
聂浮潇看见了死去的诗琴和孩子,叹了口气。他本猜到花璃受过多大的罪,是以想把她带回禁、地,看是否能洗去她的魔性,让她潜心向善改过自新,千年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升仙,但没想到她越陷越深,已然无法自拔。
聂浮潇心中也有些后悔。
“你叫我住手,当初他杀我的时候又有谁叫他住手了呢?我为何住手?”花璃反问。
“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恨不得把我尝过的痛苦百倍千倍地回报他身上,我恨不得,恨不得……”可是,真要下手的时候,她明明是犹豫的呀,她真的爱过他,也忘不了他,她回来,带着报复的心,却不知为何没有报复的意。聂浮潇不阻止她,其实她也下不了手的,尤其是他对她还有感觉,她好想,好想老天放过她,她能和他在这样的宅子里终老……
“噗!”
尖刀从花璃背后刺入她的身体。
花璃蓦地放大瞳孔,又缩至正常。
“啊!”正好追过来看到这一幕的兰歌小小惊呼。
江子杰是用了平生所有的勇气才把刀插入花璃身体,他看着血喷涌而出,松了口气,还没等他笑出来,那血突然不见了,尖刀也只剩下了他手中的刀柄。
江子杰“啊啊”干嚎了两声,便彻底失去了声音。
花璃的面容扭曲,身体不断膨胀,下半身竟变成了花的根,上半身也长出了叶子,但那叶子焦黑,头连着脖子化作了巨大的花盘,花盘丑陋不堪,一半几乎毁坏得不成样子。
花璃尖啸着,发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女人的声音。
“娘呀,这才是花璃的真面目?”兰歌瞠目结舌。
花璃摆动她的大叶子,瞬间无数尖如细针的小叶子飞向聂浮潇和兰歌,聂浮潇连忙结印撑开屏障,挡住那些小叶子。兰歌吓得从后面抱住聂浮潇。小叶子密集,威力巨大,聂浮潇猝不及防被她一抱,差点没稳住结界,幸好沈无敌赶来,助他撑住。
“放手!”聂浮潇怒吼。
“不放!”兰歌回吼。
“你放不放?”聂浮潇偏头怒目而视。
“就不放!”兰歌像吃了熊心豹子胆,抱得更紧了。
聂浮潇不得已,只好分出一股力道,将兰歌往旁边一甩。
花璃见机接盘,花瓣形成长绳捆住了兰歌。
“啊!”兰歌尖叫一声,欲哭无泪。是不是活该她倒霉,所以次次都被花璃抓个正着?
花璃停止了攻击。
聂浮潇收了结界,冷漠地说,“一个兰歌不足以威胁我,花璃,你害死生灵无数,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将你送往三界军庭接受审判。”
“哦?是吗?聂掌门什么时候也会见死不救了?”
“兰歌助你逃生,才害死了那么多人,她若死了也算是赎罪了。”聂浮潇说。
“聂浮潇!你还有没有人性?别人的命是命,我兰歌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都说了跟我没关系,是花璃太狡猾了,我……我只是太天真,才会上她的当!”兰歌辩驳。
聂浮潇不为所动。
花璃见兰歌果然没什么利用价值,就不再分神对付她,将她提至半空,一圈一圈地转。兰歌头晕目眩,肚腹有如翻江倒海的难受,恨不得把上辈子吃的都吐出来。
花璃对聂浮潇等人痛下杀手,招招致命。
聂浮潇召唤水落石遗剑,控制着双剑和花璃抗衡。在打斗过程中,他隐隐约约有种熟悉的感觉,之前和鱼非墨纠缠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感觉就好像花璃看似力量强大,但这力量的来源并非是她体内,而是借助了外部力量得以提升的修为,根本无法完全被她使用。
聂浮潇眼神示意沈无敌绕到花璃身后。沈无敌悄悄绕过去,然后将自己的千钧刀挥落,斩断了花璃两片大叶子。花璃吃痛,连连后退。
聂浮潇立刻趁机结出小结界,将花璃先困住,随后迅速布天罗地网阵。花璃不甘心,咆哮着,尖叫着,发泄着,最终因为在阵中被烧灼得厉害,恢复了人形,安静了下来。只是人形的她更恐怖,脸只剩下半个,身上焦黑,骨头也森森可见。
兰歌被放到地上,东摇西晃的,一看到花璃,“呕”地一声吐出了黄水。
傻子轻拍她的后背。
聂浮潇看着花璃,略感惊讶,“你是人?”他以为,花璃是化作人形的花妖,和某个人有了一段刻骨铭心却又伤痕累累的情缘,但没想到,花璃居然是活生生的人,只是因为魔性太深太重,所以天罗地网阵也同样起了效用。
花璃惨笑,“我是人,不是人,还有区别吗?我这鬼样子,还怎么能叫做人呢?”
“化尸水?”聂浮潇心寒,“难怪,你的花粉有化尸的作用。”
花璃点头,“江子杰把我掐死以后,就用化尸水想要毁灭证据,但他遇到了骗子,化尸水的效用只剩一半了,他过于慌张,所以没有等我完全化掉就逃了,也没想到,我没死,我忍受着痛苦一路苟延残喘逃到了深山里,可我的脸,我的身体……”她举起黑骨森然的手,抚摸自己的半边脑袋。
“可是,按照你当时的情况,你不可能活下来的。”聂浮潇不解。
“是啊,是我花璃命不该绝,老天爷让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神仙,他用他的仙术救了我,把我和花连在了一起,我按照他说的修炼,几年以后,我竟然拥有了花的能力,也可以随意幻化人形,我的花粉是化尸粉,只要沾上子时最阴的时辰就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聂浮潇和沈无敌一开始都查不到她的原因,她本就不是恶灵,她只是一个将死之人将最后的生息附着在了花上得以苟活。
“那个神仙是什么来历?”
“我不知道。”花璃摇头,“我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人。他告诉我,只有活下去,才能复仇。”
花璃说完,身上也飞出了五光十色的彩带,聂浮潇见到了她的生平,她的记忆,只能叹息。花璃消失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江子杰。她所爱非人,到最后两次被他伤害,却依旧,爱他爱得深沉。
第一卷 第48章 番外 花璃的记忆 上
花农花大叔家的花圃在赤子城小有名气,种植着一年四季的花,只是对赤子城这样的小地方而言,花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最多是家里有钱的,会来采购点花瓣洗澡,或者开馆子的,用花瓣做辅料下菜。
花大叔种了一辈子的花,日子却依旧过得苦巴巴。
“花璃,你又去红娘庙了?”
花大娘看到蹦蹦跳跳跑回来的女儿,忍不住责问。她见女儿嘴角含春,知道这个傻女儿又让那些公子哥调笑了。
花璃羞涩地嗔道,“哎呀娘,你什么都不懂。”说完,她掩面进了房间。
花大叔擦一把汗,说,“女儿也差不多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她长得好看,以后一定会嫁个有钱人,过上好日子的。”
花大娘摇头叹息。有没有钱她倒不指望,只希望女儿所托非人。
花璃回到房间,坐在镜子前,望着镜子里那张羞涩动人的脸,春意盎然,她在红娘庙看见一个少爷,那个少爷在施粥,态度温和,很有耐心,她一时看入了迷,被他捕捉到了目光。他便放下勺子,走到她面前,开口就说:“姑娘,可是花仙子?”
“花仙子……噗嗤!谁是花仙子啊,这种搭讪方式真老土。”花璃想着,可是看着镜子里那张越来越羞涩的脸,却无端端地想念起了那个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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