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厉恶狠狠地说:“那我死好了。”
周清不以为然:“你要真想死, 也不会等到现在被我抓住。”
陈厉翻了个白眼,懒得说了, 一到客栈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而其他的几人,则留在了客栈小憩处。
客栈一楼的小憩处,由沙发和茶几、藤椅等错落摆放而成, 像是小户型的客厅,让人觉得格外自在。所以,有不少人愿意在一楼这里聊聊天说说话,享受懒得的清净时光。
此时, 正值下午,客人不是出去玩就是在休息,这里倒成了一群人的专属地了。
“这次清理门户,没想到还能见到周厉。”周清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着几人说,“挺高兴的,所以我非带他回去不可。”
虽然说着“挺高兴的”,但周清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她一句一句说着,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我和周厉是亲兄妹。”
“他和你们说叫陈厉?”
“陈,是妈妈的姓。”
……
周清一句一句说着,众人一时间也不知怎么接话。
周清看向楚天齐,笑了笑,说:“您是知天改命的楚家人?”
楚天齐点头,说:“小周,你可以叫我楚叔叔。”
“嗯,楚叔叔。”周清唤了声他,转而看向其他人,问,“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
然后,是一一的自我介绍。
周清点头,最后说:“我叫周清,是周家蛊术暂时的传人。”
“暂时?”稽炎抓住了关键词。
周清点头:“因为我原本就是顶包的。”说着,她眸光渐渐深邃,却也没有隐瞒,“原本传人是周厉的,哦,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陈厉。我们周家一族由子女自愿选择习不习蛊术,但有一个人除外,就是历代的传人。他们必须学习蛊术,从此之后就背负上了家族传承的包袱。”
“这个包袱,原本是周厉的。而他,在成年传承仪式那天,逃走了。这一逃,我就长大了。族人没有办法,就只有另定传人。而我,也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了。”
“陈厉为什么要逃?”吴柯遥不是很明白。
周清看向她,眸光黯淡无光:“因为作为传人,就意味着终生要与蛊虫为伍,以身养蛊。”
“你能想象吗,那些虫子每天都要吸你的血,让人痛苦不堪……而你,还要以此为荣。告诉你的族人们,我的蛊术已经炉火纯青,厉害死了。”
周清呼了口气,看了眼楚天齐,继续。
“知天改命会折阳寿,那是被动。可我们周家,却是用寿命主动去供养蛊。”
“周厉是个懦夫。”周清字字咬牙,说,“他逃了,但我不会让他一辈子都逃。这就是他的命,不应该我来背负……”
所以,她狠心在他身上下蛊。
她并不想要他的命,她只要……他跟她回去。
这么听来,周家真是悲哀。
可以看出,不管是陈厉还是周清,都不愿意当这个传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周清呼了口气,见众人不说话,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一直没机会说这些,一下子没忍住说多了。”
她勾起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不多。”吴柯遥看着她笑,说,“周清你要想说,我们也挺高兴的。”
毕竟,有些事,说出来总比埋在心里好。
眼前的女孩,也不过二十出头,言谈举止却如同三十多岁的成熟女性。
不过,吴柯遥相信,在周清的心里,应该还是住着一个小女孩的。她一定是在等着,能够解放的一天。
“谢谢。”周清向吴柯遥道谢,却没准备多说了。
“对了,山洞那个男人怎么回事啊?”阿苗问道。
周清说:“是我表叔。因为放蛊残害平常乡亲,所以被逐出周家一族。离开时,还被我爸挑断了脚筋,不允许他再用蛊。”
“挑断脚筋?”刘苏吃惊地说,“怪不得之前他在山洞一直就没站起来过……不过,他怎么能从你们那到西山的呢?”
“他用了蛊。”周清说,“我们周家蛊术众多,其中一种就是让蛊进入身体,充当支架和筋脉。不过,这种蛊维持不了多久。我想,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是有目的地进入西山,在那里养蛊放蛊。”
“好神奇……”刘苏忍不住感叹道。
周清看了眼她,说:“是很神奇,也不过是借力再损己罢了。”
“可是……荒无人烟的山洞,周广清吃喝拉撒怎么办?”
吴柯遥都无法想象,特别还是……
“他貌似都呆了半年以上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竟然活了下来!”
