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棺材似木似铁,周身漆黑如墨,散发着极为诡异的气息,不但如此,他似乎还在那棺材上见到了聚阴阵。
棺材上刻聚阴阵,这妥妥的就是养尸阴棺!
回想到昨儿吃饭时的场景,赵宇心下一跳。
他侧头,瞅了眼飘浮在身边的师傅,随即恍然大悟,心中模糊的猜测愈发清晰了。
这个“政叔”, 该不会是师傅养的僵尸吧?
可看着,似乎又不像。
他记得几年前,与师傅一起在某个山洞里遇上的僵尸,似乎不是这样子的。
那僵尸全身绿毛,皮肤黝黑干瘪,脸上没有一点肉,最明显的是獠牙外露,看想来极为狰狞恐怖。
可家里这位叫“政叔”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僵尸,除了一双诡异的红瞳,身上完全没有僵尸的特征。
看上去,反倒有几分像电视里演的那个……冷酷霸道的总裁?
赵宇从小随赵萱长大,在他心里,赵萱不止是他的师傅,同时还是他的母亲,向来他有什么不明白的,都会直问。这会儿,他心底起了疑惑,自然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求助师傅。
赵宇探手把赵萱摇醒。
对于师傅打坐养神,而不是打坐练功这般不合常理的事,赵宇已经见得太多。所以,他完全不用担心因为自己突然的打扰,而让自家师傅出了岔子,走火入魔。
赵宇看着颤抖着睫毛睁开眼的师傅,低声地问:“师傅,政叔他到底是什么?”
赵萱伸了个懒腰,收腿,从半空中落下,杏目微闪,轻笑着回问他:“你以为他是什么?”
赵宇眼底闪着一缕异色,低声道:“我刚才看到政叔房里有具棺材,棺材上有聚阴阵。”
赵萱:“哟,眼力不错嘛!”不错不错,能一眼看出那是聚阴阵,看来这小子没有偷懒。
赵宇头皮发麻:“师傅,政叔倒底是不是……”
赵萱笑了笑,不和他绕圈了:“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你政叔不同。有空的话,不妨多和他走动走动,哪怕得他点拨一句,都够你受用终身的了。”
赵萱从来没有轻估过嬴政,他能从一个质子之子,一步一步登上大鼎,最后更是一统六国,成为史上第一个统一华夏的帝王,他的学识见解,堪称历史之最。
这样的人就在眼前,机会难得,怎么也不能让赵宇错过了。
猜疑成真,赵宇赫然大惊,结结巴巴地道:“真、真的是?”
“恩,好了,别哆嗦,有什么好怕的,你政叔他又不吃人!天快黑了,快去市场看看还有血卖没,有就买一块回来,晚上继续给你政叔做血旺汤。”赵萱好笑地看着被吓得哆哆嗦嗦的徒弟。
赵宇瞪大双眼:“......”
师傅,他是僵尸,僵尸!谁说僵尸不吃人的,他就是吃人!
赵宇扭着张惊吓过度的脸,一直到把血买回来,都没回过神。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差没把头埋进饭碗里把自己藏起来了。
卧槽……僵尸,活生生的僵尸!自己昨天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才敢用眼神挑衅他!
赵宇一直到要睡觉的时候,还死赖着赵萱不离开,就怕被嬴政惦记上,半夜被啃了脖子……
最后赵萱没辙,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在他房门上拍了一道法术,才把自家小孩哄回房。
赵宇到底年少,虽然学道多年,但十分抱歉,对于嬴政这种比正常人还正常的僵尸,他秒怂了!
特么,都能与正常人一个模样,谁还敢拿他当普通僵尸啊!
这种僵尸,没点道行的,遇上了还不够他打牙祭的。
翌日,天空又一次下起了绵绵细雨,赵萱早早起床,把棺材里的嬴政和天明才睡死过去的徒弟从床上撬起来,收掇了一下,便开着车,带着他们一起去了隔壁的白家镇。
现在多了嬴政这个移动“镇压器”,赵萱出门办事比平时方便了许多。前儿动过功后,在家休息了两天,倒霉运势就被嬴政的帝皇之势彻底压下了。
出门前,赵宇顶着对熊猫眼,哭丧着脸,死活不肯和嬴政一起坐后排。赵萱被他缠的头痛,到底还是应了他的要求,把人调到副驾驶座。
白家镇距离龙吟镇有二十多公里,比龙呤镇还要偏僻一些,是一个被四面大山围绕的小镇。
赵萱搬来龙吟镇已有两年,对龙吟镇附近的乡镇都极为熟悉。这不,都不用主人家来接,她自己就熟门熟路的上了门。
清晨,雾雨蒙蒙,三人到达白家镇时,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
赵萱找路边卖早餐的老板问了一下具体地址,便开着车去了顾客家。
找赵萱迁坟的人家姓周,他老家是在白家乡镇下,他前些年在外地打工挣了点钱,在镇上买了房子,之后就在镇上做起了生意。
周家在镇上开了家服装店,赵萱把车停到服装店门口,摇下茶几车窗,脑袋探出车外,朝着服装店喊了一嗓子。
“周老板,在家不?”
