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自从回到老宅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几乎就足不出户。
外界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心神,除了每日看书和固定的上网时间,剩下的时间就泡在酒坛子了。
为他检查的家庭医生,已经再三警告过他,不要在酗酒,他的肝已经出现了问题,在这么下去,离肝癌也就不远了。
胡诚学却是左耳朵出,右耳朵冒,对于吃药这事,他也不放在心上。要不是每日刘嫂逼着,管着,他的一日三餐估计也全是酒。
刘嫂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发现他始终不表态,就打算自作主张回绝柳明心。
“刘嫂——”胡诚学突然开口。
“在呢,还没有走远。”刘嫂迅速回转身形。
“让她进来吧。”胡诚学终究是抵不住内心里的那点思念。
“好。”肯见人就好,刘嫂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快步走到大门口,把大门打开,“几位里面请。”
“谢谢。”听到刘嫂这么说,柳明心脚下却是一顿,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怎么了,姐姐?”看到柳明心驻足不前,张晓彤问道。
“没,没什么。”柳明心在心里一直对自己说,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自己并不欠他什么,如今作为朋友来看他,也只是朋友而已。
张晓彤看了她一眼,似乎从来到这里之后,柳明心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没有了初见之时的自信与妩媚,反而多了些踌躇与惆怅。
几个人跟在刘嫂后面,来到庭院深处。
“几位,我家少爷就在前面,你们可自行过去,我去沏茶。”刘嫂一指方向,便退下了。
这个庭院并不算太大,院中有什么东西一目了然,众人自然见到了躺在葡萄架下的胡诚学。
柳明心说的不错,眼前这个男人的确嗜酒如命。张晓彤从进入门口就闻到了酒味,竟然凝而不散,这是喝了多少?
“诚学——”柳明心轻轻唤道。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江太太。”胡诚学半睁开眼睛,看了柳明心一眼,就又闭上了。
张晓彤一看这个架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故事。
她想起来当初柳明心跳江,曾经说过她家人逼着嫁给她不喜欢的男人,那么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她想嫁的男人?
“多年不见,你还好吗?”柳明心心头苦涩,见到此刻的胡诚学,远比她知道的情况来的更糟一些。
“好,当然好。你不也看到了吗,我现在再也没有无休无止的工作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闲来无事,院中一坐,看日出日落,风清云淡。”胡诚学再次睁开眼睛,把情绪藏在心底,看向柳明心的眼神再也没有波澜。
“青岳说你身体不好,我一直想来看你,可是……”柳明心总怕被拒之门外。
“可是你不方便。”胡诚学替她说出来。
“我……没有不方便。”只怕他不愿意见她。
“你此刻是江家的少奶奶,贵人不踏贱地,你还是走吧。”胡诚学看了柳明心一眼,看她过的不错,这就够了。
“我……”柳明心还想说什么,张晓彤在她身边抻了抻她的衣角,她才想起开她今日来的目的。
“青岳说你身体不好,却总爱喝酒。她劝你不住,又对你好无办法。”
“怎么,她去找你了?”
“我们是多年的姐妹,她有烦心的时候,自然会来找我说说心里话。”柳明心说道。
“多事!刘嫂,以后不许林青岳再踏入这里一步。”胡诚学对着端茶过来的刘嫂说道。
“少爷,你又闹脾气了是不是?林小姐是你的主治大夫,这几年对你的身体可是关心备至,为了你更是煞费心思,你怎么能不让人家进门呢?”刘嫂摇头,觉得自家少爷又在耍小孩子脾气。
她把茶端过来,放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招呼柳明心几人喝茶。
“刘嫂——”胡诚学的语气带了几分薄怒。
“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给林小姐打电话。”见自家少爷生气了,刘嫂连忙称是,然后转身退下,不打扰他们说话。
☆、234、送客
“看来我是连累青岳了,被你迁怒。”主人不招呼客人,客人只能自己招呼自己。
柳明心坐在胡诚学躺椅旁边的石凳上,自己倒茶自己喝。
张晓彤和方凝华也不好干站着,也跟着落座。
“你今日来做什么?”胡诚学见柳明心根本没拿自己当外人,看了她一眼,却也没多什么,只不过他也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既然你爱喝酒,最近得了一瓶好酒,就想给你送来。”柳明心给张晓彤使了一个眼色,张晓彤立刻把百果酒拿出来。
“酒?你不是来劝我戒酒吗?怎么会给我送酒?”胡诚学疑惑。
最近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林青岳急得火上房,怕是实在没招了,才去找的柳明心。
胡诚学以为柳明心这次来是劝他戒酒的,没想到却给他带来了一瓶酒。
“我劝你会听?”石桌上有胡诚学喝酒的酒杯,柳明心拿过来给他倒上并递了过去。
胡诚学的眼眸越来越疑惑,难道她真的不是来劝自己戒酒的?
