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萱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还处在劫后余生的震荡之中,半晌,她挠了挠头,挤出一个笑:“哇!少主!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裴澈走过来在床边坐下,看着一身狼狈的她,淡淡道:“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的么?”他微微倾身将那条红巾重新绑回她的脑门上。
见她衣裳都被撕烂了,又疑惑道:“衣服怎么了?”
全身被他身上干净清澈的气息包围,宋云萱低着头,不知怎么的就委屈了,鼻子抽了抽,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听话地掉出眼眶,小手揪住他的衣襟呜咽:“少主......”
裴澈愣了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轻轻将宋云萱抱在怀里站起身,提着剑走到孙善仁面前。
孙善仁没死,只是腿被裴澈砍了,他在剧痛中清醒过来,拖着伤腿往桌子底下爬去,颤声道:“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裴澈提起剑,淡淡道:“杀你的人。”
孙善仁脸色惨白,顿了顿,狠狠道:“本官可是朝廷的吏部尚书,你你你要是敢......”
“少主,那个人是朝廷的官,不能杀......”宋云萱抱住裴澈的脖子小声道,裴澈瞥见她肥嫩的小脸上那个红色巴掌印,杀气骤起,青霜剑斩下一片雪亮的剑光。
随着孙善仁一声惨叫,只见他双腿之间鲜血狂喷。
怀里的小人轻轻颤了一下,裴澈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好,我不杀他,雅雅马上就来了,把他给雅雅做晚饭好不好?”
第6章 团子保镖和少主大人
鲜血在檀木门上洒下了一片凄艳的血雨,一个小丫鬟在门外看到了那道血色光影,惊叫了起来。
云花楼主堂里纸醉金迷的人们在这声惊叫中清醒,姑娘们、嫖客们都既惊惧又好奇地挤在三楼的入口。
春红刚从昏厥中醒来,经验老到的她立刻知道三楼出了什么事,赶紧笑着先劝客人散去。
她独自上了三楼,那丫鬟已经昏死在走廊上,她匆匆走到门口一看,只见她今天才买回来的花魁“天香”姑娘抱着一只胖团,扛着剑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往烟雨云花楼的后院飞身而去。
而房中,孙善仁倒在了血泊之中生死不明。
“杀,杀人了!”春红张开嘴,正要尖叫,身后一只手却轻轻放在了她的肩上。
春红回头,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笑意缱绻地看着她,道:“小红,这件事情不可以声张。”
春红怔怔盯着那个男人英俊的脸,心头掀起惊涛骇浪,半晌她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底的所有情绪,迅速将门关上,低声提醒道:“孙大人可是吏部尚书,朝廷命官死在这里,我们云花楼可担不起。”
男人嗤笑一声:“什么吏部尚书,不过是个尚书后补罢了。”
“但是......”春红还想说什么,那男人却将手指点了点她的唇道:“嘘。”
顾清风将她的手轻轻握在手中熨帖着胸膛,微笑:“多年不见,不想跟我叙叙旧么?”
酥麻与战栗从手背传到了心底,春红懊恼,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男人还是能时时刻刻撩拨地她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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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阁。
“少主,卫筠就在楼上躲着。”
裴澈将宋云萱放下,宋云萱立刻往楼上跑去,东风阁二楼一个人都没有。
宋云萱赶紧去看那只箱子,谁知头顶有杀气落下,女人阴冷的声音响起:“哼,想不到这只小老鼠还能跑出来。”
虚凰不知从何处飞身落下,左手的银钩如蝎尾蛰向她的喉管,一柄泛着秋水般凛冽寒光的长剑抵在了银钩之中,虚凰抬头就见那眉目如画、神情淡漠的少年立在她眼前,将宋云萱挡在身后。
“少主,就是她把我关到姓孙的那里去的。”宋云萱赶紧告状。
裴澈闻言,眸光一凌,手腕轻动,剑身一转死死扣住虚凰的银钩磨出一片飞溅的火星。
虚凰怔住,那少年是从何处出现的,她居然毫无察觉?
