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不明白,韩总难道不要面子的吗?大庭广众之下那样被人拒绝,怎么还把人捧着呢?
何况最近星光CEO和华丰小公主的绯闻传得有鼻子有眼,朱迪小姐孙依依是见过的,确实没人江溪漂亮,可也是肤白貌美,最关键的是,朱迪跟他们这些艺人不一样,人是真正的豪门千金,一口唾沫都含着金的。
合作正当紧要关头,韩总跟着小明星上一久居吃饭,要上了头版头条,人朱迪小姐还能肯?
孙依依云里雾里,却不妨碍她有一颗酸得快出汁的心。
一路安静着上去,等到了地方,电梯门开了,侍应生按住开门键,直到两行四人都出去了,才弯腰祝贺:
“祝您用餐愉快。”
江溪怔怔然踏在地上。
一久居占据一整层,一眼玩去,除了琉璃色光感的招牌,就是光可鉴人的半透明玻璃地板。她感觉到了微微的眩晕,两百米的高空,俯瞰下去,是万家灯火,这一片却是人造的空中楼阁。
“真……”
她吐了一个字,就被韩琛拉着往里转,整个一久居的桌都是有限的,所有人都穿得华贵,像是在赴一场盛宴。
正中是微微高于地面的一个琉璃色舞台,有大提琴手在拉弦低语,整个空间又安静,又充斥了一种浓浓的……
江溪给了一个词:“装逼味。”
韩琛给她拉好座位,到她对面坐下,两人脚下正转到一个玫瑰式的广场,从上而下看去,就像踩在鲜花上,江溪笑了笑,将餐布叠好放腿上:
“要老祖宗看到,恐怕是万万想不到多年以后,我们人类会在半空,喝着小酒,吃着菜品。”
服务员上了两瓶罗曼尼康帝,酒是提前醒好的,服务员一人倒了一杯,就到一边候着。
“这里可是整个华国最高的地方——”
韩琛朝舞台打了个响指 ,一队芭蕾舞者像幽灵一般出现,跳起了天鹅舞。
“那你请我在华国最高的地方,是想做什么?”
江溪摇了摇红酒杯,既轻又雅地小小啜了一杯,装逼嘛,谁不会。
一支几十万的罗曼尼康帝喝到喉中,跟普通红酒还是不大相同的,口感更醇,劲儿也足,江溪才喝了几口,脸就跟烫熟了似的,桃花眼雾煞煞,看人跟带着钩子一样。
韩琛松了松领口,侍应生推了餐桌过来,一样样地将东西摆齐:“先生,您的菜上齐了。”
西餐厅的氛围,上的全是华国各大菜系的拿手好菜。
天鹅舞跳到黑天鹅出现时,韩琛突然站了起来,他迈起两条长腿朝舞台走去,琉璃色的舞台衬得那双黑瞳泛着一点琥珀色,流光溢彩,迷人至极。
孙依依一直在远处偷偷看着,或者说,整个一久居的顾客,总爱往江溪那一桌瞟上两眼——谁让这两人都长得太惹眼了。
韩琛上台,也在大部分人的视线里。
天鹅舞黑天鹅在洁白里,就像是火炬一样突出。
韩琛在钢琴边坐下,十指搭在琴键上顿了顿,半晌,疾风暴雨似的音乐,带着穿透人耳膜和心弦的力度响了起来。
黑天鹅舞动,琴键飘飞。
无数人注目舞台上,那个男人英俊而激烈,深刻的眉峰,笔挺的鼻梁,连薄唇都透着桀骜和倔强。
韩琛剥离开自己的保护膜,还原那个讥诮的冷淡的一点都不圆滑的自己。
江溪站了起来。
这首曲子,是为她而弹,也是为他而弹,他们都是人群中踽踽独行的黑天鹅,激烈,又沉痛,可却能彼此相通,彼此救赎。
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可谁都是谁的护身符。
疾风暴雨似的音符,激烈地让听者连血液都沸腾,舞者舞动得越来越快,渐渐的,整个舞台只有那一只桀骜的黑天鹅,和韩琛的琴音。
最后一个琴键重重落下,整个一久居鸦雀无声。
不论是侍者,还是顾客,都沉浸在余韵中。
张灵咯嘣咬了块猪蹄,含糊地道:“没想到韩总竟然藏了这么一手,要哪天破产了,去当个钢琴家估计也能有饭吃。”
孙依依魂不守舍,半天才回过神,“江溪可真是……”
她原来的十分羡慕,现在已经涨到了一百分。
这时,韩琛离开琴凳,颀长的身材站在琉璃色的舞台中央,声音低沉悠扬:“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准备向我心爱的小女孩告白。”
“溪溪,要不要跟我走个心试试?”
