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暗世录 (猫不狸)

　　领头人笑了笑，说：“别傻了，我妈已经深度昏迷了，如果不能及时换肾，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了，你看她睡得多香。”
　　罗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错，老母亲还在被子里，还躺在那张素白的床上，身上插满各种用以维持她生命的管子，但是他没有眼花，旁边确实站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
　　他无法向领头人解释他看到的，因为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
　　这时站着的老母亲挪开了脚步，缓慢的走向了罗素，把脸紧紧的贴向玻璃窗，一动不动的盯着罗素。罗素发现玻璃上面没有雾气，她没有呼吸。
　　受到惊吓的罗素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不许乱动，别耍花样。”领头人拽紧了罗素的胳膊，低声说。
　　罗素停止了后退，他鼓起勇气看向玻璃窗后的那张脸，只见她的嘴巴动了动，同时缓缓抬起了手指了指领头人。
　　那只手瘦的只剩骨头了，皮肤褶皱而松弛的包裹着骨头，胳膊爬满了凸起的青筋，十分可怖，可以想象这位老人的身体遭受了怎样的磨难。
　　罗素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能从嘴形上去猜测，她似乎是在说：“帮帮他！”
　　

　　☆、第3章

　　罗素愣了愣，他确实也想帮，但是领头人现在为了救母亲的命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作为一个和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外人怎么去说服他？
　　罗素看了看医院墙上的挂钟，距离离开银行已经有1个多小时了，他们在路上已经看到了警察，这意味着警察很快就会追踪到这里来。
　　罗素面露难色，老母亲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又动了动嘴巴，罗素读到：“信，房间抽屉里。”
　　随即罗素问领头人：“你妈妈写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领头人疑惑的看着罗素，说：“什么信？”
　　事以至此，罗素觉得如果想帮眼前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只有对他说实话，“我知道说出来可能很难以置信，但是我想，我可能看到你妈妈的灵魂了，她说她给你写了一封信，在她房间的抽屉里。”
　　领头人诧异的看着罗素，脑子里面迅速思考着，他觉得罗素要么就是在耍花样，想迷惑他，要么，他就是个疯子。
　　看到领头人的表情，罗素也觉得自己很可笑，换做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他的话，只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这时领头人看到罗素对着玻璃窗另一边的空气摇了摇头，接着罗素又开口说道：“你腿上是不是有个疤，是小时候被玻璃划到的。”
　　领头人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罗素，提起了自己的裤管，确实有一道10厘米左右长度的疤痕，是小时候自己贪玩跑到泥坑里被坑里的玻璃瓶碎片划伤的，只有他和妈妈知道。
　　“没错是吧，相信我一次，你妈妈真的有封信要你看。”罗素诚恳的说，“说真的，你看你妈妈这样，能不能醒过来还不好说，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妈妈有什么话要对你说？”
　　领头人动摇了，但是这对他来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他的母亲的灵魂出现了，那为什么能看到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罗素这样一个陌生人？他无法理解。
　　这点罗素也无法理解，自从自己的眼睛重获光明之后就变得奇怪起来，对了，罗素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睛，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面前的老母亲不见了，他又松开手，就又能看见老母亲了，他明白了，不是老母亲选择了他，而是他的这只重获新生的眼睛，它能看到她！也许它不只能看到老母亲？
　　想到这里，罗素兴奋了起来，但是立刻又陷入了恐惧的漩涡。
　　这只眼睛太不正常了，如果它真是一只可以看见灵魂的眼睛，长此以往，罗素怎么正常的生活？更可怕的是它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眼睛能看到这些，其实很多事情可怕不是因为它呈现出来的样子，而是它背后无法得知真相。
　　领头人看着罗素一系列奇怪的举动，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他觉得是事情太蹊跷，他已经准备扣动扳机了。