蓦地,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喝:“你是灵犀宫的幽冥七杀?”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剑身一挑,破风而入,直戳进她的眼珠。
虚凰心头一震,抬起左手银钩去挡,青霜剑上杀气四窜,对方下手极为凶狠,虚凰只觉银钩上传来的震动几乎要将她的左臂筋脉震碎。
裴澈横起剑身夺空斩下,剑影如中天日影,云中极电,疾如暴风,那只银钩转瞬被剑刃削去,如弃肢残臂滚落在地上,虚凰大惊失色,仓皇返身逃去,但裴澈身影比她更快,竟已堵死了她的去路,持剑走来的他瞳底只剩横溢的煞气。
虚凰大骇,完好的那只手匆匆从披风中将黑鞭疾速挥出狠狠打在东风阁上早已腐朽的栏杆。
“哗”地一声鞭响回荡在夜色之中,无数“吱嘎”声后,半副栏杆被长鞭掀去开始摧枯拉朽地折断、腐坏,“轰”地一声,东风阁半边走廊的木板连同栏杆一起破败掉落在了楼下。
二楼尽头处的杂物包括那只木箱被腐坏的木栏连带着“哗啦啦”地全部往下掉去,扬起铺天盖地的灰尘。
“小筠!”宋云萱惊叫着往前奔去伸手似乎想要抓住那只箱子,却没有意识到脚下的木板正在碎裂,裴澈一把将她捞起来防止她掉下去。
木箱掉了下去发出轰的碎裂声,宋云萱怔忡道:“少主,我,我害死了小筠......”
“他没死。”裴澈清冷的嗓音让她很快冷静下来,揉了揉眼睛,就看到那团废弃的木板尘土之中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大动物,而卫筠正被他叼在嘴里。
雅雅!
雅雅叼着卫筠兴奋地跃上了二楼,仰头朝裴澈摇尾巴,涎液从牙齿缝里滴落,浸湿了卫灵筠的衣裳。
宋云萱松了口气:“小筠,你没事吧!”
卫灵筠在狼嘴里抬起苍白的脸,艰难地朝宋云萱挥了挥手:“我,我没事,我只是快被吓死了o(╥﹏╥)o”
那头狼的牙齿就抵在他的肚子上,他怕一动,那牙齿就直接把他戳穿了!
裴澈皱着眉看自己的胖团和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互动,问:“你在哪里认识他的?”
“在麻袋里啊,我和他一起被绑架的!”
裴澈:“......”
裴澈下了命令,雅雅不情愿地松开嘴将卫筠放在了地上,卫筠跑到裴澈面前道:“这位少侠,你能不能帮我救救关在里面的人?”
裴澈看了眼那上了锁的房间,抬剑一挥,上面的锁应声落地,卫筠一喜冲了进去。
宋云萱也跟了进去。
裴澈站在门外,伸手摸了摸雅雅的头。
虚凰捂着鲜血直流的左手,看着那只巨大的野兽,冷笑:“灵犀宫的战狼!你果然是幽冥七杀!灵犀宫远遁江湖不问闲事,什么时候把手伸到这里来了?”
裴澈不言,只见在那在云中散出暗淡华光的弯月下,东风阁的屋檐之上站了一排黑衣女子,她们手持黑鞭落在虚凰身边。
黑鸦禁队!
虚凰道:“我们黑鸦不想与灵犀宫为敌,但你既然坏了我们的事,我就没办法了。”
“灭口!一个不留!”她下令。
“是!”
裴澈揉着雅雅的头,淡淡道:“雅雅,她们是你的晚饭,慢慢吃。”
雅雅耸起肩胛骨,锋利的皮毛在凛冽的风中微扬,它对月“嗷呜”了一声,狼眼在夜色下闪着碧绿的幽光,狼牙呲起,发出嗤嗤的威胁声,厚重的脚爪一步一步朝那群黑衣女子踏去。
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抽泣:“昙娘,你怎么样了?”
裴澈转身走进去,只见漆黑的暗室,四周墙壁挂着各种刑具,暗室中央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女人的脸被一头乱发盖住了,她手脚全部被细长的铁链扣住,铁链又都钉在房中的四根柱子上,裴澈举起青霜剑将四条铁链斩断。
那女人似乎受了长时间的拷打,屋子里到处弥漫着她身上的血腥气。
卫筠半跪在女人的身前,手颤抖着似乎想要扶起她但她全身是伤,他根本无从下手:“昙娘,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女人从昏迷中醒来,嘴里发出嘶哑虚弱的声音:“殿......下。”
裴澈疑惑:“殿下?”
借着外面照进来的月光,他仔细辨认那女人的脸,心念一动:“是她!”
卫筠小心地握住昙娘的手,抹去眼泪,哽咽道:“昙娘,我这就带你走。”
昙娘睁开眼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手颤颤着伸出似乎想摸一摸他,但她的衣裳上全是脏污的血迹,她悄然缩回手摇摇头:“殿下,你快走,昙娘本就活不长了。”
宋云萱道:“小筠,把昙娘扶起来,我们快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身后传来虚凰的声音。
宋云萱抬眸望去,虚凰站在门口,扬起一抹冷笑,她的手不知在门后做了什么,整间房屋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地板在往上升,房顶在下陷,在墙壁木板之间似乎有无数齿轮机关在运转,木屑灰尘从移动的墙体之中泄露出来。
裴澈低喝一声:“雅雅!”
那头浑身沾血的巨狼咬着一只断臂从屋外腾跃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