“你说的,都不是问题。”周清说,“在那个洞里,他都能解决。”
吴柯遥吞了口口水。
阿苗嘀咕了一句:“怪不得味道那么骚……”
“你们不是还有游客没找到尸体吗?”周清突地说了一句,话语如同寒气袭面。
一时间,众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颤。
这意思难道是……
解决周广林吃喝的是……人?那些游客的尸体?
“人一变态,没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周清说着,顿了顿,眸子微眯,嗤了一声。
“我们周家,变态很多的。”
☆、摊牌
第31章.摊牌
晚饭时间, 楚天齐准备出去请大家搓一顿。陈厉一下午都没下楼,楚天齐就让吴柯遥发个微信催他下来吃饭。
十分钟过去了, 吴柯遥发出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周清了然于心地说:“他大概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
吴柯遥蹙眉:“那也不至于不回信息吧。”
陈厉于吴柯遥的消息, 从来都是秒回的。
“呃……”楚天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干脆叫稽炎, “稽炎, 要不你去看看?”
稽炎点头,上楼去叫人了。
五分钟后, 吴柯遥的手机收到两个人的消息。
一条是稽炎的。
“陈厉不见了。”
一条正是让大家苦等的陈厉。
“遥遥,饭下次再吃, 等我回来。”
吴柯遥吞了口口水, 感觉这两条消息信息量很大。
她收起手机, 转而看向众人,说:“稽炎说陈厉不见了。”
“不见了?”阿苗饶有兴趣地问。
刘苏纳闷了:“什么叫不见啊,也没见他下来啊!难不成他还能凭空消失?”
楚天齐看了周清一眼, 说:“我们赶紧上去看看。”
众人随其一起到二楼稽炎和陈厉的房间,只见稽炎正靠在窗户边好笑地看着。
“怎么回事?”楚天齐问。
稽炎看向他, 指了指大开的窗户,说:“陈厉以及他的随身物品都不见了,这里只留了几件衣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他应该是从窗户这逃走了。”
阿苗凑过去看,之间窗户外边吊着一条由衣服拼接起来的长绳。
她“啧啧”两声,看向周清:“你们家的懦夫又跑了。”
听说陈厉离开,周清倒是没什么反应。她扬了扬眉, 说:“没关系,他中了我的蛊,跑不远……”
突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锁定桌上的烟灰缸。
那里,没有一个烟头。
有的,只是一条黑色的已无声息的小虫。
“不可能。”
周清说着,立即拿出笛子放至嘴边,刚吹出一个音符她就知道了答案。
“他竟然解了蛊。”
六个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周清双眸微垂,转而对众人说:“对不起了各位,我要去追周厉,有缘再见了。”
看着周清急急忙忙离开,楚天齐缓缓走近烟灰缸,盯着那只虫子若有所思。
“陈厉竟然会解蛊?”阿苗看着那烟灰缸说道,“他不是继承那天跑了吗?”
楚天齐说:“陈厉没有学过用蛊,但他了解蛊。想来,在周家,他看过不少关于蛊毒的书,因为深知其害,所以不顾一切逃离。”
刘苏不以为意:“反正也就是个懦夫,家族的担子都不敢担。”
楚天齐摇了摇头:“但我并不这么认为。是不是懦夫,也要看是怎样的担子。”
刘苏瘪嘴:“楚大叔,你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啊。”
“好啦好啦。”楚天齐摆摆手,好笑地说,“不说他们周家了,说好的搓一顿呢,赶紧去吃饭吧。”
听到吃饭,众人顿时又提起了精神。刚才的小插曲,也不那么在意了。
去餐馆的路上,稽炎和楚天齐走在最后,前者问后者。
“楚叔,你肯带着陈厉来西山,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不简单?”
夜幕降临,前方是霓虹灯火。七彩缤纷,如同绚烂烟花。
楚天齐看着那七彩灯光,嘴角缓缓勾起,开口。
“用人当然要知人。”
“所以您就算了一卦?”
“一卦怎么够,除了这个人背景人品如何,我还得算他对我们家阿遥是何企图,又是否是真爱……”
稽炎嗤笑:“后面的算出来了什么?”
楚天齐挑眉看他:“你好奇?”
稽炎嘴角抽了抽,一字一顿地回:“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