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见他回卧室打电话,于是给李蕊解蛊。葛洪总是爱下禁术,仗着自己是长生的身体,所以毫无顾忌地用禁术,这对他来说毫无损伤。但对解蛊的人来说,却是个巨大的损耗。
邱辞去电给沈欣时,接电话的声音很平静,静得有些冷。
“你好,我叫邱辞,是黎远的弟弟。”
那边声音平淡,说:“小黎总这个时候来电,有什么事?谈生意?”
“不是谈生意,是想见见您。”
“既然不是谈生意,有什么可见的,我跟你们黎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是关于黎康城的事。”
沈欣沉默片刻,说:“你在上海?”
“在。”
“我明天要飞上海。”
邱辞没想到提及黎康城,沈欣就变得愿意见他们了。他告诉沈欣碰面的时间和地点,挂了电话出来,就看见南星正在为李蕊除蛊。
她在李蕊手腕上划了一刀,血染红了她的手,像是她的手上渗出的血。李蕊有些受惊吓,刚动了动,就听南星沉声:“不要动。”
李蕊不敢动了,但奇怪的是,就算往她的手上划了刀子,她也没觉得疼。
南星以掌印符文,印在那割破的伤口上。符文瞬间被血染红,化成白色符文,从伤口钻入李蕊的身体里,迅速游走。
片刻,那符文就往伤口外面拖曳着什么,它死死卷着什么东西往外爬,但卷起的“肚子”里面有东西一直在挣扎,想要重新钻回李蕊的身体。
符文费尽气力,用力往外一滚,肚皮摊开,一只血色小虫就要逃跑,瞬间被南星用匕首戳穿,血溅半丈,那血蛊挣扎了会,就死了,化成一滩血水。
南星拔起匕首,说:“去洗洗吧,没事了,只是你不要再让黎康城看见你,否则他一眼就能看出你身上的血蛊没有了,你也要继续对外装病。”
李蕊问:“装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
“不用。”南星说,“你再等等,或许不用很久。”
手上还执着滴血匕首的她,说这些话时,冷冽平静,莫名让人信服。李蕊忽然明白为什么儿子会喜欢她了,这个姑娘身上的光芒,让人喜欢。
南星提步要走,身体就虚弱得晃了晃。一直在看着她的邱辞一个箭步抱住她,让她借力倚靠。匕首咣当落地,南星连握匕首的力气都没有了。邱辞抱着她的时候,能感觉得到她的身体在发抖。
他紧紧抱着她,回头对李蕊说:“成太太,你去洗洗手,洗干净了就出去吧。”
李蕊试着站起来,竟然有了力气,她去浴室时又尝试闭上眼,发现不会再出现那些可怕的恶魔。她的血蛊真的解了,她万分庆幸,急忙洗干净手出去。
一直等在外面的成洛加见母亲已经有力气自己走出来,露了笑颜,就要进去找南星,却被母亲拦住了。李蕊摇头,说:“阿洛,你不适合南星,就做普通朋友吧。”
成洛加微愣:“我不适合?”
“是。”李蕊从刚才邱辞抱住南星,南星就将全身都交给邱辞的一瞬间,就看得出来,他们彼此喜欢,已经不是旁人可以插足的了,“邱辞适合她,她也适合邱辞。你不要再往前,会受伤的。”
成洛加没有想到连他的妈妈都说这种话,他们到底是喜欢彼此,连旁人都一眼看出来了?他有些失神,最后还是摇头:“妈妈,我不会插足他们,但我喜欢南星的心意,不会变。”
李蕊叹了一口气,儿子依旧固执,但理性的固执,她并不反对。
“走吧,阿洛。”
成洛加默然许久,才轻轻点头:“嗯。”
放弃,不代表不再喜欢,只是代表没有合适的时机。
客房里,邱辞已经抱着南星来了浴室,给她擦洗手上的血,给她洗脸。
南星的意识慢慢回来,但脸色依旧很差。她隐约感觉到邱辞在解她的扣子,莫名有了力气,睁眼看他:“不要。”
“我给你换衣服,衣服上沾了很多的血。”邱辞温声说,“等换了衣服,才好去床上休息,你好好睡个觉,什么都不要管……”
“不要……”南星抓住自己的衣襟,生气了,“不要碰我。”
邱辞只好松手:“那我抱你去床上。”
——血沾了床,总有种难以跟客房人员解释清楚的尴尬。
而且南星就穿着这身血衣裳睡,不知道能不能睡好。邱辞俯身抱起南星,余光落在刚才已经解开的五颗扣子下面。
皮肤很白,有胸。
他深吸一口气,把她抱上床,不等他掩好被子,忽然又看见侧身躺下,后面衣角被卷起的南星。他的目光扫过她半丨裸的背,蓦地一愣。
南星的背,有无数条红痕。那些痕迹,就像是一刀一刀印刻在了脊背上,伤口基本都是陈年旧伤,但最下面一条,却像是刚划了不久。
他再忍不住,将她后背的衣服往上掀,上面的背,仍旧是这些陈年红痕。
“南星……”邱辞的手指已经在发颤,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似乎让人十分痛苦的伤痕。
南星翻转身,盯着他说:“我说了不许碰我,不许看。”
“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没什么,你不要问。”
“南星。”邱辞这一次没有退步,他甚至很生气,为什么她受过的苦,通通不告诉他,“伤是怎么来的?”
