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炎的名字,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稽查的稽,炎帝的炎。
吴柯遥恢复记忆的事, 并没有告诉稽炎和其他人。因为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他们。她不知道,是不是她需要解释很多,是不是也要面对很多。所以她一直藏着掖着,没把自己的情绪透露半分。
“笑什么?”稽炎问她。
吴柯遥耸耸肩, 说:“笑罗奇啊,真傻。”
稽炎莫名其妙。他没逐字介绍自己,对方写错名字情有可原,这有什么傻的。
稽淼和苏铁木没有进屋,两个人在门口立着,前者不知怎的红了眼,后者一脸不知所措。
“没想到遥遥一直住的是这样的地方。”
从她知道吴柯遥就是吴希楚起,她几乎看吴柯遥的眼都是红着的。对方以为她是关心身体才这样,实际上是稽淼看她的感情很复杂。稽淼很心疼吴柯遥,又恨自己那段时间的不待见,更讨厌现在面对自己在乎的人却什么都不能说的境遇。
苏铁木安慰性地拍拍稽淼的肩膀,然后说:“别想着以前了,只要遥遥现在好就好啦。”
苏铁木不知道稽淼为何如此感伤,毕竟他以前并不认识吴希楚,也不懂他们之间的事。但说实话,看见稽淼伤心,他还怪心疼的。
看完自己的出租房,吴柯遥走的时候带上了那个锦旗。毕竟,这是将她和稽炎联系在一起的东西,上面还有他们的名字呢。
四个人到下午近五点才抵达袁金斗家的,而对方正立在大门口对他们笑,似乎等他们已经很久了。
“袁叔。”
几个人都礼貌地喊着人。
袁金斗点头,眸光看了眼吴柯遥,又看向其他人,说:“你们来了。”
“袁叔你知道我们会来?”稽淼好奇地问。
袁金斗抚额:“因为我这里有知天命的大师啊。”
说着,他让开身子,只见楚天齐也立在那里。
也就几天不见,吴柯遥觉着楚天齐似乎老了很多。一时间,她心疼不已。她往前走了几步,喊了声“师傅”。后者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阿遥,你瘦了。”
然后,几个人先后进了屋。
袁金斗带着吴柯遥进了诊室,其他人被楚天齐安置在外边。
稽炎问楚天齐:“楚叔,你是不是又算了卦?”
楚天齐“嗯”了声,抿嘴:“要不然你以为我会来这里等你们?”
“我是想着事情全部结束后告诉你们的。”稽炎看着对方额前落下的白发蹙眉,说道。
楚天齐自然也知道稽炎注意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发,说:“这几天太忙了,我都忘记染黑头发了。”
稽炎:……
染头发是重点吗?
“那楚叔,卦象怎么说?”苏铁木问。
“是好卦。”楚天齐笑嘻嘻地说,“上一卦阿遥生死一线,但这一卦是苦尽甘来。”
诊室里,袁金斗为吴柯遥把着脉,越把脸上的表情越是惊奇。然后他眯着眼看吴柯遥,笃定地说:“楚丫头,你都想起来啦?”
吴希楚是见过袁金斗的。小时候来汉城玩,把袁金斗的瓶瓶罐罐都翻了一遍,差点把袁金斗的心血都翻没。那时候,袁金斗就叫吴希楚“楚丫头”,而她喜欢叫对方“金斗叔叔”。
“金斗叔叔。”
时过境迁,但吴柯遥依旧开口这么唤他。
“好,好啊。”袁金斗听着这一声,颇为感慨,说,“没想到你丫头还因祸得福,蛊虫在你的身体里化开,已经将你的身体和魂魄缝合,所以现在……你吴希楚,是真真正正的吴柯遥了。”
吴柯遥“啊”了一声,然后歪头问:“所以没有副作用咯?”
袁金斗点头。
吴柯遥松了口气。
袁金斗想到了什么,问道:“楚丫头,你是不是没有告诉外边的人,你恢复了记忆?”
吴柯遥点头:“金斗叔叔,我想自己告诉他们,可以吗?”
“当然可以。”袁金斗明白,吴柯遥不想自己帮她开这个口。
两人出了诊室,袁金斗将吴柯遥的情况告知其他几人,明确说体内的蛊虫并不会产生副作用。自此,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我都没事了,晚上要不庆祝一下?”吴柯遥提议道。
“怎么庆祝啊?”苏铁木问。
吴柯遥歪着头说:“我给大家做饭啊。”
“你会做饭?”稽炎没见过吴柯遥做过饭,对她的提议表示了质疑。
吴柯遥:……
稽炎不相信,吴柯遥做饭的兴致就更大了。家里六个人,她偏偏拉了袁金斗出去买菜,还神秘兮兮的。
楚天齐忍住想算卦的冲动,问稽炎:“火火,阿遥和袁金斗很熟?”
