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事，不用管了。”
顾书雪闻言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好吧！”
然后，她伸手摸了摸陈瞎子的眼眶，此时他的皮肤已经是软趴趴的，法医上称之为肌肉松弛，是指人死后，由于神经活功停止，肌张力丧失而出现的全身肌肉松驰变软的现象。
“他的这双眼睛……”顾书雪眯了眯眼角，还没有说完话，一旁的年掌柜就靠在她耳边，小声的道，“二小姐，他以前是宫里的御医，十几年前他在御花园里，不知被谁挖了眼睛。”
“所以，陈瞎子的外号，是那时候开始的？”
“是的。”
顾书雪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细致的摸索了一下，这不是被人用手指挖出来的，而是刀伤，能将眼部神经都完美的割了下来，这么完美的技术，实在是让她技痒难耐。
“难不成这古人都喜欢挖人眼睛？”顾书雪嘴角抿起，喃喃自语的道。
她那傻丫鬟小鱼儿是这样，这回又来了一个陈瞎子，还真是巧啊！
“二小姐，您说什么？”年掌柜疑惑的道。
“没说什么。”
顾书雪抬起头看向沉思的申大人，现在的状况很明显，季大夫解决的很彻底，没有留下什么致命的证据，根本无法证明人是他杀的。
季大夫也清楚这一点，因此跪在地上，头一直高昂着，完全没有任何畏惧感，反而嚣张的令人牙痒痒。
“大人，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从死者家人入手。”顾书雪建议的道。
“你的意思是……”
“贫民区的那些死者，火化的太快了，这不太符合规矩。”
“这个，贫民区的人买不起棺材，又害怕尸体发臭，所以一向火化的很早，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申大人语气迟疑的道。
顾书雪听到这话，顿时笑了，笑的很邪性，漆黑分明的眼眸中闪烁着恶意，轻笑的道，“大人，您说不符合规矩，那不就结了。”
她可不认为贫民区的人心理素质有多高，这放到二十一世纪，那小灯一照，什么话都能诈出来。
申大人为官多年，马上就理解了顾书雪的意思，给下边的师爷使了个眼色，接下来的案件就转移到了小黑屋，带过来的贫民一个个分开审问，还别说，真审问出了东西。
“你是说，有人拿钱给了你？”
“对对，我那婆娘是个药罐子，我辛辛苦苦赚的那点钱，全部都用来买药了，她今儿一早说是有人免费为她治病，只是需要她试药，我都说了，那都是有钱人骗人的，她偏不信，这下好了，回家她就她就……”
“行了，情况我都知道了，不过这钱……”
“在这里，一分都不少。”
“算你还老实。”
师爷走出了暗屋，回到了公堂之上，双手抱着拳头，轻声的道，“大人，属下已经查明，所有的人都拿了季仁堂的钱，试药之事确有其事。”
“大人，冤枉啊！”这时候，季大夫才慌了起来。
“你有什么可冤屈的？”申大人好笑的道。
“那群刁民，他们是在陷害我，对，就是陷害我，因为我季仁堂从不给穷人治病，所以他们怀恨在心，刻意往我身上泼脏水。”
“说的还挺有条理的。”顾书雪撇了撇嘴角，嘲讽的道。
“二小姐。”年掌柜哭笑不得的道。
“哎，别说我公报私仇，我这里刚好有一条证据。”顾书雪抬起眼帘，不紧不慢的道。
申大人眼睛一亮，连忙的道，“说。”
“我想说的是，你手里的药方未必是正确的。”
“怎么可能？”季大夫不相信的道。
“你以为请了陈御医分析成分，就能把药方推出来吗？你太小看医术了，医理千变万化，药方又怎么可能单一。”好像为了证明这件事，顾书雪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大人，这就是所谓的长寿汤的药方，它原名称为小柴胡汤，本是一种凉茶。”
“凉茶？”
“只是一种以中草药为原料，混合出的一种具有清热解毒、生津止渴、祛火除湿等功效的茶水罢了，我年氏药坊既然免费熬煮给人喝，就没打算在这上面赚钱。”
“这……”
顾书雪神色可惜的拍了拍季大夫的肩膀，好像还觉得力度不够，继续凉薄的道，“季大夫，你有些太急功近利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它是药了？”
