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世阴阳录 (有鬼非闻)

　　莫语突然沉默。
　　眼睛一直盯着沈御锋，那眼神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盯透。
　　那样子也不是生气，没有半点不悦，反而满是疑惑。
　　她看了他好半晌，转移目光看了一眼酆都，又看了一眼路央祁。
　　再又是半晌，她满是不解地问：“难道我在你们眼里，是个情商还没长好的小孩？”
　　三人顿时愕然，一个个也盯着她，好半天没人回答。
　　莫语：“……”
　　突然不想搭理这群人。
　　摇摇头叹了一声：“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没觉得这些是多余的，我只是……”
　　嫌麻烦。
　　但她顿了顿，换了个不那么让人尴尬的说法：“不想浪费时间。”
　　沈御锋听到这里，也差不多知道她的意思了。
　　没办法再说什么，无奈地抬手拍了拍她肩膀：“你知道就行，记得有事不要自己扛。”
　　莫语马上点头：“好。我们走吧。”
　　连忙转身往前走，已经是一刻不想多待的模样。
　　沈御锋见状，感觉一阵无力。
　　在军队带人没少被控诉冷血无情，怎么到了这里自己反倒成了婆婆妈妈的那一个呢？
　　而且从她刚才看人的眼神里，他能看出来不仅自己，旁边两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大男人也被她无情嫌弃了，那一脸“能不能不废话”的嫌弃样哟……
　　感觉教出个不得了的孩子。
　　见莫语走得干脆，他也没办法，只能在后面跟上。
　　酆都两人紧随其后，但是没走多远，他们看到霂璃从远处朝着他们走来。
　　霂璃看到这几人后立马加快了脚步，走到最前面的莫语面前停了下来。
　　她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脸上是看得到的情绪低落。她和莫语打了个招呼后，再把酆都和路央祁也等过来，这才对酆都行了个礼道：“殿下，傀儡准备好了。”
　　酆都闻言，便和莫语几人换了个方向，跟着霂璃往傀儡室走。
　　很快到了地方，莫语一跨进门就看到里面有几个酆都的手下还在忙活，而门侧面立着几具和人等高的纸傀儡。
　　看到莫语几人过来，这些人马上停下动作，向莫语身后的酆都行了个礼。
　　酆都挥手让他们不必多礼，之后就直接往傀儡处走去。
　　不同于他的习以为常，莫语第一次看到这种傀儡，在方才才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惊得站住不动。
　　傀儡的表面贴满了金符，符纸上道道符咒画得精细无比。
　　它们虽然尚未经过任何催动幻化，却已经莫名让人感觉到逼真，就好似是一个个真人站在那里任由大家前来参观。
　　莫语惊讶于这种逆天的技术，好一会儿了才回过神来，正要走近了细看。
　　没想到转眼之间先看到从其中一具傀儡后面转出来的江锦，并且目光正好与之对上。
　　下一秒她察觉到他脸色十分苍白，体内的鬼力也明显薄弱了不止一半。
　　莫语马上停下脚步，疑惑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然而不看还好，一看，她看到他左手处袖子长长直直地垂在空中。
　　然而袖子里面显而易见的……
　　是空的。
　　那一瞬间莫语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她第一时间想到才来这个基地时，酆都告诉自己江锦派人封锁冥界，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但她当时听到是江锦“派人”，就没把这件事和他本人联系到一起。
　　之后就一直为其他事忙活，别说江锦，除了她自己的灵兽和沈御锋的军队，她见过的酆都和路央祁的部下几乎没有几个。
　　所以直到今天为止，她算是第一次和江锦正面碰上。
　　也是才知道原来酆都口中的“代价”还包括了什么……
　　脑子忽然之间一片空白，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内膨胀、压迫自己的脑神经。
　　莫语说不清当下的心情，看着那条空荡荡的墨色长袖，她感觉脑子和心脏都被某只扭曲的大手死死攥紧，并用尽全力地向四边绞动。


第397章 哪只手干的
　　于是很快在傀儡制作室的人都感受到有灼热的气流在室内荡开，温度烫得有点灼人！
　　纷纷向气流中心看去，就看到莫语站在门边，死死盯着前面的江锦，准确来说是死死盯着那只空了的袖子。
　　那一瞬间空中气流好似有点扭曲，气温虽高气压却低到极点。
　　站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之中，大家的内心都很有压力，一阵疑似于恐惧的心情油然而生，一发不可收拾。