江溪也站了起来,神情莫名,就在韩琛一颗心吊到嗓子眼时,笑得神采飞扬:
“韩叔叔,你又抢词了。”
“成吧。”
她一脸纵容。
第147章 回公寓
场中男女仿佛汇聚了一整个夜空的星光。
一久居的琉璃顶不知何时变成了透明, 夜空扫去尘霾, 难得有种如洗的静谧,月牙儿弯弯, 零散的星子点缀在头顶,近得像是一伸手就能够到。
无数客人惊呼起来——
这在一久居是很难得的。
一久居的卖点, 一在够高,高到俯瞰下去, 一整个B市都尽收眼底, 尤其到了夜晚,万家灯火汇聚成一条灯河,再没情调的见了也得惊叹三声。二就在旋转,当然, 人踩在上面是感觉不到的, 可透过透明的窗玻璃,能见到的景, 却是随着时间慢慢变动的。
而第三,也就是一久居最大的卖点,则是“手可摘星辰”,每逢晴好天气, 一久居的主人心情美妙之时,一久居的屋顶就会转为透明,这时客人头顶星河, 脚踩万物, 当真是被从头到尾洗涤过一样。
不过很可惜, 一久居的主人不太容易讨好,心情恶劣时多,美妙少有,以至大部分人都没见识过现在这样极致的景致——
而这样的极致下,一对言笑晏晏的丽人,就像是琼楼玉宇出来的天外飞仙,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偷来的。
孙依依仰脖喝了口红酒,听着全场的窃窃私语,她听不清,可这些人脸上的惊艳已经说明一切。
“运气真好。”
她愤愤说了句,也不知是说江溪得到韩琛垂青运气好,还是在说碰到“摘星之景”运气好。对面的油腻男撩着一双小新眉:“嫉妒?”
不等孙依依回答,他又道:“依依,咱们做人呢,首先要拎得清,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比如,我张灵很清楚自己不如人韩总,所以韩总喜欢的女人,我不敢肖想。而你——”
胖子一脸轻慢,“你能跟江小姐能比?”
会心一击。
孙依依瞧不起这胖子,可也没想到这胖子也瞧不上自己,偏偏唾沫都吐脸上了,她都不敢发火,只能陪着小心媚笑:“这样说来,我们可不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么……”
另一边的江溪可不知道,有人已经在醋海酸汤里翻滚了一圈,韩琛让人推来一个蛋糕,蛋糕外形有点丑,弯弯扭扭的一圈,外罩一层巧克力花生碎,简单到粗制滥造。
“先生,您的蛋糕。”
韩琛接过,放到餐桌上。
“这你做的?”
“嗯哼。”韩琛非常不霸道总裁地耸了耸肩,俊脸做起这个动作来显得格外潇洒,“挺不错的吧?我练了两天。”
两天就这玩意?
那是相当没有天分了。
“喂,好歹装一装,瞧你这一脸嫌弃的。”
韩琛拿眼睛瞪她,江溪支着下巴笑了起来,小姑娘小脸细白,下巴尖尖,桃花眼一眨就是一汪浮动的春水,水里还荡漾着漫天星光,就算是嫌弃,也让人腿软脚软,生不出一丝气儿。
“先生要帮您切好吗?”
“不必,我自己来。”
韩琛将袖子挽上,西服解开两个扣,亲自帮江溪将蛋糕切好送去,看得出不常伺候人,行动间透着股笨拙,不过江溪反倒更喜欢了。
她将他纳入自己的版图,就觉得他样样都好,不过:“不年不节的,送什么蛋糕?”
韩琛手顿了顿,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正常:
“溪溪,今天我生日。”
——生日?
江溪一愣,嘴里的蛋糕顿时就变了味,有点苦,有点涩,卡喉咙得很。
她从前确确实实不曾关注过这个人的任何讯息——包括生日。
而相反的是,从认识开始,她每年的生日必定能收到韩琛寄来的礼物,一个手串,或一件香水,不算贵重,可都看得出是花心思的。
“不祝我生日快乐?”
小姑娘傻愣愣的模样看着就想让人欺负,韩琛笑嘻嘻道。他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一件小事。
江溪却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的生日。
跟全天下所有幸福家庭的孩子一样,她的生日总是充满惊喜,一大早跟着爸妈出门,不拘是动物园还是游乐园,先疯玩一天,等回来,吃着妈妈做的饭菜,爸爸买的蛋糕,生日快乐歌是必定要的,唱完还有礼物拆——
要是她生日在外面过,爸妈早就一通又一通电话打过来的,可韩琛的电话始终没动静,除了几个工作电话。
江溪抿抿嘴,真的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女孩声音放得低,没有惊动旁人,又清又柔的声线直接钻入韩琛耳朵里,甜滋滋的,他听得入神,等完了,还意犹未尽,偏偏嘴巴不饶人: