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楚夫人忙问道。
楚丞相又叹息一声,都是老夫老妻了,自然也不瞒着,便道:“前些日子我奉皇命处理户部事宜,一时不察,被御史揪住了错处,是以,今日在朝中便被弹劾了。”
楚夫人不禁松了一口气,她还当是什么事儿呢,没想到只是这样。不过是被御史弹劾一次罢了,御史么,成日里不是弹劾这个,就是弹劾那个,弹劾得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哪一回叫皇上真正放在心上过。
“夫君切莫心急,左不过叫他们说几句,不碍事儿的。”楚夫人安慰着。
“若是只说几句,我又何必这般在意。你是不知,今儿弹劾我的御史是一拨人,奉了谁的命暂且不晓,可保我的,却都是张太师那边的人。”
楚夫人一怔,她知道,自家夫君在为人处世一向中庸,朝中虽一向暗流涌动,可他们楚家却从不站队。这张家,跟他们家从未有过交集啊。
这儿想着,楚夫人也问出来了:“夫君与张太师?”
“我与张太师,并无私交。”楚丞相立即打断,又道:“如今的问题并不是张太师,而是皇上怎么看我楚家与张家。我如今,算是遭了厌弃,被迫停职了。”
楚丞相以为,这样的话他怎么也不能说出口,可真正说出来后,却又觉得没什么了。确实,他被皇上厌弃了,仅仅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他甚至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算计他。
他不恨当今,发生这样的事,换做是他,也免不了会多想。天子多疑,即便还是及冠,可那毕竟是天子,怎么会容忍他这个一朝丞相与张太师走得近。
理解归理解,可忆及今日的朝中的冷遇,楚丞相仍是感觉心都凉了半截。他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侍奉先皇,忠心当今,结果在皇上心中,竟得不到半点信任。
楚夫人看着夫君满脸颓然,也慌了:“怎么会这样,那咱们要怎么办?”楚夫人在原地转了两圈,少顷又道:“要不,我去求求王妃?”
她和晋王妃是姊妹,楚家与晋王府关系也不错。若是晋王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想必这事就能迎刃而解了。
楚丞相摇了摇手:“如今叫谁都没有用了,何苦再将晋王妃拖进这泥淖中。”
楚夫人面露愁苦色:“谁也不求,这事岂不是没办法解决了?”
楚丞相听着也颇为烦躁。只是烦躁之余,却又隐约觉得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如今这朝堂,泰半都是张太师在把持着,可问题是皇上早就想收回大权了,这会儿,朝中多是等着站队的,或是早已经站好了。尽管表面上仍没有什么,可是楚丞相清楚地知道,好比今日这事,从皇上对他的态度便能瞧出对张太师的态度。若是他猜的没错的话,不出数月,朝中必有大变动。
他本人一直是不屑于参与这些党派之争,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堂堂正正,不偏不倚。楚丞相对皇上还是尊敬的,只是,若说皇上能彻底扳倒张太师,那还有待商榷。
若是他能借着这停职的名头,躲过这变动,也还不错。至于往后,楚丞相其实并没有太担忧,他能坐到宰相这位置,手头总还是有些人脉的。虽远不及张丞相摄政王,但论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待想清楚后,楚丞相心中才静了下来。
一静下来,再看楚夫人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想想方才进来的时候,妻子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楚丞相便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讲?”
“确实有一桩,是关于彦儿的。他不知从那里听了些闲话,竟然惹到了……”楚夫人说着,忽然停了下来,心中升起一股惊慌。
彦儿惹到了玉颜阁,惹到了那位江姑娘,岂不就是惹到了摄政王头上?
前两日她才带着檀儿前去赔礼,不仅没能赔礼,还被那江姑娘奚落了一顿。她那般的有底气,想想也知道,底气是从何而来。
不过还是因为那摄政王赵煊。
那位可是摄政王啊,虽说远不及从前了,可毕竟身份还在那儿,若是他铁了心给那江姑娘找回面子,楚家又哪里能拦得住。楚夫人越想越慌,夫君这回的遭受的,会不会就是出自赵煊之手?
楚丞相久等无果,皱眉道:“彦儿招惹了谁了?”