南星没想到他不像之前那样不问,反而生气了。她闭上双眼,低声:“别问。”
在她说完后,始终没有听见邱辞说话。这样的沉默让她担心,又睁开了眼。邱辞没有走,还在她的身边,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不再生气,却也没有笑颜。他见南星看自己,他也看着她。
“你受过那么多的苦,我却一点都不知道。”邱辞俯身,轻轻在她的面颊上印了一吻,“以后这些伤,是不是还会继续增加?”
南星本来想说谎,说不会,但一瞬的迟疑,就被邱辞看穿了。
邱辞立刻坐了起来:“南星。”
南星缓缓闭上眼,许久才说:“偷命的代价。”她缓声说,“要偷取古董的记忆,是南家的秘术之一,任何秘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祖父为了更好地了解各朝古董,将秘术的代价降低到施咒的人,偷一次记忆,就要付出一定的寿命。那些寿命并不多,对于身上有三百族人性命的我来说,更不多。但因为我的命是外人的,所以代价除了失去一部分寿命,身上还会多一条印入骨子里的伤。”
邱辞想起她背上的伤,想起她这千百年来所偷取的古董记忆,愣了神,问:“会消失吗?”
“不会。”南星终于又睁眼了,说,“挺疼的。”
第一次对别人说那些伤会疼,莫名地想要他的轻抚,像是能减轻那些疼痛。她知道,这些伤瞒不了他,说不疼,他不会信。
邱辞又俯身抱住了她,从她背下伸来的手,这一次没有用力抱了。
“你还有多少事没有告诉我?”
“没了,真的。”
南星的指尖从他的眉眼掠过,第一次这么离得这么近看他,喜欢,是不想藏起来的喜欢。她探头亲了他一口,静静看着他。
邱辞轻轻叹了一口气,南星背上的伤,该有多疼,换取一双眼睛,就会留下一条入骨的伤。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体质,只是比别人的寿命长一些,身体还是个普通人,这些伤一定很疼。
他会用自己的所学,试着为她除去这些伤痕,不再折磨她。
第87章 最终卷(十四)
邱辞南星和沈欣见面的时间是在早上十点, 地点是沈欣定的, 就在她上海的家里。
在路上开着车的邱辞腾手从袋子里拿了瓶药膏递给南星, 说:“试试涂伤口,我特地让乔浪介绍的。”
南星看着那一瓶药膏,说:“没用的,普通的药膏没有用。”
她也怕疼, 也爱美,试过许多除疤痕的药膏, 但都没有用。
邱辞的眉头微皱, 说:“看来一般药膏是没有用的了。”
南星隐约察觉到他在自责, 说:“会好的, 不就是些伤痕。你是不是觉得很难看?”
邱辞努力微微笑着, 说:“我怎么会觉得难看, 因为你不给我机会看了。要不然,你再给个机会让我看看?”
南星抿抿唇角, 真爱逗她。
到了沈欣住的地方, 佣人开门让他们进来,客气地说:“太太在花园里等你们。”
这是一幢远离市区的小房子, 说是别墅, 但样子很朴素,也只有两层高, 外面有花有草,更像是一个田园小居,安静优雅。
栅栏也不过半人高, 小偷要是进里面,连锁都不用撬。只是南星进去的时候,还是发现这里有许多隐藏起来的摄像头,几乎每个角落都能看见。明着没有防盗,实际上防盗还是做得森严。
走进里面,不知道是这些花花草草让人心情放松,还是其他缘故,南星觉得这里让人很舒服,莫名得舒服。
她和邱辞随佣人去花园时,目光落在敞开的屋子大门,里面日光充沛,隐约看得见照入屋内的阳光,有轻尘扬起,充满静谧。
屋里,似乎更让人舒服。
同样有所感觉的邱辞收回视线时,发现南星也在往屋里看,他低声:“这还是第一间让我光看外表就喜欢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