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鸢扯了扯他的袖子,将他叫醒,已经是傍晚了,车外的天已经黑了。
“喂,下车了,司机说已经到站了。”红鸢怒气冲冲的看着他,“我快饿死了,你倒好睡成猪了。”
席霈楷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过了许久揉了揉额头,将披在身上的上衣穿好,“走罢。”
苏州古城,街道旁的二层小楼上都挂着红艳艳的灯笼,古香古色的街巷好似能让时光倒流一样。
红鸢瞪着烤的滋滋作响的羊肉串,吧嗒吧嗒嘴,“好香,我们去吃好不好?”
“不行,这些都不干净。”男人狠狠的瞪她,“不许胡闹,我带你去餐厅吃你最喜欢的牛排。”
红鸢摇了摇头,眼睛盯着老板刷酱料的手,眼睛里泛着光,“我不要吃牛排,吃够了,我要吃这个好不好?”
“不行。”席霈楷原本仅存的一点好脾气都用尽了。
“你要是不给我买我就不走。”红鸢毫不顾忌的坐在大街上,扯着他的胳膊,大声的央求着,“我要吃羊肉串。”
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这样的撒泼打滚的样子,惹来了众人的目光,席霈楷从小到大从未觉得这样丢脸过,只恨不得扯开她的手,自己赶紧离开。
“美女,你怎么交这样小气的男朋友?长的帅又有什么用,现在不给你买羊肉串,将来连钻戒都舍不得给你买。”
穿着很帅气的,好像来游玩的男学生,叫嚣似的瞅了瞅脸色特别臭的席霈楷,“美女,我请你。”
席霈楷狠狠的看着那男生,“我的女人,不需要别人来请。”
红鸢最终如愿以偿的坐在烧烤摊前面,拿着菜单选了一大堆,老板笑嘻嘻的接过菜单,“一共二百七十元,两位谁结一下账?”
席霈楷往裤兜里一掏,脸色顿时变了,“你看到个黑色的钱包吗?”
红鸢叼了根筷子,吸了吸空气中流动的肉味,“黑色的钱包?在车上被一个穿着白色上衣的男人给拿走了,我亲眼看到的。”
“你看到了为什么还让他拿走?”席霈楷气结,“你怎么会那么蠢?现在咱们身上身无分文。”
红鸢此时才知道那黑包里面的居然是钱,只想着可能吃不到香喷喷的羊肉了,不由得问,“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现在还想问你怎么办。”席霈楷脸修长的手指敲着桌子,“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想办法啊。”
此时烧烤店的老板明白了两个人的处境,啪的一声见菜单摔在桌子上,“原来两位是没钱吃饭啊,我们小店利薄,可不能白吃白喝的。”
红鸢嘴见不惯这种势力的嘴脸,买卖不成仁义还在呢,“你刚才不是还说我漂亮,要请我请的吗?”
那老板将菜谱猛地摔在了桌子上,“漂亮?能当饭吃吗?”
最后两个人干巴巴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饿的肚子咕咕乱叫。红鸢被蚊子叮的上蹿下跳,壮着胆子问眼前脸色如冰的男人,“我们是不是今天睡在这里?我可不要,我要睡松松软软的床。”
席霈楷不理他,她自识无趣的闭了嘴,看着远处人工湖边旁出来烧烤的学生,不由得欢快的跑了过去,不一会便拎着两块烤鸡排一蹦一跳的跑回来。
“看,我们有吃的了。”红鸢将一块洒满孜然的鸡排递给他,“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你不是有很多钱吗?我看见家里杂物间不是扔了好几箱子钞票吗?”
香气喷喷的鸡排勾起了他的食欲,看着她满是汗的脸颊,不由得有些暗暗的后悔,他实在不该迁怒于她。
看着他接过鸡排,红鸢赶紧啃起自己手里的鸡排来,她将骨头咬的咯吱咯吱作响,然后看着他,“你放心,我会找回咱们的钱的。”
吃完鸡排两个人只将肚子填了半饱,席霈楷的困意也渐渐的袭来。红鸢东奔西跑的也不住从哪里捡来几个纸箱,铺在草坪上,两个人就躺着,看着天上的星星。
“有好几百年没有睡过草地了。”红鸢喃喃自语,“你呢?有多久。”
席霈楷闭着眼睛,用暗哑的声音说,“我从来没有睡过草地,我父亲曾经说过,席家的男人生来就要带着高贵,即便是饿死了,也不会伸出手去向别人乞讨。”
席霈楷说完,见红鸢许久没有任何的反应,不由得低头去瞧,却见她趴在胳膊上睡着了,安静的像只狐狸。
他微微皱眉,将身上的外套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红鸢微微的嘟囔了一下嘴,却依旧熟睡着。
他心底好似有一丝涟漪划过,他轻轻的俯身,吻住她的脸颊。柔软的触感让他心里猛地一惊,不由得一惊,他在做什么?
