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查出了真相又怎样，人都死了。”稽淼说，“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转世投胎了呢。”
对方现在说不定已经呱呱落地，成了家人怀中疼爱的宝贝。而林之瑾，却飘荡在河中，孤魂野鬼而已。
一时间，众人沉默。
缓而，稽炎开口了。
“查出真相，很重要。”
“就算凶手得不到惩罚，但她的所作所为，必须得公之于众。很多人，都需要真相。比如林之瑾，比如她的家人。况且……”
他稍稍停顿，眼眸微眯。
“我们一开始要找的，不是凶手，而是……林之瑾的手。”
*
一行人回到庆城，此时警方已经查出尸体主人。林之瑾的家人从家乡赶来，看到尸体的那刻，悲痛欲绝。
那天，他们在学校门口摆了灵堂，拉了横幅，让学校还他们公道。人是在读书时没的，之前以为是失踪，四处寻找，没时间也没精力找大学麻烦。但这会儿，看到尸体的那刻，他们的心上如同被砍了千万刀，一时间愤怒和悲痛冲昏了他们头脑。这个城市，能和林之瑾扯上关系的，只有这里。所以他们在这里大设灵堂，他们需要公道，需要真相。
同样的酒店房间，同样的落地窗角度，林之瑾站在那里，看着为自己而摆的灵堂，而拉的横幅，还有自己的家人……心中酸涩痛苦，眼泪忍不住涌出。
房间里，除了这只鬼以外，还有其他三个女人。
吴柯遥看她这样，心里也挺难受的。她也不知道，下面林之瑾父母的做法对不对，但她能够感觉到，那些痛苦之中支撑他们的，是爱。
想了想，她开口：“林之瑾，你要不要……去见见你爸妈？”
林之瑾摇头，她转过身来看吴柯遥：“我不想这个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说着，看了眼自己的两臂。
“看到我这样，他们会伤心的。”
“放心，你一定可以找到手的！”刘苏说，“到时候再见爸爸妈妈！”
林之瑾对她笑，“嗯”了一声。
稽淼叹了口气，转而拿出手机，和她们说：“我去问问火火，他们进展怎么样了？”
说着，点了视频通话。
刘苏和吴柯遥一看，立即凑了过来。
一路奔波，回到庆城已是傍晚。女人们回酒店休息，男人们则去打听李晓月的男朋友。傍晚出去，现在已经近十点。这么久都没回，应该是有眉头了。
“嘟”了两声，稽炎接通了视频。
他的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怎么啦？还给我摆脸色？”稽淼问。
稽炎瞪她，转而说：“我们问到了李晓月的男朋友，很巧，他和林之瑾一个专业，是同学。”
林之瑾一听，微怔，缓而看向他们这边。
几人都有些吃惊，还没说话，稽炎继续。
“也很巧，他就在这座城市里。”
“所以你们去找了他？”刘苏问。
“对。”稽炎点头，缓而眼神移向一边，像是在看什么，一边说着，“我们以李晓月朋友的名义，在请他吃夜宵。”
顿了顿，他看着那边的眼眸微眯。
“而且，我还有意外发现。”
说着，他将镜头移向他所看的那边。
一时间，烧烤桌的画面出现在她们面前。桌上，陈厉、苏铁木正在大吃特吃。而他们对面，还有一个男人。
戴着黑框眼镜，相貌平常，整个人的气质温文尔雅。他在说话，嘴角总是带着和善的笑容。
吴柯遥和刘苏不以为然，倒是看饿了。只有稽淼，瞳孔猛缩。
“稽淼，你看到了吗？”画面外，稽炎问她。
稽淼沉了脸，片刻后，才回了三个字。
“看到了。”
“诶，看到什么？”
刘苏和吴柯遥对于稽家姐弟的一问一答，完全摸不着头脑。
挂掉视频，稽淼深呼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
“鬼气。”
她看到了，那个男人周身，浓烈幽黑的鬼气。
☆、对峙
第49章．对峙
挂断视频, 稽炎回到他们这一桌。对面的人正说着与李晓月的往事，神情有些恍惚黯淡。
李晓月的男朋友, 名为孙涛, 现为庆城一中的音乐老师。对于李晓月的好友找到自己，孙涛也很意外。来吃烧烤是孙涛提出来的, 他很好客, 对于几人挺热情的。方才，他和几人从自己的工作聊到了大学。说到李晓月, 他有些落寞，从恋爱聊到毕业。他说, 毕业时, 他原本是去了海城的, 只是因为想和她在一起。但是李晓月的家人并不同意，而且……李晓月由于工作没着落，压力太大, 情绪低落，才会有了自杀的念头。