　　罗素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眼下还想不了那么远，解决眼前的困境才是第一要紧，沉吟片刻之后，说：“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的这只眼睛大概可能看到人的灵魂。”
　　“大概？”领头人皱着眉重复了一句。
　　“嗯，我之前经历了一次车祸，眼睛失了明，接受了别人的□□移植。”
　　“你觉得这么离奇的事我会相信吗？”领头人冷笑了一声。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刚才我说的关于你的事情都是事实对吗？而且我估计警察马上就会找过来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都应该先离开这里对吗？”罗素冷静的分析着，见领头人没作声接着说，“既然要离开这里，为了证实我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你不如回趟家去看看有没有那封信的存在，你手上拿着枪，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领头人依然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罗素，仿佛是要看穿他似的，然后突然作出了决定，咬了咬牙说：“走。”
　　罗素的话确实有说服力，他选择相信他，也许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知道母亲想对自己说的话了。
　　他们拦了一辆出租车，开进了一个远离市区的偏僻小村子里，一路上几乎没看到什么人，尽是一些低矮的小平房，偶尔会出现几幢小楼房，也是大门紧掩没什么人气。
　　“我们村里的年轻人都在市中心租房打工，剩下的都是些老人孩子，看起来很荒凉吧。”领头人感伤的说，递给出租车司机一百块没要找零，就带着罗素下了车，走近了一间破败小屋子。
　　“很久没回来了。”领头人抹了抹桌子上厚厚的一层灰，环顾四周，家徒四壁，连见像样的家什摆设都没有。
　　他的母亲就是一个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白天去给有钱人家里做保洁，空闲的时候捡些瓶瓶罐罐回来卖点钱用，房间的角落里还堆着一些，似乎还没来得及卖，就是这样一个贫寒艰难的家庭，养出了一个省冠军，却败给了疾病了。
　　“你家里就你母亲和你吗？”罗素同情的问。
　　“小时候父亲出车祸死了。”领头人答道，他走向了一个桌子，打开抽屉，里面真的躺着一封信。
　　罗素看到信，松了口气，说：“快看看写了些什么。”
　　领头人打开信，大致内容如下：
　　崽崽，打小你就乖巧懂事，特别是爸爸走了之后，家里很多担子便落到了你身上，妈妈没用，给不了你富裕的生活，看到别人家的孩子穿着新买的衣服那精神的样子，妈妈心里就想要是崽崽也穿上这么身新衣裳，一定比他们还俊。但是妈妈没用，买不起新衣服，你也懂事，从来嚷嚷着要买。
　　学习的事也从来不用妈妈操心，因为国家有好政策，为了减轻负担就把你送去学了射击，妈妈对不起你，没让你受到好的教育，让你小小年纪便离了家。好在你不恨妈妈，还争气，得了冠军，妈妈永远记得你站在领奖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妈妈为你骄傲。
　　妈妈的病妈妈自己知道，就算换了肾之后也有好多关要闯，也不见得活得久啊孩子，妈妈是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人了，大半辈子没给过你什么好，现在更是不想拖累你，你不要太难过，妈妈活得太累了，眼看你已经长大成人，妈妈也能松手了，只是没有看到你娶妻生子还有些遗憾，不过你站在领奖台上的样子，妈妈想着，睡着了都能笑醒，妈妈知道你很喜欢射击比赛，无论如何妈妈都希望你能坚持到底，然后有一天代表着咱们国家，走出国门，让外国的那些人知道咱家孩子有多厉害，这样妈妈就算下去见你爸爸，脸上也有光。
　　孩子，就算妈妈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妈妈和爸爸，孩子，对不起，妈妈永远爱你。
　　看到最后，整张信纸都被领头人的眼泪浸湿了，“从小妈妈就叫我崽崽，说这样叫好养活。”领头人自言自语的笑着说，泪水挂满了脸。
　　罗素叹了叹气，走过去在他身后拍了拍，“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不是只有抢劫银行这条路可走，你知道我是个记者，我可以帮你讨回公道，只要你愿意。”
　　领头人感激的看着罗素，看了妈妈的信之后，他感到深深的懊悔，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彻底打破了他母亲心中那个光辉儿子的形象，他很难过，他迷茫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坏事他已经做了，该怎么回头？
　　这时门外响起了警车的声音，领头人整个人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拿起了枪。
　　“你先冷静，你可以去自首，讲明实情，应该不会坐太久的牢，我帮你把你该得的钱讨回来，帮你妈妈治病，相信我，好不好？”罗素慢慢的把手伸向领头人手里握着的那把枪。
　　领头人迟疑着，目光又投向妈妈的那封信，心里的防线终于崩溃了，把枪递给了罗素。
　　罗素接过枪，松了口气，带着领头人走出了房间，看着外面的警车，把枪扔向地面，举起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