浓浓的酒香已经扑鼻,肯定不是什么汤药。
“怎么,不敢喝?怕我给你下毒?”柳明心举着酒杯说道。
“既然是酒,我就没有不喝的。”胡诚学坐起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胡诚学喝的有些急,被呛到了。
“你没事吧?”柳明心立刻站起身来,想要走到胡诚学背后轻拍他的后背。
胡诚学为避嫌,尽管咳着,却用手挡开了。
“没事,不用,谢谢。”
柳明心的手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有些尴尬。
张晓彤一看这个情形,马上说道:“姐姐,你不问问这位大哥感觉如何?”
“姐姐?你何时有了弟弟?”胡诚学这才注意到,旁边还坐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柳明心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坐会原位,端起茶杯佯装喝茶遮掩刚才的尴尬,说道:“这是我今天新认的一个弟弟。”
“新认的弟弟?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跟这个风了?”胡诚学皱眉。
现在社会有这么一种现象,喜欢认干亲,什么干爹干妈,干姐姐干弟弟,但多数都存在不正当关系。
“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柳明心一句话对两个人解惑。
方凝华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柳明心会对眼前这个大男孩如此亲热与上心,竟然姐弟相称。此刻听到柳明心这么说,方才明白过来。
“救命之恩?”胡诚学眉头皱得更深了。
“已经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对了,这酒怎么样?与你平日喝的酒有何不同?”曾经不美好的过去,柳明心不愿意多谈,她今日来的目的也不是忆旧。
“嗯?”胡诚学这才留意到,刚才那一杯酒入喉,完全没有往日入口时的辛辣,细一回味,似乎还有一种甘甜。
酒香入胃,浑身舒泰,精神也没有了往日喝酒之后的那种混沌。
“这是什么酒?”胡诚学不觉开口问。
“这个是百果酒,是我这新认得弟弟一凡自酿的。你喜欢喝酒,往后喝就喝这种吧,一凡说这酒不伤身。”柳明心说道。
“这个世界上还有不伤身的酒吗?”胡诚学自己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
刚才一饮而下,此刻他要细细品尝。
“总比一些烈酒强些。”柳明心看了地下的酒瓶,都是一些高度酒,心疼胡诚学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当年的他多么意气风发,如今却像个迟暮老人,没有一点儿生气。
“烈酒喝着痛快。”普通酒已经麻痹不了胡诚学的神经了。
“可活着更痛快。”柳明心说道。
“酒我留下了,要是没有其他的事,你就先走吧。刘嫂,送客。”胡诚学抱着酒瓶,重新躺回躺椅,对着瓶喝,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诚学——”柳明心对胡诚学放任自己的态度不满。
“还有事吗?没事就赶紧走。你身为江家的大少奶奶,不宜在一个单身的男人家里停留过久,你要懂得避嫌。”胡诚学抱着酒瓶,闭上眼睛,手轻轻摆动,送客的意味很明显。
刘嫂听到胡诚学的声音,从内屋出来,为难的冲柳明心笑笑。
少爷让送客,她要听少爷的。
胡诚学轰自己走,柳明心也不愿为难别人,只能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张晓彤突然说道:“姐姐,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会儿。”
“你不跟姐姐走吗?今天晚上我还打算为你接风洗尘。”柳明心说道。
“不必了,姐姐给我留一个地址,回头我把酒给你送过去,你想着尽快帮我卖掉就好,我还欠着人钱呢。”张晓彤说道。
“放心吧,这事儿姐姐忘不了。”柳明心给了张晓彤一张私人名片,上面有她的私人电话。
因为她以为这酒见不得光,就说回头安排好地方,再把酒送过来。
“那就先谢谢姐姐了。”张晓彤把名片收好。
“一凡,你留下做什么?”外面有太多双眼睛看着,柳明心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但是她知道许一凡和胡诚学没什么交情,不明白他留下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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