　　莫语无声走到江锦面前，手抬起来，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袖子。
　　触到里面确实毫无实体之物时，她瞬间攥紧拳头收回手，开口的声音压制得有些沙哑：
　　“谁干的？”
　　——“酆冥？”
　　察觉到莫语情绪变化的江锦没有因断手之事有任何负面情绪，倒是为莫语的反应略有意外。
　　他一直觉得即便莫语现在和他们站在同一阵营，那也是局势所迫暂时为之。他觉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和酆都，更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有这么……对她而言堪称激烈的反应。
　　大概是太长时间没等到回应，莫语抬起眼眸直对江锦的眼，眼里的愤怒和质问已经尤其明显。
　　江锦马上回神，淡淡一笑：“不重要。”
　　“哪只手干的？”
　　“……嗯？”
　　“我问，那叛逆期毛孩，哪只手动的你？！”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这溢出满屏的王霸之气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这问题怎么听着这么……
　　护犊子一样蛮横？
　　江锦的心情更是微妙：怎么像要被这孩子保护起来了？
　　从小只有自己保护她的理，怎么现在一副她誓必替自己报复的架势？
　　江锦持续意外，却不知道莫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两人之间多少恩怨多少仇恨，他也算是在同一条船上的自己人。
　　他也好别人也好，自己人只有自己人才可以欺负，酆冥这种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外来人，一根手指头也没资格碰！
　　江锦还是迟迟不答，莫语便心知他不会回答。
　　眼睛一眯，眸子里的冷光毫不掩饰地迸发出来，内中包含着深深的阴狠算计。
　　这眼神一看就是彻底惦记住这件事了，再听得她阴森如地狱的一声冷哼，不说江锦，亲眼见识过她算计报复人的酆都反正脊背一凉，暗暗为酆冥的四肢默哀一声。
　　没等大家有反应，莫语又阴沉地问：“还能长回来吗？”
　　自然问的还是那只手，江锦总算好回答一次：“养个几年十年，大概可以……吧。”
　　吧？
　　莫语眸光再一沉，又是一声瘆人的冷哼。
　　酆都突然出声道：“没有‘大概’，我一定会让它长回来的。”
　　莫语闻言侧了侧头，看到酆都微微带笑的样子，但那眯得有些刻意的眼和暗暗紧咬的牙关，无不显示他也对此恨得咬牙切齿决意报复。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终于不再只专注于此事，看了那条空袖子一眼就转身走向那些纸傀儡。
　　只是这最后一眼阴鸷到了极点，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根本没有放下这件事。
　　他们莫名相信她会在以后钻研出无数种方法，在始作俑者身上讨回这个公道。
　　莫语在走到纸傀儡前的几步路功夫，已经迅速收敛起情绪的波动，状似什么也没有发生地观察着这些傀儡。
　　傀儡实在做得精细完美，处处透露着制作者的细心和认真。
　　每一具傀儡都是那么栩栩如生，以至于莫语摸上它们的“皮肤”时，始终没办法从那逼真的模样和清晰的纸感之间区分适应，摸了好一会儿也回不过神来。
　　一直到制作室外又走进来一个人，恭恭敬敬地喊了酆都一声，莫语才从这令人惊叹的手艺之中抽离，回头看向来人。
　　在后面进来的人是林灵。
　　江锦、霂璃和林灵亲手制作了傀儡的“身躯”，林灵又兼顾负责傀儡的激活驱动。
　　托林灵对傀儡娃娃的痴迷研究，她在制作特殊傀儡的领域已经有出神入化的技术。
　　现在她过来就是要亲自完成傀儡的最后一道工序，以供酆都几人“试验”，确保他们以后的某些计划可以顺利实施并尽可能规避风险。
　　林灵进门也先看了江锦一眼，神情和之前的霂璃一般阴郁难过。
　　随后迅速整理情绪，走到傀儡前，捏了个印契使傀儡心脏处的一个心脏大小的阵图浮现出来，又向酆都一揖后示意：
　　“殿下，请植入精元。”
　　酆都马上抬手，引出一点绿豆般大小的精元，送进阵图。
　　顿时阵图运转起来，紧接着阵内精元化出千丝万缕的精气向整个傀儡散布，如同赋予傀儡经脉骨骼。而在精气散布完全后，林灵再捏一套印契，傀儡便又“长起”血肉，并持续变幻容貌，最后变成一个和酆都一模一样的“人”！
　　傀儡一成，大家都为其逼真和相似的程度惊叹。
　　酆都看着这个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复制傀儡，赞赏的同时灌输了一些鬼力，后在林灵的指导下盘坐下来，通过意念力量亲自操控这个人形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