“招惹了他妹妹了。”楚夫人将心头的慌张压了下去。转口道,“彦儿也是,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觉得咱们府上的人都偏心他妹妹,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话当了真,在他妹妹那儿发了好大一通牢骚。”
“还真是长不大。”楚丞相看出了妻子的隐瞒,也没有多问什么,只顺着她的话往下附和了一声。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都说夫妻一体,可毕竟是两个人,哪里还能弄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呢。
“可不是么,都快及笄了,却还是这样荒唐。”楚夫人道。
见夫君没有追问,楚夫人脸色才渐渐好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想的究竟对不对,可即便不对,她也不敢再那江姑娘面前再端着身份了。
上次没能叫江姑娘舒坦,下回,还是放低姿态吧。总得去试一试,没准,江姑娘一高兴,摄政王便会忘了这一桩事。
再有,楚夫人也下定了注意,往后要好好给女儿挑选夫婿了。不论檀儿愿意不愿意,这亲事,总还是要定的,摄政王那边,彻底不用再想了。
阿黎这头,与楚夫人一般,亦是心中惴惴不安。
她担心的不是其他,正是被赵煊惦记上的元树。她可是记得赵煊当日走的时候有多生气,元树在京中毫无根基,若是赵煊有心为难,前头的所有功绩都会毁于一旦。
而这里头的罪魁祸首,便是她。
阿黎不是个爱操心的,可是对着元树这么个憨人,总会多想一些。眼下她也只能在屋子里多想想了,没有人手,也不晓得元树到底在哪儿,也只能瞎担心。且这些事儿,还不能跟红豆与小鸢讲,小鸢且罢了,虽不愿帮她,倒也不会说什么。若是红豆知道了,肯定是站在赵煊那边,又会叨叨个没完没了了。
阿黎可不想被她教训死。是以这些日子,便是红豆再怎么见缝插针地问,她也还是咬紧了牙关,什么也不说。
而赵煊从那日之后,也再没有往她面前出现过。
不过听红豆说,他晚间仍是过来的,只是睡在小书房里头。阿黎已经没了先前的气性,再加上里头掺着元树的事儿,阿黎因着担心元树,早就想服软了,可惜,赵煊没有给她机会。
就像是故意不见她一般。
阿黎想着,若是上赶着去求饶,是不是太没用了些。这般犹豫着,就拖到了今儿。
如今已临近傍晚,眼看着赵煊快要回来了,就要回他那个小书房了,阿黎不由得开始焦虑起来。她要不厚着脸皮,过去拦一拦?
红豆从外头进来,看到的就是阿黎这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你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了,和王爷闹了脾气也就罢了,怎么连王安也不待见了?”
“别跟我提他。”阿黎气呼呼地说道。
她知道自己是迁怒了,可那又怎么着,若是没有王安这厮告密,哪里会生这么多的事儿。况且,她跟元树实在是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好么。
“好好,不提。”红豆顺着她,“不过有句话,王安特意交代我告诉你一声,你是听还是不听?”
“不听不听。”阿黎赌气地背过了身子。
红豆扬起了眉毛:“他可说了,是关于一个马夫的。”
阿黎忍不住道:“人家是前头是管事,如今没准儿还是将军!”
“那便是听了?”红豆见状,直接道,“王安说,王爷并没有拿那个管事怎么样,既没有找他麻烦,也没有撵他出京。只不过,那管事似乎知道给你带来了不便,如今已经收拾了行囊,准备明儿就跟着西北的几个士兵一块儿打道回府了。”
阿黎支起了耳朵,双眼一亮:“当真?”
“你这是不信王安,还是不信王爷?”
话落,房门忽然被打开,红豆往后一瞧,便看到王爷站在门口,仍是板着脸,只是面上再无怒火了,定定地看着阿黎。
红豆行了一礼,顺势出去了,将屋子留给两人。
闹腾了这么几日,总算是要和好了,红豆心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虽然,她并不信佛。
阿黎募得站了起来,攥紧了双手,显得有几分扭捏。她还未有动作,赵煊先一步走了过来,一脸严肃,仿佛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儿一般。
阿黎忽然紧张了,要不,她先道个歉?毕竟人家没有再找上元树。
“我错了。”
“……”咦?她这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
阿黎呆呆地抬起头,觉得自己的话被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听信王安的小刁状,如果我不信,我也不会和阿黎吵起来;如果我没有和阿黎吵起来,我也不会每天只睡在小书房,连人也抱不到。
阿黎:知道错就好。
赵煊:虽然我有错,可事实证明,是王安错的比较多,都是他惹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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