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大惊失色,几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个裹在厚厚被团中却还是瑟瑟发着抖,全身都在冒着寒气的少女,惊道:“她是......难道......是小萱?”
“是。”裴澈点头,他侧身坐在宋云萱床边,手试探着摸向她的额头,却被她额头那冰到极点的温度惊得缩回了手。
永宁捂着唇低语:“小萱她不会是......绣衣使者......我马上就去把呼延灼叫过来!”她抽了口气,什么话都没再多说,迅速离开毓璃宫。
“卿卿!柏松在哪里?”裴澈忽然唤道。
一头雾水的木卿卿乍听到自己的名字还茫然了一会儿,这还是第一次被裴澈叫自己名字呢!
木卿卿解释:“柏松在前殿给陛下稳住心脉呢,皇帝这次快驾崩了,应该有很多东西要交待。”
裴澈现在什么都不关心,他只怕宋云萱出事。
刚才他抱着她回来时,她全身都在发着高热,身体皮肤滚烫的吓人,可是才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有如堕冰窖般,浑身冰冷地像一具尸体,若不是她还有的几丝细弱的呼吸声,他都以为她已经......
裴澈深吸一口气,将宋云萱身上的被子裹地更紧。
宋云萱的一张一合地似乎在说话,裴澈俯下身去便听她在呓语:“冷......少主,我冷......”
“再去拿几床棉被来!”裴澈道。
“哦,好!”木卿卿点着头赶紧另外抱了两床厚实的棉被回来,回来时,就瞧见裴澈竟然坐在床上将那少女紧紧抱在怀中,裴澈正用那床棉被将两人紧紧裹住。
木卿卿受到了惊吓,她将被子放上床,眼睛悄悄瞅了眼少主怀里的那个小姑娘,瞅着瞅着却发现不对劲,这姑娘的眉眼忒熟悉了,怎么跟团子长那么像。
她猛地想到一个可能:“她不会是小萱吧。”
裴澈无暇和她解释,含糊地嗯了一声。
木卿卿震惊了,她虽然不是很明白前因后果,但也知道宋云萱现在的情况不乐观,她道:“少主,要不要我宣一个御医来,不能让小萱就这样下去啊,等柏松回来还有一会儿呢。”
裴澈摇摇头,哑声道:“不能找御医,小萱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木卿卿不再多言,裴澈现在的样子让她老实地闭了嘴,不愿再去打扰。
不一会儿,永宁带着呼延灼赶到毓璃宫,永宁一脸着急,呼延灼一脸凝重。
来到寝殿里,呼延灼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裴澈拉过木卿卿道:“你抱着小萱,她现在很冷,你抱住她帮她暖一暖手脚。”
木卿卿二话不多说钻进了被窝被宋云萱当暖炉了。
裴澈冲到呼延灼的面前,一把揪紧他的衣襟道:“你看看她现在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也和她有过同样的经历么?”
呼延灼感觉到他的怒气也不愠,径直走到床边,小心的将棉被掀开一角,被子里宋云萱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皮肤泛起了青紫几乎可以看到下面纤细的血管,而她半边脸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
他将宋云萱看了一会儿,脸色却越来越沉:“抱歉,我之前没有这样过。”
裴澈心里如巨石下落,他冷冷道:“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么?”
呼延灼歉然地看着他:“我不知道。小萱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是长大了不错,但她和我当年不一样,至少我没有这么痛苦过。”
“你有什么办法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呼延灼不敢看他盛怒的眼:“对不起,我一直以为绣衣使者是一样的,但在我的有生之年里,小萱是我遇见的第二个绣衣使者,我以为她和我的情况会一样,可是......”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裴澈眼角一抽怒不可遏:“你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做!你是绣衣使者,你帮不了她,谁能帮她?”
呼延灼哑口无言。
在被窝里帮宋云萱暖被窝的木卿卿突然道:“少主,不好了,小萱现在全身都在出汗,她又发烧了!”