第100章 万人朝拜！
我什么时候说它是药了？
我什么时候说它是药了？
我什么时候说它是药了？
这句话三番五次都在季大夫的脑海中回荡，不断的撞击着他的神经，直接将季大夫刺激疯了，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那不是药吗？
怎么可能是凉茶？
胡扯！简直是胡扯！
“你个满口谎言的女人，怪不得你没牙。”季大夫恼羞成怒的站了起来，指责的道。
顾书雪危险的眯了眯眼角，最近她发现，是不是她脾气太好了，这些讨厌的人类总是戳她伤口。
她疼啊！
疼蒙圈了！
“该死的混蛋，你找死！”顾书雪一展手心，原本在年掌柜手里拿着的琥珀伞顿时凭空飞起，刷的一下子横划到了她的手里，紧紧的握住琥珀伞，恶狠狠的往季大夫的心窝上一捅。
“噗嗤——”一口殷红的鲜血，仰脖就被季大夫吐了出来，喷了顾书雪一脸。
殷红的液体从顾书雪白皙的脸颊上滑落，晶莹的血珠顺着精致的下巴，滑落进了她的锁骨中，而后消失不见。
没错！
就是消失不见了。
旁人没有注意到，顾书雪却是脸色一变，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卧槽！
鲜血顺着她皮肤的毛细孔进去了，她压根没有喝它们，它们怎么会自行渗透了进去。
这不科学啊！
“大胆！你这是公然无视公堂……”申大人还没有说完话，就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顾书雪幽然的抬起眼帘，冷哼了一声，“不管就不管，你以为我愿意管这些烂事吗？”
“哗——”
琥珀伞瞬间被撑开，遮拦住了顾书雪半张脸，只余下精致的下巴，隐约间可以透过伞底看到她下巴处曼妙的流线。
“你要干什么？”申大人瞪圆着眼睛，惊愕的道。
“既然大人这里不需要我了，那我留下也没什么意思，不好意思，府里家教太严，晚上在外逗留不符和规矩，民女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你走了，我……”
“哦！对了，这所谓的长寿汤，其中的剂量我会公告天下。”
门外的看戏的百姓们，听到顾书雪这么一说，顿时喜悦了起来。
这是他们穷人的福音啊！
以后有点发烧感冒啥的，那长寿汤药材廉价，他们完全可以支付起。
“感谢顾二姑娘赠药！”不知道谁带的头，在门口的人率先跪了下来，接下来就犹如传染了一般，伴随着层次不一的跪拜声，在官府的门外一夕间跪倒了一片。
“感谢顾二姑娘赠药！”
申大人和蒙将军两个人见状，简直惊呆了，这种万人朝拜的情况，在他们的记忆中，恐怕只有陛下出行才有。
“没什么，只不过是凉茶罢了。”顾书雪撑着伞走了出去，不以为意的道。
所有人都跪拜着，双膝蹭着地面让路，留给了顾书雪一条宽广的路离开。
是啊！
那只不过是凉茶罢了，一个小丫头，不过是刚及笄的小丫头，何德何能拥有如此恐怖的民心凝聚力。
在申大人和蒙将军望着顾书雪离开的背影之时，季大夫似乎反应了过来，发疯的道，“你凭什么把药方公布出来，那是我季家的东西，我季家的东西。”
“你还是考虑下自己吧？阶，下，囚！”顾书雪脚下一顿，连头都没有转回，冷哼了一声，一字一字的倾吐道。
“人不是我杀的，那群刁民，他们在陷害我，竟敢陷害我。”
申大人皱了皱眉头，丢出了令牌，不耐烦的道，“拉下去，择日再审。”
“是！”一旁的官兵走了出来，压制着季大夫，然而季大夫就像是失心疯了一般，红着眼睛嘶吼着。
“你年家的东西，天经地义是我季家的，你算什么东西？你竟敢，竟敢……”话还没有说完，季大夫就被甩了一巴掌。
“啪！”
季大夫的脸肉眼可见的淤红了起来，整个脸都被扇成了猪头，可见用力有多大，季大夫甩了甩发晕的头，耳朵里全是耳鸣声，抬起头就看到了脸色漆黑的季明堂站在自己的面前。
“蠢货！”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在季大夫耳边回荡。
心，渐渐凉了。
“大人，我弟弟他精神出了问题，他说的话都不做准的。”
“哦？”申大人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间，这季明堂心可真狠，这摆明了是在放弃自己的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