席檀坐在病床上,听见敲门声不由得心里一喜,忍不住抬头喊道,“柏寐,你来了?”
可进来的竟是一个男人,那男人他从未见过,因为这么漂亮的男人定会让人过目不忘的,他微微一愣,闻到:“你是谁?”
“二少,我叫晏楚珩,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和您说。”席霈楷拿出一叠照片放在席檀的旁边。
席檀轻轻的拿起来,顿时脸色一变,他怔怔的看着他,“这是假的,大哥怎么会这样对我?”
照片上,两个身影躺在路灯下的草坪上,而那个男人正低头轻吻着熟睡中的女人,两个人远远瞧去,般配至极。
晏楚珩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拿起个苹果慢慢的削起皮来,“前些天董事长因为柏小姐将您弄进医院而大发雷霆,若是知道她与两位少爷都关系匪浅,只怕董事长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席檀原本病怏怏的脸上更加惨白,“他们在哪里?”
晏楚珩将手里削好的苹果咯嘣一声咬了一口,“他们在苏州游山玩水呢,不瞒您说,席董事长正在找他们呢。”
“带我去找他们。”
一夜无梦,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席霈楷的脸上,他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竟在草坪上睡了一夜,早晨起来跑步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这个帅气的男人。
一个小姑娘跑出去很远还在扭头看,却不料一下子撞在花坛上,可得头破血流。
席霈楷忽然觉得自己身旁空荡荡的,猛地站起来,才发觉原本睡在他身旁的红鸢不见了,他脸色一变,赶忙四处寻找,却依旧没有半分红鸢的身影。
或许他太信任她了,可她又能去哪里呢?难道他去找他的心上人了?
他颓然的坐在长椅上,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只要开了机,一个电话,就有人将他从这里解救出去,可他却是不甘心。
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疯狂的一回,毫无顾忌的甩下保镖,跟着一个狐狸精,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身无分文。
“席霈楷。”一个轻快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他抬起脸,却见一个红鸢站在他的面前,晨光照在她充满汗珠的脸颊上,泛着晶莹的光芒。
“你去干什么了?”他犀利的目光如同世上最厉害的刑具一般,“谁让你这样一声不响的走掉的?”
红鸢忍不住战栗,却畏畏缩缩的从身后掏出一个黑色的钱包,“呶,你的钱包。我替你找回来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席霈楷一把将钱包夺了过来,扔在一旁,“谁让你去找的?”
红鸢实在不知她为何生了气,只觉得十分的委屈,低着头,怏怏不乐的模样。
“你人生地不熟的在这里,你要是找不到回来的路怎么办?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能不能让人少担心一些。”
“原来你是担心我。”红鸢笑嘻嘻的抬起头,“我是害怕饿肚子,才跑了半宿把他从那个男人身边偷回来的。我闻着他的气味找到的,我厉害吧……”
席霈楷气结,原来她是怕饿肚子,而不是怕自己生气。
两个人有了钱,气派自然都不一样了,红鸢左一只鸡右一条烤鱼,一边走一边啃,而且有意无意的用席霈楷的衣袖擦着手上的油腻。
两个人逛了大半天,几乎都忘了原本来的目的,倒是走过了大街小巷,无比的惬意。
红鸢最后停留在一个小巷的古董摊贩前,看着琳琅满目的古董,真真假假的,也不知是民国的还是清末的。
那老板笑嘻嘻的说,“小姑娘,你瞧这手镯是清朝的,最适合你了,今儿算是有缘,便宜些卖给你怎么样?”
红鸢摇了摇头,“我不喜欢,灰土土的难看死了,这得在土里埋了多长时间。”她的目光落在一面灰蒙蒙的铜镜上,那铜镜样子平平,实在看不出什么新奇。
“我要那个。”红鸢用双手指着那铜镜。
老板看见几年无人问津的东西今天有望卖出去了,不由得满脸笑容的夸红鸢眼光好,“两位,这镜子便宜,只要两千元。”
席霈楷毫不吝啬的再次为这狐狸掏了钱,走在石桥上他见红鸢一直盯着镜子发呆,不由得叹了口气,“没想到你活了一千年还是这么没有眼光,这破镜子有什么用?”
红鸢用裙子将镜子擦抹干净,然后笑嘻嘻的说,“这镜子可不是普通的镜子,这是寡妇曾经用的镜子,里面凝聚着对丈夫的思念,便有了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