“在,谁啊?”
周昆明端着饭碗,从服装店后面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见来人是赵萱后,他急忙把碗放下,拍了拍手迎了出去。
“赵老板吃饭没,来来,先凑合着吃点东西,咱们再过去。”
周昆明笑呵呵的,面相一团和气。他老家在山上,祖坟也在山上,这次修路要被占的坟就是他爷爷的坟。
赵萱笑了笑,拒绝道:“不用,我们吃过饭了。”
“那行,赵老板稍等一下,我换件衣服,咱们这就去山上。”
周昆明不敢让赵萱等他,应了一声便急哄哄地跑进店里。片刻功夫,他就从服装店里走出。
赵萱招呼他一声,让他上车。周昆明上来后,客气地和车上的另外两人打了声招呼,便坐到了嬴政的身边。
赵宇看着并排坐的一人一僵,盯着后视镜的眼眸压抑不住地狂跳……
周昆明的老家离镇上有些远,公路不通,赵萱开车行了二十几分钟,便把车停靠到路边,然后下车,步行钻进了山林中。
大山里人烟稀少,山路都被路边的杂草掩盖,一行四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周昆明家祖坟走过去。
山峦高低有致,在雾雨朦胧的早晨,忽远忽近,若隐若现。
赵萱一路走来,一双眸子微不可察地紧了紧。
“周老板,马上要修的高速公路,就是横跨这座山的?”赵萱轻阖眼帘,似是不经意的问。
“对,是横跨这坐山头。这条路都已经确定好些年,今年就要修到这里了,所以我才急着把我爷的坟给迁走。哎,我老家,好些人家祖屋和田地都被这要修的路给占了,赔了不少钱。我家就占了我爷爷的坟,这要不是那条路必须从我爷的坟头走过,我还真不愿意迁我爷爷的坟。”周老板提起祖坟被占一事,心底有几分不虞。
“看来,周老板也是个有心人。”
赵萱客套地恭维了一句,抬眼凝视雾雨深处,白皙的额眉不着痕迹地沉了沉。
周昆明感叹道:“自家亲爷,都是应该的。都说入土为安,我爷都过世几十年了,还要劳烦他老人家搬家,是我们这些做后辈的没用。”
赵萱轻点眼眸,又问:“你家就只有你爷爷的坟地会被占用吗?”
周昆明:“恩,就只占了我爷爷的,我家祖坟不在这山上,是在下面的那片梯田。那时我爸也想把我爷葬在下面,可大队不同意,所以,只有把他老人家一个人留在这山上了。”
周昆明说着,笑呵呵地往山下指了指。
赵萱驻步,微微抬头,朝他所指的方向看了看。
周昆明:“赵老板,我想把我爷的坟迁回祖坟去,你看那地方可以不?”
赵萱轻轻一笑:“那里地势不错,如果有空余的地方,倒是可以迁回去。”
她的话,让周昆明心下一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赵萱转回头,朝深山深处又看了一看,柳眉微紧,问:“周老板知道这条高速公路是从什么方向横跨这座山吗?”
“从东往西,地质局的人去年就上山勘察过。你瞅瞅,那些白色石灰,就是他们勘察后的留下的,到时候,路就是跟着这些线走。”周昆明有问必答,完了,还指着山间那些若隐若现的石灰标记,为赵萱解惑。
赵萱又一次停下脚步,抬头观望。
望着白灰所走的方向,星眸里浮现出淡淡的沉思。
这座山地势陡峻,侧峰凸出,凸出之势仿佛长刀之刃。按白色石灰所走的路线,高速公路刚好就建在刀刃上。
不但如此,此山上阴宅极多,这才没走多久,赵萱就已经看到了不下十个坟地。
听说这些年修路之前都兴找风水师看势,这是哪个风水师挑选的路?
这座山要敢开路,往后还不知要填多少人进去。
赵萱观望了一下,便又抬步继续往前走,她边走,边装作不经意地问:“这附近还有别家迁坟吗?我看这山里的坟还不少。”
周昆明感叹:“有几座会有人回来迁,但大多数都不会动,那些坟都是无主孤坟。修路的时候,心好些的,会把尸骸捡起来,另外寻个地方埋。嫌麻烦的,说不定就被直接碾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