木卿卿慌得赶紧将身边盖着的几床被子掀开,宋云萱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她嘴唇干涸地厉害,脸上泛着可怕的潮红。
这样的极冷极热,没有人能受得了,宋云萱的气息逐渐微弱下去,像是生命气息最后的油尽灯枯。
裴澈急地眼睛都要红了,蓦地,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将那把放在桌上的刀取了过来,放在了宋云萱的枕边。
他们所有人包括呼延灼都不明白这刀对于绣衣使者来说究竟是什么意义,呼延灼的那把弯刀是他重生之后就出现在他身边的,只要有这把刀在,绣衣使者就可以说是安全的。
这把锈迹斑斑的刀放在宋云萱身边时,刀身便开始闪烁一些异样的光泽,那光芒将宋云萱笼罩起来,她的气息重新变得粗重起来,胸口也开始缓缓有了起伏。
但她额头上的绣衣使者印记却一直没有出现。
裴澈松了口气,他撑着身体半坐在床边,握住床边那只柔软的汗湿的手,心稍稍安定下来。
呼延灼将宋云萱仔细看了会儿,忽然道:“小萱和我当年的变化有些出入,我当年是一夜之间进入弱冠年纪,她现在看着还是太小了些。”
他问裴澈:“我说过绣衣使者归来是需要契机的,小萱的契机并没有到,她只是因为特殊的原因被迫进入这个阶段,你知道她之前发生了什么么?”
裴澈默了默,声音低哑:“她被人射了一箭。”
在场几人均是气一窒。
呼延灼道:“我觉得有一个人可以救她。”
“谁?”
“艳鬼夫人,”呼延灼道,“我觉得她是知道一切真相的人,自然有办法救人。”
第42章 黑鹿崖篇之孔雀墨
三日后, 箫音馆后院密林。
见两辆马车驶进林中,汤勺忙迎上去。
第一辆是霍珊珊在驾车,霍珊珊朝他颔首示意, 然后走去了车后。
裴澈从车中走了出来。
许久没有近距离观察裴澈俊美容颜的汤绍, 幸福地灵魂都要升天了:“阿阿阿阿阿澈......你你你你来了。”
裴澈没理会他,转身将马车帘子小心地掀开。
车里走出一人, 她身上披着厚厚的狐毛披风,头上戴着厚实的软帽, 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
汤绍听见裴澈声音轻柔地问那人:“你可以不用过来的, 会累。”
对方也轻声回答:“我想和大家一起, 分点心,不会只想着难受了。”
听声音是个姑娘。
汤绍捂住嘴,他已经看到自己那颗粉丝的心被无情地碾碎了:
他大本命有心上人了?!!!!!是哪个小贱人!
裴澈朝那人张开双臂, 那人慢慢走到他怀中俯身抱住他的脖子,裴澈将她半抱在怀中,由于披风遮得紧,汤绍看不到她的脸。
汤绍左看右看, 小心地凑上去问:
“额......阿澈,我萱哥在哪?她没跟来么?话说,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自从宫变那一夜, 他就好久没见到他的第二本命了。
裴澈怀中的那人颤巍巍地从软和的蓝色披风内伸出一只纤细雪白的手向他招了招,细细的声音从绒帽中传来:“汤勺,我在这。”
“(⊙o⊙)…萱......萱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位姑娘别开玩笑了,我萱哥又矮又胖, 浑身都是肉,是个又肉又肥的四岁小胖妞子,你想拿这事骗我,真当我傻啊......”
委屈的啜泣声传来:“嘤嘤嘤,少主,他说我胖。”
裴澈将她的手拢进披风内,不悦地瞪了汤勺一眼,沉声警告:“实话最好少说,她会不高兴。”
说着径直抱着怀中人进了箫音馆中。
宋云萱:“......”
汤绍:“......诶????”
霍珊珊从车后拎了两只不知为何冒着丝丝寒气的大桶,走过他身边时见他一脸茫然,便好心指点一下:“没骗你,那姑娘就是咱二妞。”
“诶?????”汤绍忽然觉得世界有点玄幻:“不是啊!这什么情况?别当我读书少就骗我!”
霍珊珊敷衍他:“二妞自认为当上了繁花组的桂花使者,她膨胀了。”
汤绍对这大汉翻了个白眼。
╮( ¬д¬ )╭
后面紧跟着一辆马车,驾车的是柏松他认识,这位美人大夫医术高超就是为人冷漠了一点,
柏松朝他一颔首转身从马车里拿东西,那东西估计有些重,她拖了几下没拖出来,汤绍殷勤地上前想帮她,却见她从车里最终拖了个木笼子出来,笼子里盛着一颗不知道是谁的人头,那死人正冷冷地瞪着他。
汤绍腿软了:“你你你你......”
“哦,抱歉,吓着你了。”柏松看了他一眼将笼子上的黑布盖了下来。
她没再理会他,而是宝贝似的抱着那只笼子进了馆中。
汤绍拍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地咽了咽口水,就见那车里又钻出了一个头。
“卧槽!鬼啊!”汤绍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蹦了一步。
然后才看清那其实是个鬓边簪着杜鹃花的姑娘。
但是那姑娘死气沉沉的,脸上似乎写了一排字:我已入土为安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