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四代铁寒生表示谢意,那高兴劲儿就像是他娶媳妇儿一样。铁寒生抽空问他,“罗四啊,平日里看你不动声色的,怎么也挂心起哥的婚事了?”
罗四闻言,还以为铁寒生有了想法,赶紧说,“啧,哥,哥你瞎说什么呢,弟弟不是一直挂心着呢嘛,一直劝你成家成家,但看你几年过去了也没什么动静,弟弟心里着急啊,这不去赤子城打探消息,正好撞见准嫂子,父亲过世,从此孤苦无依,再看准嫂子的样貌,实在人中龙凤,您瞧咱们寨子的嫂子能跟她比?配大哥你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铁寒生连忙安抚,“罗四,我不是怪责你,你能为哥哥如此着想,哥哥高兴还来不及,只是,这事儿是不是太匆忙了点?”没有别人来参加,他心里总有些膈应。
“不匆忙,免得夜长梦多。哥,老实说,准嫂子躺在床上,难道您不想……”罗四猥琐地笑问。
铁寒生到底没有罗四的厚脸皮,咳了一声假装矜持,走到了一边。
罗四在心里冷笑。今天就算没遇到那个小娘们,他也会想方设法抢个姑娘来,这事儿他谋划了好些天,这些年来靠他的铁腕手段也是笼络了寨子大半的人心,铁寒生天天念叨建设寨子建设寨子,遇事却总是畏畏缩缩,杀人越货也不若从前那么爽快,时不时还担心官兵追查,这样的寨主留着还有什么用?他铁寒生想这辈子浑浑噩噩混下去,偏偏罗四不想,这个大哥不下马,迟早得饿死他们这些牵马的。
所以他快刀斩乱麻,联合了变心的其他众人,急切地给铁寒生塞了个媳妇,准备趁着成亲当晚在酒里下药,杀他以代之。铁寒生这人虽然警惕,可毕竟是成亲,自然也会放下些戒心。
罗四瞧瞧外面的时辰,觉得差不多了,便差了几个人,跟他进新房请新夫人。他吩咐其他人在门外候着,他则进去,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兰歌,心里忽然躁动不已。
兰歌原本一直在哭,哭着哭着累极了,居然睡了过去。
罗四想着凭什么功高都是他大哥捞着,劳苦都是他罗四担着,新夫人清秀耐看,若是他的……不,只要过了今晚就是他的了……罗四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不断抚摸兰歌的脸,越摸就越是一股无名火往上,差点克制不住。
兰歌睡梦里老觉得脸上毛毛的,痒痒的,手一拍,还被什么东西握住了,倏地睁眼,对上罗四的眼睛,“啊”地一声尖叫出口,奋力扭动身子往里躲。
“闭嘴!”罗四怒斥,粗暴地将兰歌提起来,冷笑,“乖乖给我出去拜了堂,你放心,明天开始,你就有好日子过了。”
兰歌瑟瑟发抖,绝望地意识到傻子不会来救她了,没有人来救她了,她大哭着拼命挣扎,却被罗四解开了绳子强硬地拖了出去,又被几个人架住,她胡乱踢着,大声咒骂着,鼻涕泪水全糊脸上了。
罗四一个巴掌甩过去,“娘的,闭嘴!”
兰歌被打疼了,依旧挣扎,她只知道她若逃不出去,拜了堂她就完了,这辈子都得毁在这个寨子里了。这亲成得太突然,她根本没办法动用她的小聪明周旋,也找不到突破口逃离这儿,她自幼学的圆滑在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寨子里也根本没有用,她不能嫁给那个寨主,她宁可嫁给聂浮潇那个老混蛋,也决不嫁给这个狗屁寨主!好歹聂浮潇有钱有势,还不用担心被官府追杀。
兰歌挣扎得太厉害,一个属下没注意,让她挣脱了,她瞅着机会赶紧就跑。可惜罗四快她一步,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甩在地上,一屁股压在了她身上,提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阴狠地威胁,“这寨子说不大人也多的是,你以为凭你一个人逃得出去?你乖乖给我拜了堂成了亲,今晚就放过你,你要是不老实,坏了老子的大事,我就让寨子里的兄弟都看看,咱寒铁寨的大哥有多威风。”
兰歌不懂他什么意思,但被他坐着的地方却无端地觉得有什么东西硬邦邦顶得难受,她忽地瞪大眼睛,似乎懂了罗四的意思。
“当众洞房没试过吧?几百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下一下,个个躁动难耐,听你的叫声,看你的销魂,往后见了你都想着那苟且之事,万一哪天没人顾着你……寒铁寨可没什么善茬,你想试试吗?”罗四说这不堪入耳的话,兀自兴奋起来。
他有了个新的主意,今晚的事成了,他就把这新夫人送给支持他的人,对于女人,寨子里那帮禽、兽可是想抗拒也抗拒不了的。