稽炎摇头:“不熟。”
“那这么多人她不选,就选了不熟的邋遢大叔?”
“可能是因为就只有袁叔相信她会做菜吧。”
听稽炎这么说,楚天齐默了片刻,说:“其实吧,希楚是会做菜的。”
稽炎愣了下,转头看向楚天齐问:“希楚会?”
楚天齐“嗯”了声:“你在外历炼,她就在家练厨艺。她说啊,等你回来,要让你刮目相看。”
“没关系。”稽炎沉默片刻,笑了,“现在也挺刮目相看的。”
“怎么呢?”
“会瞎算命了。”
楚天齐:……
你当着算命师傅的面这么说真的好吗?
*
事实证明,吴柯遥是真会做菜的。
所有人坐好,袁金斗和苏铁木已经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而楚天齐没动筷子,因为他看着一桌子的菜整个人都怔住了。
稽淼看出了菜的端倪,颇为吃惊地说:“遥遥,你还会做京菜啊!”
吴柯遥对她眨巴眨巴眼:“水水,我这么聪明,你还不知道吗?”
吴柯遥从来没有叫过她“水水”,这个称呼只有……
稽淼愣住了。
稽炎坐在吴柯遥的身边,看了看菜,又看了看稽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拿起筷子,伸手夹了菜送入口中。
地道的京城口味。
身边的吴柯遥站起给楚天齐夹菜,一边夹一边说:“干嘛不吃啊,应该要多吃点的。”夹入对方的碗中,然后抬头对对方笑,“舅舅。”
楚天齐被一声“舅舅”惊得发抖,他是有多久没听到这样的称呼了。他心心念念的外甥女,是回来了吗。只是这样想着,他的眼眶就忍不住湿了。
吴柯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红着一双眼,还在笑。
缓而,她又看向稽炎,问:“稽炎,我做的菜好吃吗?”
顿了顿,补充。
“练了很久呢。”
苏铁木吃着,没明白现在的气氛,纳闷地来了一句:“遥遥这菜是很好吃,不过你啥时候练过?你就吹牛吧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从外面餐馆买回来的?”
吴柯遥:……
稽淼吸了吸鼻子,然后瞪了眼苏铁木,往他碗里夹菜:“吃饭吧傻子!”
她缓缓落座,吸了口气说:“我回来了。”
是了。
她回来了。
吴希楚回来了。
“好。”楚天齐终是开口说了话,大老爷们了,这个时候竟还是掉了眼泪,他捂着脸说,“回来就好。”
稽淼也哭了,跟着说:“回来就好啊,等这一天很久了。”
袁金斗放下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
苏铁木还在往嘴里塞菜,不过他已经感受到了气氛不对,所以不敢说话了。
楚天齐和稽淼都说话了,只有稽炎还是一言不发。
吴柯遥心里砰砰跳着,她歪着头看身边的人。害怕对方会因为她瞒了一路而生气,示弱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稽炎转头看她,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吴柯遥脸上还挂着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她以为这样子稽炎会不忍心凶她,但下一秒对方就把她拎起来往外边走。
吴柯遥当即吓得不敢动了,任由稽炎一路拎出去。
苏铁木看稽炎这么凶,小心翼翼地问其他人:“要去帮忙吗?”
稽淼直接拿筷子敲苏铁木的脑袋,情绪还沉浸在刚才,一边哭一边打他,恨铁不成钢地带着哭腔说:“帮你个头啊傻子!”
门外,稽炎放吴柯遥的背部抵着墙,自己两手圈住她,然后不由分说地就亲了下去。
这个吻,有些霸道,也有些肆意。
吴柯遥全程懵逼,完全被他控制住,任他吮吸啃咬。反正她也反抗不了,只有发软的份儿。稽炎从她的嘴一路亲到了脖颈,亲出了草莓不说,还恶狠狠地咬她。
吴柯遥吃痛,轻轻“嘶”了一声。稽炎这才放开她,头靠在她颈窝问:“痛?”
他的声音很低,沉沉如磬钟。
“没……”吴柯遥不敢说痛。
他轻笑,然后在她耳边说:“欢迎回来,吴希楚。
说实话,用着吴柯遥的身体听稽炎喊“吴希楚”挺怪的,也挺膈应的。
于是吴柯遥开口,问了对方一个送命题:“诶,稽炎,那你到底喜欢的是吴希楚还是吴柯遥啊?”
稽炎笑出了声,缓而吻了吻她的耳垂,哑着声音回:“不管你是吴柯遥还是吴希楚……我喜欢的是你,就只是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