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世阴阳录 (有鬼非闻)

　　他今天身穿一套上白下黑的休闲套装，背上背一个黑色的背包，宽大洁白的t恤罩着他的上身，把他略有消瘦的身形隐藏起来。
　　看课堂还在继续，杜宇航便靠在栏杆上耐心地等。
　　班里有学生认出他来，好奇怎么精神病院的医生出现在这里，交头接耳私语了一会儿，直到讲师发现并警告，这才安静下来继续听课。
　　十来分钟过后，下课铃声响起，张帆也不管莫语愿不愿意，把她拉到走廊。
　　黄晓晓和李林自然也跟着，后在杜宇航的带领下移步到走廊尽头的小阳台，那里没有学生在，谈话的时候不用担心被听到。
　　走廊的阳台不大，只能容三人并排站着，再多就挤了。
　　五人要谈的内容又不好被旁人听见，因此即便没有人，也下意识压着声音，这让几人所站的距离又缩减不少，聚在一起彼此的空间更是狭小。
　　就在这时候，莫语闻到五人中弥漫着一股近日熟悉的气味，时有时无，一阵轻风吹来便消散无踪。
　　她一时想不起这是什么味道，没有在意，听得杜宇航问：“是确定只有一个人来吗？是什么感觉啊，莫同学？”
　　莫语回过神来，想了想，避开情绪这个词眼说：“只有一个，但他身上有其他死灵气息，很多。”
　　杜宇航愣了一会儿，才问：“什么意思？一个人身上有几个人气息？”
　　莫语点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杜宇航捏着自己下巴尖，浓眉大眼凝满了纳闷。
　　他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那天路央祁到常眠山处理后续，回来告诉自己，常眠山的结界破了，死灵全消失了，不确定是被山里法阵消灭了还是自己吸收法阵和结界跑出来。
　　他还记得当时路央祁说，如果是跑出来，不可能所有死灵都能逃出，因为力量分散撼动不了法阵，最大可能是部分甚至一个死灵吞并其他死灵，才能最大限度集中力量，攻破并吞噬法阵与结界。
　　按照莫语的说法，大概就是后一种情况，但如果是吞并，又怎么会残留气息呢？
　　杜宇航想不明白，但知道这是一个极大的威胁。针对这件事，路央祁本打算下山次日放傀儡，没想接到精神病院委托，只好两边动作同时进行。
　　为防那时死灵已经逃到市外，又在城市边界布下探测点，一旦死灵跨过，探测点能探测到气息，路央祁顺而感知，然而这探测点和傀儡在路央祁去湘西前都毫无反应，没想到人前脚才走，没两天就发出警报了。
　　这事还是感知探测点警报的路央祁在信号极不好的地方，兜兜转转找到信号区，打电话告诉杜宇航并让他留意的。
　　但之后那死灵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哪里都没有动作，杜宇航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等到路央祁回来死灵再有行动，就不用独自处理了，没想到突然这人已经找到学校去了。
　　傀儡可是没有任何动静，这死灵不是完美绕过傀儡了吧？
　　收回思绪，杜宇航醒悟先干正事重要。
　　他从背包中取出好些精致的锦囊，边递给张帆、李林和黄晓晓，边道：“这是路央当时做给王队等守山的人的探测锦囊，山上死灵无论哪个靠近都会发热，你们带在身上就不会被盯上也不知道了。”
　　“你们各带一个，其余拿给另几个被夺过魂的人，你们都认识，也都有联系，哪个离谁近就去送吧，我待会还有事实在抽不出身，你们自己搞定哈。”
　　把锦囊分完，他又拿出许多道金符递过去：“这是路央特制的针对那些死灵的护身符，我还加强过了，起码能挡够你们逃命的，要是被攻击了，往我们公寓跑，你们都去过，地址还记得吧？那里的结界足够保护你们的。”
　　杜宇航向张帆三人交代完，这才递了一道符给莫语：“莫同学你自己能感应气息，就不需要探测锦囊了，但护身符你还是拿着，常眠山的事你干涉不多，原则来说不会针对你，但还是要以防万一的。”
　　杜宇航把手伸过去，身上的气味一下窜到莫语鼻腔，挡都挡不住。
　　莫语终于闻清楚这味道——竟然是香火的味道。而且不是一两根，其气味之浓，应该是点满香烛之地才会有！
　　最近闻到这个味道的地方，一处在南阳观，一处在白眉道长的身上。
　　莫语眯起眼，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审视。
　　杜宇航见她未接护身符，表情还有些警惕，以为是担心，连忙竖着三指立在耳边：“我发誓这次绝对不坑你，这真是能救命的护身符，我拿命担保，你放心！”
　　莫语表情未有松懈，垂眼看了一眼护身符，又抬起来上下一扫杜宇航的身材，杜宇航好似从她眼神里看出一抹狠辣。
　　但这眼神转瞬即逝，很快又变得古井无波。
　　莫语接过护身符，听不出感谢地说了声“谢谢”，便再不说话了。
　　杜宇航见能干的都干了，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道：“好了，我还有重要的事得走了，你们还有问题没？”
　　张帆蹙了蹙眉：“能有什么问题？能问什么时候能收了那孽障吗？”
　　杜宇航干笑一声：“我也保不准，要调查清楚再动作。你们平时注意一点，没事别出门，能请假干脆请假算了，忍两天，过两天要是路央回来就好办了。”
　　张帆有点焦躁，想着以后真不能瞎玩了，要抓紧时间向路央祁学点本事自保保人。杜宇航倒顾不上他想法，看事情安排妥当，又特意让莫语小心，便向几人告辞，匆匆往楼下去。
　　杜宇航看起来真的火急火燎，很快便消失在几人视野。
　　张帆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无奈地耸耸肩，喊上莫语回教室上今天最后一节课。
　　莫语一声不吭跟着这些人回到教室，却在坐下之后马上发了一条短信给温凌，问白眉道长回去没有，让温凌把他回去的时间告诉自己。


第094章 面谈
　　据温凌回复，白眉道长过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公司，又在旁边的咖啡馆待着了。
　　莫语收到消息后细思片刻，没回短信，下课后直接打了车去温凌公司，到公司楼下，她也没进楼，而是绕到旁边咖啡馆的露天区域，找到在那里翻着书的白眉道长。
　　白眉道长仍然穿着一身中山装，显得沉稳而儒雅。修长的手指不时翻开下一页书，即便白发苍苍，貌似老翁，却依旧腰背挺直，精神瞿烁。
　　长而浓密的眉须挡住了近一半的脸，嘴巴几乎埋没在胡须下，就连眉毛也遮挡了部分眼睛，使得眼睛常常微眯着，似是在笑，无论脸部还是双眼，都是慈眉善目的形象，让人油然而生一种信任。
　　莫语打量了一眼道长的身形，又攥了攥衣兜里杜宇航才给的护身符，默默走过去。
　　等莫语站到道长面前时，道长才发现她，忙起身作了个揖，请她坐下，问有什么事。
　　莫语坐下后看了一眼桌上的书，似乎是一本阵法相关的书籍，再抬眼时眼里已经是犀利的光，还没等道长出声，她就说道：“我看到新娘了。”
　　道长笑眯的眼一瞬睁大，看了眼四周：“在哪里？附近？”
　　莫语盯着他的脸，没有表情：“早上看到的。”
　　白眉道长又是一愣，思考片刻问：“早上什么时候？”
　　“那恶灵出现之前。”
　　“嗯？”白眉道长捋着长须沉吟起来，半晌却是一个激灵，回视莫语一脸不解的模样：“哪个恶灵？小施主你还遇到别的恶灵了？”
　　白眉道长的反应被刻意观察的莫语看在眼里，不急不忙：“嗯，一个大概也很棘手的恶灵。”
　　白眉道长了然般点头，后又紧张的样子问：“小施主没有受伤吧？”
　　“没有。”
　　道长这才重重吐一口气，回头问：“那新娘是怎么出现的？可以具体说说吗？”
　　莫语道：“只出现一小会儿就走了，之后那恶灵就来了。”
　　白眉道长蹙起眉头，苦恼地细思着。
　　好半晌呢喃道：“怎么就混到一起了呢？”
　　“什么？”
　　“没什么。贫道给的护身符小施主还带着吗？一定要带好。”
　　“嗯。”
　　莫语应下后，两人一时无话，陷入沉默。
　　莫语盯着白眉道长的目光还是没有移开，直勾勾的，看得白眉道长有些别扭，便问：“小施主是还有话要说吗？”
　　莫语侧了侧头：“你不奇怪新娘怎么出现在我学校吗？”
　　道长微愣，转而笑道：“恶灵行为无常，两位施主又是母女关系，被牵连并不稀奇。”
　　“这样。”
　　莫语忽而身体前倾，手肘支在铁艺桌上，交叉着手指挡在唇前，眼神逐渐冷漠。
　　她声音低低的，像夜晚的丝绸一样冰冷，滑进道长耳朵凉得他莫名不安起来。
　　莫语问：“不知道长有多少几率收服那新娘？”
　　道长还未开口，莫语又问：“新娘鬼力如此强悍，现在是针对我们，未来指不定转变对象，身为南阳观道长，为民除害是责任吧？
　　但我看近日道长除了陪同，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是不想出击，还是不能，还是别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