兰歌仿佛从头到脚被人泼了盆冷水,慢慢安静下来,她的双眼不似之前的斗志昂扬,整个眼眶里都是灰败之色。这些年她活得乖僻嚣张,不过是仗着老夫子不敢真的打她,周围的人头脑没有她转得快,她一次次得逞的那些小把戏,都只是没遇到真正的狠角色。而她最远,也只是到过山外的汌水城而已,那里虽说鱼龙混杂,但她专拣软柿子捏,至今未出过事。
这世间险恶,从来不是一个小地方就能遭遇的。
罗四见兰歌静下来了,满意极了,起身之前还故意蹭了蹭,满足了心里那一股子邪念。院子里黑,其他人并没有瞧见。
兰歌僵硬着,任由那些人把她扶起来,替她整理衣衫,妆容,再把她送到前厅。
铁寒生看到她,内心一阵激动,只是看她木讷的表情,心里又有些不高兴,便冷着脸没有理睬。
罗四见状连忙打圆场,“新夫人第一次成亲,又是嫁给咱们寒铁寨的铁寨主,心里难免会紧张,大哥,时辰也差不多了,快带新夫人过去拜堂吧。”
铁寒生经他一说,才走过去,牵住了兰歌的手,发现那手冰冰凉的,不由得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两人走到大堂中间,等着充当媒婆的人喊礼。
第一卷 第42章 凶手出现了
“一拜天地!”
兰歌心如死灰。
“姑奶奶!住手!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什么人?”
傻子在聂浮潇和沈无敌的掩护下,一路冲进了前厅,靠着一股子蛮力推倒了兰歌身边的人,看着一脸呆滞的她,心疼了,扁嘴带着哭音喊说,“姑奶奶,对不起对不起,傻子来迟了,对不起……”
兰歌像是失了魂,一直听不到他的声音,直到聂浮潇和沈无敌打进来了,她才一个激灵,惊醒过来,看到是傻子,欣喜若狂,扑到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傻子轻拍她的后背,跟着她一块哭。
铁寒生眼见手底下人被打得满地翻滚,大喝一声,举起狼牙锤便冲了过去,聂浮潇迅速结印,将他定在原地,铁寒生用狼牙锤砸,却砸不破那看不见的屏障。罗四吓得往桌子底下一钻,再不敢出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铁寒生沉声质问。到现在他要是再看轻他们就真的愚蠢了。
聂浮潇这才表明身份,“在下天境山天境派掌门聂浮潇。”
“天境派?原来是那个道派。你们不是管恶灵的吗,什么时候也做起官府的走狗,来我寒铁寨讨饭吃了?”铁寒生极尽嘲讽之意。
聂浮潇并不恼,淡淡地说,“若非铁寨主绑走了我朋友,又对她逼婚,天境派自不会管到寒铁寨门下。”
铁寒生回头看看兰歌。
兰歌也听到了,她止住哭声,疑惑地看着傻子。
傻子点点头,悄声说:“沈师兄闻到了这里的人身上有你的味道,聂掌门就假装示弱被他们抓到了这里,然后打破了大石头,带我们出来找你。”
兰歌倒是没想到聂浮潇还会对她出手相助,那会儿还以为她差点害死封承欢,他与她算是势不两立了呢,当下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铁寒生冷笑,“天境派掌门的朋友居然落得卖身葬父的地步?那是我们眼拙了。”
聂浮潇微微蹙眉,似乎不悦地盯了兰歌一眼,“这正是在下想解释的,一切缘于兰歌姑娘的一场玩笑,当时躺在席子里的并非她父亲,而是她身边的随从。”
兰歌被当众拆穿,好不容易积累的对他的一点好感瞬间化为乌有,有没有搞错?她还没问罗四要到钱呢,他至于这么快就拆她台吗?
铁寒生拽紧了拳头。
天边的月光被乌云遮蔽,子时已到,原本躲在后面的小喽啰忽然觉得身体仿佛烧灼般的疼痛,他“啊”地一声叫出来,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抱头痛苦地嚎叫,手迅速变得黑紫,连脸上也没能幸免,干叫着,乱跑着,碰倒了桌上的酒坛子,最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顷刻间灰飞烟灭,不留一点痕迹。
正厅里的人除了聂浮潇和沈无敌面无表情外,其他人出奇一致地目瞪口呆。
良久,铁寒生才开口,“是……是那个案子……是那个凶手……”
“你也知道?”聂浮潇皱眉。
铁寒生点头,“寨子里好几个兄弟都是半夜消失的。只不过,他们消失之前并没有这般痛苦……”
“那是因为他们在熟睡中,还没来得及表达就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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