“她家人并不喜欢我, 认为我没钱没能力，想要晓月甩了我。晓月为了我从家里搬出来，我们一起住在了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的小房子里。然后, 我和她四处找寻工作，都是处处碰壁……她家人也每天打电话来逼她……我没想到，晓月会想不开，会吃大量安眠药……如果知道, 我绝不会放她一个人在家里……”
越说着，孙涛越是难过。
他吸了吸鼻子，和几人强装没事。
“后来，我就回到了庆城。这个，我和她有美好回忆的地方。如你们所见，做了一名音乐老师，拿着不高不低的工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抬头问他们。
“对了，你们是晓月在海城的朋友吗？”
苏铁木摆手，说：“不是，就是在庆城认识的，当时晓月做公益活动，我们合作。那会儿还没毕业她就回海城了，也没和我们几个吃个饭告别。后来，我们也离开了庆城。这不，这会儿回来，想着要联系她，谁知道听到了这么一个噩耗。”
苏铁木不愧是交际一枝花，编起瞎话来，一套一套的。
听苏铁木这么说，孙涛也没怀疑，像是想到了什么，木讷地说：“她是挺喜欢帮助人的……”
“对了，孙老师，当初晓月为什么急急忙忙就要走啊？”陈厉问道。
孙涛微怔，缓而回道：“因为我和她说，我要去海城。她迫不及待想要家人认识我，可没想到……我并不受欢迎。”
“就这样？”听到这样的答案，陈厉有些失望。
“那不然是怎样？”孙涛问。
“我们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啊！”苏铁木说，“挺担心啊，又不回我们消息的！”
“没事。”孙涛摇头，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她太兴奋，所以忘记和你们说了。”
一时间，四人陷入沉默。
缓而，一直没开口的稽炎问。
“孙老师最近有发生怪事吗？”
稽炎接了视频通话回来后就一直在吃东西，这会儿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让孙涛听莫名其妙的。
“发生怪事？”孙涛不解，“没有啊。”
稽炎放下吃光的签，抬头看他，又像是在看他的后边，说：“就是让你觉得莫名其妙的事。”
听到这么一句，孙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直言道：“最莫名其妙的，大概就是你们找上我。”顿了顿，又积极补充，“我不是说你们来找我不好的意思啊，我就是觉得挺奇怪的，但现在也挺高兴的。我真高兴，替晓月高兴。”
孙涛还是没回答稽炎的问题，也不知道是真没事，还是对方故意隐瞒。
正思索着，张口想要再问什么，突地有人的声音闯入。
“火火，你们在这里啊！”
是稽淼的声音。
稽炎没回头，但是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
陈厉回头，眼睛立即亮起来：“遥遥，你也来了啊！”
“陈厉，你当我是空气是吧。”是刘苏气呼呼的声音。
苏铁木看了眼孙涛，转而站起身来迎接来人：“美女来啦，真是荣幸啊。”说着，他对孙涛介绍道，“不好意思啊，我们的朋友。”
“没关系。”孙涛笑笑，也站起身来说，“几位一起坐吧，人多热闹。”
“那谢谢啦。”稽淼不客气地找了空位坐下。
“谢谢，谢谢！”刘苏乐呵呵地坐到了陈厉身边。
吴柯遥对孙涛笑了笑，自觉地坐到稽炎身旁。
虽然孙涛说没关系，但之后的气氛明显尴尬了些。
局子持续了一个小时，最后已刘苏说吃饱了结束。虽然孙涛说了他请，但最后是稽炎掏的钱。毕竟六个人，孙涛都不认识。正如他所说，见到他们，本就是莫名其妙。现在孙涛的生活也拮据，没必要让他花这笔“冤枉钱”。
几人在烧烤店门口告了别，孙涛先走一步。
孙涛前脚刚迈出，苏铁木就忍不住问：“我说你们三个女人，在酒店好好的不待，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你懂什么。”刘苏瞪他，“我们这是在和你们共进退。”
“要共啥进退，不就是问几个问题吗？”
“不是。”
回答他的，是稽淼。
她的目光还盯着孙涛远去的背影，缓缓继续。
“不止是问问题，还有鬼的事。”
“鬼？”陈厉歪头问，“林之瑾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